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述与游感”之二十三:《中印:边境战争与边界谈判》(下)
(四)中印边境战争
尼赫鲁政府把中国政府克制忍让视为软弱可欺,进而得寸进尺,步步进逼。当时,印度的立场是:在东段已将中国军队“赶回两英里”,在西段全线向前推进,欢呼并祝贺尼赫鲁取得了“拿破仑式的大胆的规划所取得的独一无二的胜利。”尼赫鲁得意忘形,错误估计形势,以为它当反华急先锋,会得到美苏援助,并以为当时中国经济困难已严重到不可克服的程度,加上中国东南沿海形势紧张,西南地区防务空虚,而中苏分裂使中国“孤立无援”,故是全线进攻的“良好时机”,且中国不敢还手,因而,决心铤而走险,诉诸武力。1962年10月2日,尼赫鲁在新德里声称:印度政府要“以军事力量对付中国”,二天后,他公开下令:要把中国军队从印军侵占的中国领土上全部“清除掉”,17-18日,入侵印军在东段和西段边境上,向中国边防部队进行猛烈炮击,挑起了大规模的边界武装冲突。
但是,印度政府打错了算盘,毛泽东主席指示:“对印军的入侵,决不退让,力争避免流血;犬牙交错,长期武装共处。”当尼赫鲁政府大肆反华,完全堵塞了和平谈判的一切渠道后,中央军委立即对反击作战作出指示,中国西藏、新疆边防部队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为了实施自卫反击作战组织指挥,由西藏军区组成了“西藏军区前进指挥部”,指挥成员有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副司令员邓少东、赵文进等,主要负责东段指挥,新疆边防部队组成了“新疆军区康西瓦指挥部”,由副军长何家产负责西段指挥。
这场号称“世界屋脊”的战争,在喀剌昆仑山上和喜马拉雅山之脉南侧地区进行,该地区地势险峻,气候恶劣,人烟烯少,交通不便,这对作战行动有严重的影响,作战的艰苦性是罕见的。中印边界战争从1962年10月20日开始,至11月21日基本结束,作战经历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作战(10月20-28日)在中印边境东段和西段地区进行。
印军部署的兵力有1个军部、1个师部、4个旅部、21个步兵营,总计约22000人。印度陆军原是英国殖民地军队,参加过二战,在北非、南欧、东南亚诸战场作过战,自吹嘘为“打遍欧、亚的劲旅”,与我作战的印度第四师号称“王牌部队”。印度的企图是:在东段,依据正侵占所谓“麦线”以南和以北的克节朗地区,继续向西藏内地扩大侵占范围;在西段,依托其入侵的43个据点,继续向我境内蚕食,逐步侵占新疆阿克赛钦地区。
中国边防部队的主要部署是:以西藏4个多团的兵力,首先粉碎克节朗地区印军的进攻,然后歼灭克节朗地区和可能由达旺地区来援之敌;以新疆1个多团的兵力,首先粉碎印军进攻,然后歼灭侵入加勒万河谷和红山头之敌,并视情况扩张战果;同时,以西藏昌都、林芝、山南分区部队,向当面之敌反击,配合主要方向的作战。
第一场战斗:克节朗-达旺反击战。克节朗,海拔4000米左右,森林密布,气候恶劣,人烟稀少。该地区印军第七旅、炮兵第四旅2个步兵营,共6个多营6000余人,部署在克节朗、棒山口、达旺一线,企图巩固已侵占之地,并继续侵占我克节朗河以北地区,实现其“以塔格拉(即拉则山)山嵴为界”的梦想。中国西藏边防部队集结了10300余人的兵力,对印军第七旅实施反击。根据印军前重后轻、翼侧暴露、正面宽、纵深线的布势特点,贯彻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原则,以3-4倍于敌的绝对优势的火力,采取从两翼开刀、迂回侧后、包围分割、各个歼灭的战法,于20日拂晓开始反击。当天,克节朗地区的印军大部被歼,一部溃逃。22日,中国国防部宣告;我军没有必要受非法的“麦线”约束。23日,我山南地区部队歼灭棒山口之敌一部,占领棒山口。接着我军兵分5路实施追击,直取达旺,25日,几支反击部队相继进占达旺。尔后,继续向南推进到达旺河北岸。克节朗—达旺之役遂告结束,首战告捷,全歼印军第七旅及其他一部,俘虏印军第七旅旅长达尔维准将,共歼印军1900余人,收复了克节朗河以南、达旺河以北、不丹以东、达旺以西的全部领土,并在事实上否认了所谓麦克马洪线。
