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屎文化·忆屎


 

 

雷州屎文化·忆屎   

     
 我一直不觉得屎臭,尤其是1980年代小时候拉的屎。
 我一直不觉得屎臭,尤其是1980年代家乡雷州的屎。
 我一直不觉得屎臭,1980年代的家乡,屎是一种文化,现在回忆起来,津津有味。
 如今社会“干净”了,难见一屎,甚至连自己的,一出就进“洞”,若不刻意,也难自赏。有人说过去遍地粪屎影响环境。但众所周知,现在的环保岂能跟二十年多年前相比?可见那不是屎的错,倒是环境伤害了屎。现在垃圾、精细、有毒食品横行,浑浊空气当道,严重影响了屎的质量,屎才有了异味,更可怕的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比屎更有异味,所以这种人跟屎不值一比。
 现代屎异味愈发严重,让我更加想念1980年代家乡雷州的屎,于是积聚多年的情感喷发,重磅推出《雷州屎文化·忆屎》系列文字。请读者闻香。
第一篇:马桶
 
回忆孩提的屎,不能不提雷州马桶。雷州是个穷地方,八十年代初有一栋像样的土墙茅屋就不错了(我家以前的土茅屋是在六十年代末建的,一直住到一九九五年),何况茅厕。那时雷州农家有两个厕所,一个在村外,叫屎缸,以植物或干草围遮,白天大人专用;一个放在家里,叫马桶,用木做成的桶,为夜里胆小或图方便的妇女而用,桶里金银一般两天倒一次,那放在家里不臭吗?久闻成香嘛。不管是屎缸还是马桶,都跟小孩不相干。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由于贪官越来越多,拉动了中国经济发展,雷州农村也因祸得福,有了些余钱,很多人户便有了陶瓷卫生间。于是,马桶逐渐走进了历史垃圾里,而我却捧它为雷州民俗文化精髓之一。
 再见,我的马桶。
 
第二篇:拉屎
 
小时候拉屎,不拉到马桶,主要原因是:一不习惯,二马桶高点,三不方便,四不能施展孩子好动的天性——有屎,跑,脱,蹲,放!最大原因还是担心马桶里的液体溅起水花沾到白嫩的屁股上,这也是大人不允许小孩用马桶的主要原因。
所以要提到“选地”的课题,选地是比较讲究的,尤其是夏天,除非遇到非常内急。担心烈日之缘故,还有,虽是小孩但还是有点怕羞,所以不能选空旷之地,一般是屋子之后或是几棵树之间,微风之下,屎意绵绵,不是诗意更胜诗意。
乡下小孩子很懂得邀请,玩耍、办事,甚至拉屎,都会邀请伙伴一起去,屎意也随着有使劲就来了。排成一字行,同声“开始”,可屎未必同应。
孩子们的游戏和这个社会一样充满竞争,拉屎也是一种游戏,一种竞争:蹲一处拉一点,谁撒的点多,谁就是赢家。
可怜现在的孩子,属于你们的游戏越来越少了,而你们周围的垃圾却越来越多。
 
 

第三篇:抹屁股(上)

 

正因为穷,雷州孩提拉屎才有了核心文化艺术,那就是抹屁股。

 

 

 

 

 

 

 

 

 

 

 

 

在“唯物”影响下,现在社会是越来越发达了,你钱越多,权越大,自由民主就越归你,穷人连肚子都填不饱,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谈民主自由了。但我倒是对这句话着迷:你越穷就越有文化。
   

当时家乡绝对贫穷,现在依然相对贫穷。那时连纸都是稀宝,更不用说“维达”们了。没有了纸,孩子们抹屁股就要想法设法,正所谓,力量在人民群众中,想象在孩子儿童里,是他们创造了历史,创造了文化。

首先是布,一般是母亲穿破了的衣服,撕下的一部分。母亲就是用这一块布,给孩子抹屁股,抹了洗,晾干,干了又抹,就这样,这块布伴陪着孩子长到三岁,依然没有退役,因为孩子的弟妹们还在后头需要服务。

孩子逐渐长大,自己学会了拉屎。这个时候抹屁股的艺术就五花八门、百家争鸣了。

树叶。当屎意绵绵时,你还是有时间爬到树上摘下几片树叶,抹屁股之后,丢弃在地上,绿叶的新鲜冲淡了便味,太阳把它晒干,植物与粪便有机结合,成了大地的肥料。所以说,用树叶抹屁股,是最环保,也是最文雅的,尤其是大叶。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抹的时候,若力度把握不好,一不小心,捅破树叶,手指就,好则触便,坏则进洞。

