金融危机与人类文明危机

公司银行部 王鹏虎

此次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使当今世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和心理创伤。按照普通的经济学理论，经济危机是信息不对称导致市场失灵进而使生产和消费产生错配引起的。可是在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信息的传递和处理成本已经大大降低，市场信息可以及时准确的传导到任何一个经济部门和经济主体，甚至有人预言经济危机已经象鼠疫和霍乱一样被人类征服。那么究竟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使得经济危机仍能肆虐呢？对这次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形成原因进行的不同角度的分析论述已经汗牛充栋，似乎在我们仍不能确定这次危机是否已经见底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彻底搞清楚了危机的原因。在这里，我并不想再次重复各种主流经济学家和政府官员的观点，仅就危机背后的文化因素进行一些粗浅的探讨。

这些探讨与前者的高中高论并无矛盾，同时我认为各种观点之间其实是一个相互补充和相互佐证的关系，正如盲人摸象一样，因为大家站在不同的角度和高度去看待和认识客观事物，其实都是正确的客观的一个部分而已。对金融产品、金融机构、监管部门等等的指责也只是我们站在不同的出发点的一种感情宣泄，并非哪个独立的原因可以造成这一系统的混乱和崩溃。

这次经济危机的特点是金融危机诱发了经济危机，前者是一次灾害，而后者是次生灾害。但是就如同地震和瘟疫的关系一样，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如影相随的关系，只不过在金融日益成为经济资源配置和经济运行的核心的时代，这两者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目前占据舆论主导的观点认为是人类的欲望在没有足够的制度约束之下导致了这次危机。我比较赞同这种说法，但是我更倾向于将这种观点引向更宽泛的领域去讨论。不可否认，这次危机让我们看到了很多人性的贪婪，首先是华尔街银行家的贪婪驱使他们制造了最后连自己都感到迷惑的金融衍生产品，虽然最后自己也不明就里的吃了一些有毒资产，但毕竟在这场饕餮盛宴中，他们早已通过交易收费弥补了这种损失，而且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家们也拿到了令人炫目的红包。其次是评级公司的贪婪让他们在利益面前丢失了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和道德底线，为这些有毒资产给出了较高的评级，忽悠了广大投资者；其实最根本的投资者的贪婪让他们在巨大利益诱惑面前丧失了理智和判断能力，居然忘记了风险与收益对等这一最基本的投资规则，不断的去追逐高回报的投资品，甚至华尔街翘楚花旗银行都未能免俗，也搭上了这班危险列车。还有消费者的贪婪，居然认为可以在没有足够的未来现金流的情况下靠房价的上涨就能购买远远超出他们能力的住房。最后是整个国家和社会的贪婪，竟然幻想着可以通过金融就可以长期的搜刮和占有全世界的财富。

以上这些个体的贪婪为什么会演变成一种全社会的疯狂和失控？缺乏制度约束只是表面现象，背后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整个社会价值观的迷失，甚至是人类文明的危机。在更早的社会中，贪婪的只是少数人，多数人民还都是依靠劳动来换取财富。即使是马克思最为痛恨的资本家，其实也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马克思的同胞、德国著名的历史哲学家马科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提出早期资本主义的发展是基于基督教新教的禁欲主义。追求财富是为了按照上帝的旨意去救赎人类从而增加上帝的荣耀。欺诈、贪婪和以占有财富为目的的行为则是收到谴责的。这就是资本积累时期中产阶级的人格特征。作为一种广泛风行的社会文化，它就是“资本主义精神”。近代资本主义的发展正以这种精神作为支撑 ，它是欧洲理性主义长期发展的产物。

可惜这种理性精神并没有得到长期的贯彻 ，对物质欲望的过度追求造成了近现代人类的精神和文明危机。在人类欲望失控下的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一方面使得人类的科学技术和经济增长达到了空前的速度，但是另一方面人类与自然的对立和对环境的破坏也达到了骇人的程度。当今的资源枯竭和全球气候变化就是人类过度发展经济的恶果。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人类还有14亿的贫困人口和10亿的饥饿人口，人类积累的巨额财富仍无法惠及弱势群体和社会最底层的人民。与自然的对立和过度开发造成全球气候变暖和大面积沙漠化，根据目前的温室气体排放水平，本世纪末全球平均气温将上升6摄氏度，将给全球带来毁灭性打击。

这种以贪婪和与自然对立为主要特点的人类文明危机必将导致经济发展和财富积累的同时社会整体分配不公和随之而来的有效需求相对不足以及人与自然平衡的破坏。经济危机只不过是对人类的一种警示信号，如果不能及时调整人类发展模式，建立起以社会和谐和天人合一的世界观和发展观，这种危机将永远不会消逝，并必将愈演愈烈直至毁灭人类。

以季羡林为首的一些学者认为只有东方哲学中“天人合一”的文化价值观才能拯救全人类。人类作为自然客观存在的一部分，只有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很好的生存和发展，如果将自己防止在与自然对立的境地，则会在改造自然的同时破坏自然从而最终带来自身的毁灭。这一规律已经被数次验证。幸运的是，以建立人类互爱为目标的宗教观和建立共同富裕社会的政治观日益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应对气候变化和消除贫困的各种国际组织正在活跃于国际社会政治舞台。作为发展中大国代表的中国也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建立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经济发展模式。各种国际峰会也纷纷将加强国际协作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和建立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增长模式作为会议的主题。进入新世纪我们彷佛看到了人类文明的曙光，这将是我们未来共同应对经济危机和建立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我们有理由相信人类会逐步调整和适应未来的变化，建立一种更加文明的社会文化，经济危机也必将被人类彻底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