第二场战斗:昌都、林芝、山南分区部队反击战。西藏昌都、林芝、山南地区的中国边防部队,也于10月20日分别向当面入侵印军实施反击。先后拢除印军据点,歼敌一部,进占了易古通、马尼岗、塔克新等地,逼近瓦弄。
第三场战斗:加勒万河谷红山头和班公湖地区反击战。加勒万河谷和红山头地区,位于中印边界西段新疆阿克赛钦西部,在喀喇昆仑山和风底斯山山区,山高坡陡,交通不便,高寒缺氧、荒无人烟。印军第一一四旅5个营约5600人,分散配置在这一地区600公里正面的77个据点内,其中1300余人分布在侵入中国境内的43个据点内,印军在侵占的据点内设置障碍,组织较严密的火力,各点均有独立作战的能力。他们企图凭借其据点,伺机侵占新疆整个阿克赛钦地区。我新疆边防部队针对入侵印军正面宽、据点分散、间隙大的弱点,集中优势兵力,采取迂回包围、近战夜战等,打歼灭战的有效战法,决心首先粉碎入侵印军的进攻,然后采用拔点攻坚的战法,就地围歼,逐次清除加勒万河谷、红山头和新疆阿克赛钦地区西大沟以北河尾滩、天文点两防区内的入侵印军。20日,新疆边防部队首先实施炮火急袭,尔后从印军侧后西、南两个方向进攻反击,夺回了红山头主峰。至23日,河尾滩防区之印军全部肃清。至24日,全部拔除了班公湖南北岸及其以北地区的入侵印军据点。
第四场战斗:转战巴里加斯。巴里加斯位于西藏阿里噶尔县西北,为狮泉河河谷,距传统习惯线18公里,河谷宽200-300米,河谷有公路往东提通列城,两侧为高山。印军查谟—克什米尔国民军第七营入侵该地。23日,班公湖地区入侵印军据点全部肃清后,我西线新疆边防部队奉命挥戈南下阿里,歼灭巴里加斯地区入侵印军。27日,攻击部队对巴里加斯之印军形成合围。28日,打退入侵印军的进攻后,收复了拉多和碟木绰克等地。尔后,又收复了卫里加斯、卡日果等地。至此,新疆边防部队在环境、气候异常恶劣的情况下,从喀喇昆仑山到冈底斯山,转战千余里,拔除入侵印军据点37个,收复部分领土,歼敌一部,有力地配合了东段主力部队的反击作战。
中国边防部队第一阶段作战取得重大胜利后,中国政府于10月24日发表声明,提出和平解决中印边界问题的三项建议,即双方武装部队从实际控制线各自后撤20公里,脱离接触。当日,周恩来总理致函尼赫鲁总理。11月4日,周恩来再次致函尼赫鲁。
印度政府在第一阶段作战中虽遭惨败,但仍不认输,拒绝了中国政府的三项建议,公然要求恢复到1962年9月28日前印军侵占状态,宣布全国处于“紧急状态”,成立了“应付紧急情况的”内阁,公开向美国等西方国家求援,一心与我国再作军事较量。到11月中旬,印军在中印边界东、西两段,增加了2个师部、9个旅以及炮兵、装甲兵部队各一部,总兵力增至3000人。瓦弄、西口山等地印军于11月14日和16日又向我军发动猛烈进攻。因此,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决定再次反击入侵印军。
第二阶段作战(11月16-21日)继续在中印边境东段和西段地区进行。
在东段,西藏军区前指指挥8个步兵团、3个炮兵团的兵力,向达旺河以南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反击。为加强东段东部地区作战的指挥,决定组成昌都地区分前指(即丁指),由军长丁盛、副军长韦统泰等组成,指挥4个团的兵力,向瓦弄地区反击。西藏山南、林芝分区部队在东段中部地区反击,以配合主要方向作战。西段,新疆军区前指指挥1个团的主力,在班公洛地区反击。
