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对道德的批判与王世保对权利的批判

作者：王世保

一

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吾曰：失礼而后法也。法也者，权利之体也；权利也者，人欲之大伪也。是以礼之与法，皆为残蔽人性之具，当需攘臂而扔之。

二

自由主义是畜生之道，儒家是人性之道，道家则是神性之道。

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是中国文化的两个互补的组成部分，它们具有不同的社会功能，在历史上共同塑造着中华民族的生存状态。我们知道道家的早期创始人老子和庄子是对孔子所宣扬的思想持着一种批判态度的，孔子提倡的是礼制和仁义之道，从现代社会来看，宣扬仁义观无疑是正当的也是必要的，但是庄子为何在当时那么激进地批判孔子的仁义学说呢？解答这个问题同时也有利于帮助世人理解我为何一直在激进地批判从西方传进来的权利主义文化。在当下，不少文士在中国国内大肆宣扬建立在个人主义之上的权利主义，他们认为这正是中国人民当前最需要的一种理性意识，那么你王世保为何又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这种权利主义文化进行激进地批判呢？下面我就结合这两个问题进行分析与回答。

事实上解答庄子批判孔子的仁义道德观这个问题并不难，关键是今人要站在庄子所处的那个时代去思考问题。庄子是一位彻底的成道者，他对当时社会思潮的评判必然是以一位成道者的眼光来进行的。老子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在庄子所处的那个时代，道与德是完全丧失了的，社会处在礼制与仁义道德观制约的存在层次上。在这个存在层次上，虽然不少国家的君臣不仁不义导致了天下的纷乱，但是仁义的道德观还是普遍地存在于社会中的。因此庄子站在道的角度（一种比仁义更高的存在层次）认为现在（庄子的时代）是大道丧失的时代，人们真正需要的是返璞归真，而仁义是人类自然具有的人性，是既定存在着的，是不需要象孔子那样进行宣扬的，如果人们都把仁义看作自己追求的最终人生目标，那么它就掩蔽了人们内在的神性，阻止了人们对道与德的向往，所以孔子所宣扬的仁义学说是需要批判的。庄子在《拚拇》篇里就把仁义对于人性比作是拚拇与赘疣对于正常的五指，是一种多余的存在，是需要摒弃的。

从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庄子是站在比当时社会所处的更高的存在层次上对孔子所宣扬的思想进行批判的，他的行为明显地带有一种拯救的目的。那么我在现代社会对权利的批判同样是类似于此的。

儒家文化在二十世纪以后遭到了来自于西方的文化意识形态的毁灭性的批判，退出了中国国家意识的主导地位。随后，西方的理性主义文化上升为国家意识，以致于中国在近现代推行完全的西化教育。在这种文化背景下，那种以仁义为基础的道德观在民间逐渐消失，而马克思主义的抽象教条几乎没有任何塑造具体德性的功能，于是中国广大社会就在走向现代的工业文明的过程中日益趋向纵欲，以致人伦丧失，道德堕落，中国人跌于前所未有的畜生境地，而西方的以权利主义为核心的自由主义文化在中国的泛滥又强化了中国人对这种畜生境地的认同与安定。权利本质上是一种动物本能欲望的理性诉求，人作为动物的本能欲望是既定存在着的，它是一种低于人性的最低层次的存在，而权利主义文化却把这种理性诉求看作最终的目标加以宣扬，这就等于是把整个人类都看作放纵本能欲望的畜生，让美好的人性彻底丧失掉。因此，我们需要像当年庄子批判孔子的仁义道德学说一样大力批判这种把整个人类堕入畜生之境的权利主义文化。但是我们的批判工作又是何等的艰难，从我的批判遭遇到的反应来看，那些安于这种纵欲本能的人士是对我的批判持着一种厌恶和排斥的态度的，而那些把要把别人也堕入这种纵欲本能状态的权利主义文化宣传的文士则是对我持着一种仇恨和批判态度的。

西方的权利主义文化推动了现代社会的集体纵欲和堕落，它把人类降至低于人性状态的最低存在层次。因此，为了使得人类重归基本的人性状态和维持自己的可持续性生存，我们必须复兴中国的道家文化和儒家文化，宣扬人类社会必须把道德作为最高的追求，而有大智慧的社会个体则可以把成道作为最终目标。

但在现代中国复兴道家文化和儒家文化也遭遇到一小股来自道家内部的逆流，这就是一群根本还没有入道家之门的后生，他们混淆了道家和西方自由主义各自追求的两种本质不同的自由状态，他们认为在现代社会宣扬道家就应宣扬西方的自由主义，提倡社会个体的权利。既然庄子是反儒家的，那么现代的道家也应去反儒家，于是这群无明的食古不化的后生们就认为现代的道家需要从权利主义的角度去批判儒家所宣扬的道德观。这是一种愚蠢的无的放矢的做法，现代中国社会的基本道德观已经没有了，美好的人性也没有了，这个时代应该是真正需要提倡道德的时代，即使道家也应该包容儒家去提倡比权利主义文化要更高一层次的儒家文化，那么你还在站在道家的角度去批判什么儒家的道德观？

现代中国人对权利主义的批判，既可以站在儒家文化的立场上，也可以站在道家的文化立场上，二者都是要比权利主义文化高一层次的文化。权利主义是畜生之道，而儒家是人性之道，道家则是神性之道。我们人类需要脱离这种权利主义文化所塑造的畜生之境，重回由人性或者神性之道主导的更高的存在层次，唯有如此，我们才能配成为有智慧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