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月的时候,便会想起“双抢”的岁月,七月稻谷一片黄,起早摸黑双抢忙。七月是皖南地区早稻收割和晚稻栽插的大忙季节。为了赶节气,使晚稻生长期能够获得充分的阳光和温度,收、种作业必须抢在七月中旬至八月上旬一气呵成,“双抢”一词由此而生。“双抢”是农村一年里最艰苦的季节,也是乡民们最高兴的时节。汗水换来的是收获,收获带来的是喜悦,喜悦种下的是期盼,如今“双抢”的岁月刻在了记忆的深处……
进入七月,稻穗黄了。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一块块稻田像是铺上了金黄色的地毯。“双抢”一般七月中旬开始,“双抢”的劳作是千分艰辛万般苦累。每天凌晨四点,男女老少揉着惺忪的睡眼,下到稻田,或弓腰、或蹲立,左手抓住稻稞,右手挥动镰刀,一稞一稞,手起刀落。每次横向割六、七稞稻,放到身后码放整齐,再顺着稻稞生长的纵向路径,向前移步。
酷暑的烈日几乎无遮无挡的泼洒在身上,尽管戴着草帽,也只能给脑袋带来一点遮蔽,每天流下的汗液,要论公斤来计算。收割中,稻稞会飞扬出无数细微的稻芒纤维和尘沫,拼命的钻进被烈日晒的黑红的皮肤,混杂着浑身上下湿透的汗液,刺的人又痛又痒。长时间的弯腰或蹲立,累的人都直不起腰来。这样的劳作,每天几乎都要持续至晚上8点。
有趣的是,割稻用的镰刀弯而细长,与一般刀具不同,刃口不仅锋利且布满锯齿。每每拿起那家伙,总让我想起发明锯子的鲁班大师。
割下的稻稞还需脱粒,“宽桶”是常用的脱粒器具。一米五见方大小、八十公分高低,上口大、下底小的大木桶,大概因为其为很大很特别的木桶,皖南人家叫它“宽桶”,通过人力将稻稞在“宽桶”的内侧面上用劲摔打,使之脱粒。脚踏脱粒机的使用渐渐代替“宽桶”,一米多见方的木桶,一端装上了一只布满Λ型钢丝齿的圆形转轮,通过人力不停的踩动踏板,再由齿轮带动转轮快速转动,对放在转轮上的稻稞进行脱粒。脚踏脱粒机是“双抢”中最累的体力活,不仅要手脚并用,还要在稻田里不断转场,但不管怎么说,比使用“宽桶”脱粒还是省力得多。
抢收的场面最忙碌也最壮观,突出了一个“抢”字。远远看去,田野里割稻的奋臂挥镰你追我赶;挑稻的来回运送不停穿梭;打稻的脚踏机轮嘎嘎有声,一片收获的喜悦和繁忙景象。
“双抢”其实是抢收抢种穿插进行、流水作业。收割后的稻田,注入清泉,经过犁、耙、耖,又变成一块块平整如镜的秧田。如果说抢收的场面忙碌而壮观,抢种的场面则多了些田园诗意和轻松悠扬。依旧要披星戴月、依旧要头顶烈日、依旧要汗流浃背、依旧要弯腰厥屁股,但抢种比起抢收的节奏相对则要悠闲的多。
顺着秧田的田埂,从这头到那端,每隔十几公分,牵起一根根尼龙绳,作为插秧的间距。沿着牵起的秧绳,左手拿着抛放在田里的秧把,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夹着秧苗,栽插进秧田的泥土中。清晨,田野里掠过一阵阵清新的晨风,弥散着雾一般的山岚;脚下的秧田水至下而上给人以一种爽爽的沁凉,让人感到似乎是一种享受和奢侈。而到了中午,秧田里的泥水被烈日暴晒的滚烫,一脚下去,就有点水深火热的滋味了。
过去农药用的很少,秧田里活跃着各种小动物。常常有水蛇从手边游过,有青蛙从身边跃起。脚下要是有东西在钻,那肯定是泥鳅。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是蚂蝗,稍不留神,那讨厌的软体动物就会爬上你的腿上拼命吸血,让你毫不知觉。栽秧时,我常在身边带一只篾编的小鱼篓,将那些青蛙、泥鳅、小鱼、水蛇之类尽入篓中,再变成桌上的佳肴。“双抢”的日子太苦了,知青的日子更苦。
“双抢”一般在立秋前结束,按老农的话说,过了立秋栽下的秧苗就只能收稻草。 误了农时就是误了收成,乡民们是不会忘了这个道理的,“双抢”也正是他们辛勤劳作的印证。
“双抢”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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