第五场战斗: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反击战。这个地方靠近不丹王国,印军沿公路摆成南北一条“长蛇”,据此,西藏边防部队以2个多团从正面攻击,打敌之“头”;以3个多团从敌两翼夹击3,以2个团实施迂回,切敌之“尾”,形成对敌多路向正合击,将其分割包围,各个歼灭。17日晚,我迂回部队在登班击溃印军1个营,切断了德让宗——邦迪拉公路,此时印军才发觉我军已多路逼近,彼处于不利地位,遂于18日晨全线撤逃,但还陷于我军合围之中。19日,我军占领邦边拉,21日,进占吉莫山口、比里山口、鹰窠山口一线。至此,在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全歼印军3个旅,共毙、俘印军准将旅长辛格以下官兵5200余人。
第六场战斗:瓦弄地区反击战。瓦弄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中印边界传统习惯线以北,其东、南与缅甸、印度相邻。该地区山高林密,年均海拔4000米以上,断崖峭壁,河流交错,水流湍急,易守难攻。入侵印军第十一旅4个营2000余人凭险扼守,并不断向我军出击。11月16日晨,我军发起反击,印军十一旅旅长等人下令全线撤退,旅长本人随四军军长考尔乘飞机仓惶逃跑,部队大部溃散。17时许,进占瓦弄,到21日,我军进至萨木维尔、金古底,逼近中印边界传统习惯线。瓦弄之战,共歼灭印军1200余人。
第七场战斗:里米金、梅楚卡、都登地区反击战。东段中部地区,西藏山南边防部队的约1个营的兵力,于18日向里米金方向反击;林芝边防部队以3个营的兵力于19日向梅楚卡、都登方向反击。我军先后拔除印军据点16处,占领里米金、梅楚卡、更仁等地,歼敌一部。
第八场战斗:班公洛地区反击战。班公洛位于中印边界西段西藏阿里日土县斯潘古尔湖西侧地区,西面与印度实际控制区的拉达克相接,是入侵印军的一重要前进基地,威胁阿里纵深之安全。18日上午,印军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向驻守斯潘古尔湖地区的新疆边防部队发起进攻,我军反击,入侵印军据点全部清除。至此,班公洛地区作战胜利结束。
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历时1个月,我军在西段清除了印军全部入侵据点,在东段进到了非法的“麦线”以南靠近传统习惯线附近地区。作战中,全歼印军3个旅,基本歼灭印军3个,另歼灭印军5个旅各一部,俘印军第七旅旅长季•普•达尔维准将,击毙印军第六十二旅旅长希尔•辛格准将,总计歼灭侵印军8900余人。缴获各种火炮.300余门,坦克10辆,汽车400辆,各种枪6300余支(挺)及其它许多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在反击作战中,我军共伤亡2400余人,无一被俘。在这次作战中,我边防部队以较小的代价,取得了重大的胜利,驱逐了入侵的印军,维护了中国的领土和主权,并打击了印度扩张主义者气焰,大扬了国威军威。
为了高举和平谈判的旗帜,促成中国三项建议的实现,中国政府于11月21日宣布,从22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在中印边境全线主动停火,主动后撤。从12月1日开始,我军回撤至1959年11月7日中印双方实际控制线我侧20公里以内。其后,又将缴获的印军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交还给印度,并释放了包括达尔维旅长在内的全部印军战俘。
(五)中印边界谈判
中印边界战争时,据说毛主席说过一段话,“中国人都知道,中国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小学课本里写着哪,连小娃娃都知道,不能到了我毛某人的手里就成了930万平方公里,凭空少了30万平方公里,你们不能让我背着卖国贼的罪名去见祖先”。
中印边界争端中,简单地说,就是“三条线”之争。