 

 

 

 

 

第三篇:抹屁股(中)

 

 

 

 

 

 

 

树干。用树干抹屁股,是最方便的。几个孩子在拉之前,“我要这棵”,先早选定了树,谁说快谁先得,一般一人一棵。便后,提着裤子,股孔贴着树干,从上到下慢慢滑下,环着树干东西南北重复四次,OK,就那么简单、方便。树干抹屁股,最关键的是选好树,这棵树干必须要光滑的,最好是已经受无数屁股的磨练,否则,干涩不平的树干会擦痛你屁股,重则皮破血流。

墙角。墙角?对,墙角也可以抹屁股,你开始佩服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就地选材的能力了吧?其实,用墙角抹屁股是树干抹股的外延。当时雷州民房几乎全部是土墙房,只是稍为富裕点的人家,在奠基时起了约一米高的石头墙壁,这用石头砌成的墙角,就成了孩子抹屁股的好地方。经日长月久的抹,墙角越来越光滑,这就越成了孩子们的所爱。当然,你得小心,房主的阿婶拿着一根树枝棍子,叫喊着“你这个兔崽子”向你跑来,你得及时提起裤子快跑。也是,谁愿意让自家的墙受污?除非她意识到,童屎值千金。

狗舌。天啊,狗舌?!最惊险、最勇敢也是最舒服无非就是用狗舌抹屁股了。那时农家养狗很普遍,一家一户几乎有一狗。如今我再想,当时人们养狗看家,也许是基于像现在一样宁愿信任狗也不信任警察的缘故。几千年来,狗一直都是雷州人的好朋友,“雷州石狗”这个历史品牌就说明了这一点,可是在十年前,在当地政府的灭狗行动中,雷州农家狗几乎灭迹。哎,怎么离题呀,不说这了,还是说屎吧。人穷,狗当然也穷,人屎便成了狗的佳肴(可怜的现在城市之犬,连这种佳肴都不知啥味道),所以狗常常跟着孩子们转,目的就是能遇到新鲜出炉的佳肴。孩子蹲下,狗守候旁边,伸着舌,流着口水,眼连眨都不眨一眼,佳肴一出,就“咋咋咋”狼咽虎吞起来,还是不过瘾,这时如果你配合,翘起屁股,它便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地舔舔你的屁股,一粒不剩,非常干净,而且那种湿湿、柔柔、热热的感觉,会爽死你的。但是如果你遇到的是疯狗,那就危险了,一口咬下去,我是不敢保证你的小弟弟也能够安全的。所以这种抹招,只有勇敢男孩子能用。此招我也曾经多次用过,但在六岁时跟着邻居大哥仲明到伙伴陈永明家向他讨债(他欠我两分钱)被他家疯狗咬了屁股之后,就不再用了。

 

 

 

 

第三篇:抹屁股(下)

 

 

报纸。不要认为用满是文字的报纸来抹屁股,就是最具文化了,之所以在这里提,是我用过多次之缘故,其他孩子没有。因为父亲是教师,而且是小学校领导,假期时学校没人,送报员就直接送到我家。开学后,没有把报纸带回学校,于是父亲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贪污犯。当时邻居知道我家有报纸,常常来要报纸包东西。如今世上报纸是成几何倍增长了,但垃圾文字之特色依然不变,甚至越来越突出。用报纸抹也有缺点,一是,即便已经揉成一团,也擦不太干净;二是字墨会弄脏了屁股。

母亲的手。孩子的屎,在母亲看来,就是孩子的一块肉,从不觉得有异味。孩提时就有好多次祖母和母亲直接用手掌给我抹屁股,现在一想起,就有流泪的感觉。不单单是我,那时有多少个孩子没有把母亲之手当成抹屁股的工具呢?现在的年轻母亲啊,多幸福!

 

这些,不是文化,是什么?现在那些所谓的文化收藏家,你斥资千百万收藏的书画古玩,在我眼里,不如一面破布,一片树叶,一颗树干,一隅墙角,一条狗舌,一张报纸,一堆童屎,更谈不上跟一双母亲的手相比了。

可怜的现在孩子,你们是无法体会和享受这些文化了,那请你也记住这块土地上曾经有过如此灿烂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