第一条是传统习惯线。中印两国人民在长期的友好交往中,由双方历来行政管辖所及而形成了受到两国人民尊重的传统习惯线。这条线,在东段大体上沿著喜马拉雅山南麓与布拉马普特拉河北岸平原交界线而行;在中西段,大体沿著喜马拉雅山分水岭走向,即我国地图标示的国界。根据国际法有关规定,这条客观上存在的传统习惯线,应当是中印定界的依据和基础。如果印度政府尊重事实,遵循国际法原则,中印边境的定界问题本来不难解决。
第二条是英国非法炮制、印度所继承的的“麦克马洪线”。旧中国历届中央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虽然都历来坚决拒绝“麦线”,都谴责英国和印度对西藏的侵略,但都无力加以制止。新中国建立初期,中国政府在拒绝印度的扩张行为的同时作了最大程度的忍让,直到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时才有了改变,打出了一场高水平的边境局部战争。
第三条是双方实际控制线。这条实际控制线在东段与非法的“麦线”基本一致,在西段与传统习惯线基本吻合。但是,印军无视这条线,他们扩张到哪里,就把哪里说成是实际控制线。故理所当然地遭到我方的抵制,从而形成了实际控制线上的斗争。
中印边境争端的焦点,是我国大片领土的归属问题。具体形象地说,是中国政府主张的中印传统习惯线与印度坚持的非法的“麦线”之争,这场斗争决定90000平方公里领土的归属,同时也是实际控制线之争,这又直接关系到中印边境的现状和稳定问题。
印军在吃了大亏、老实了许多年之后,于1986年又开始越线北拱,蚕食我国领土,再一次造成了中印边境的紧张局势,1987年,印度在非法的“麦线”以南中国领土上建立所谓“阿鲁纳恰尔邦”,并且大量移民。1987年4月,我军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与印军开展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在旺东、克节朗、朗久等关键地区,采取以进对进的手段,设立边防点,与印军据点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态势,有效地配合了外交斗争,遏制了印军的蚕食行动。
在此基础上,1988年12月,印度总理拉·甘地应邀访华,双方表示在寻求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边界问题办法的同时,积极发展其他方面的关系,努力创造有利于解决边界问题的气氛和条件。1991年12月,中国总理李鹏访印,两国签署了一系列条约、协议,推动了双边关系的全面改善和发展。此后,印度总统、议长和国防部长等要人相继访华,推动了两国关系的进一步改善。1993年9月,印度总理拉奥访华,两国政府又签署了包括《关于在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地区保持和平与安宁的协定》。1995年11月,双方撤除了两军在边境东段旺东地区过于接近的哨所,使边境局势更趋稳定。1996年11月底,江泽民主席访印,两国政府签署了《关于在中印边境实控线地区军事领域建立信任措施的协定》,这是中印在建立相互信任方面采取的重要举措。
但是,1998年5月,印度连续进行了核试验,并以“中国威胁”为借口对中国进行无端指责,中印关系又一次严重倒退。在边境,虽然中印两军在对峙的强度有所减轻,但就控制状况而言,中方总体上讲比较薄弱的,在许多点上,我军都处在印军的瞰制之下。随着青藏铁路的通车,将有助于改变这个局面。
2003年6月,印度总理瓦杰帕依访华,签署了《中印关系原则和全面合作的宣言》,重申通过平等协商,寻求公正合理以及双方都能接受的边界问题解决方案。并在最终解决之前,共同努力保持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双方还各自任命了特别代表,从两国关系大局的政治角度出发,探讨解决边界问题的框架。此后,两国边界问题特别代表至今已进行了多次会晤与多轮外交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