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时间之死》的一些启发
顾自安
下班返家途中，无意看到一家小书店，抵制不住自己“淘书的癖好”，于是迈步走入。说句实话，其实自从来温州，一直对这个城市的文化素养和精神品味不敢恭维，总觉得这里大概只能称作是小老板和打工者的沃土，而对于如我这样的“知识分子”实在有些水土不服。但是，就是这么一家小书店，却还是让我有些收获，从拥挤的书架和底仓中，我还是发现了对味口的著作。《时间之死》正是其中之一。这本书，单是目录就让我十分着迷，尽管它主要研究的是自然科学的哲学问题，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无门无派的经济学者而言，却正是对了“杂家”的胃口。于是，一路疾走归家，急于一睹为快。以下就是我读完该书的一些启发和感受，或曰只是思想的碎片。尽管零碎，但是犹如泉涌，不忍错失，特记为参考。
刘学明先生于《时间之死》一书中的立旨，在于从存在论之哲学立场出发来讨论时间存在这一物理哲学的基本问题，并希图通过构建一个新的物理学框架而演绎出整体的自然科学。这不能不说是作者爱智慧和立绝学之崇高追求，窃自叹服。当然，作为一名社会科学工作者，妄言评价一部自然科学著作实在不合“规矩”，权可当作一家之言，一笑置之。但作为读者，谈谈感受当不韪学术规则。
人们时常感叹人生匆匆，苦劳奔波，却难定其意义与价值何在。又常见慨叹人生苦断，造化弄人之说。其实这些感悟都与我们生存的现实和特定时空的场景密切相关。换言之，我们可以将生命释为一个过程，于是，以至于其难免和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对应。圣·奥古斯丁曾于《忏悔录》中发问“时间究竟是什么？谁能轻易概括地说明它？谁对此有明确的概念，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可是在谈话之间，有什么比时间更常见，更熟悉呢？我们谈到时间，当然了解，听别人谈时间，我们也会领会。那么，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是清楚，有人问我，我向说明，便茫然不解了。”其实，这个根本性的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我们。只是我们没有察觉而已。换言之，即使我们在生命的过程中有着诸多针对特定情景之深切感悟时，这个问题也只是潜在的存在的，单个主体所感悟的只是时间问题的某种变体的呈现而已。
就我个人而言，出于自己研究对象和领域的特殊性，我更原意将时间释为一种作为过程而存在的“秩序”。它注释了特定存在物完整过程的来龙去脉。也正是通过“时间”的秩序化描述，我们才对存在及其过程有了基本概念上的把握。
可是时间究竟是什么呢？刘先生考察了时间观念史上几个标志性阶段的代表人物。首先是古希腊哲学家巴门尼德；其次是早期基督教启蒙思想家奥古斯丁；第三位则是近代物理学家牛顿；最关键的一位则是热力学家克劳休斯。巴门尼德作为艾黎亚学派的代表人物，坚决否定现实世界之时间性。他将宇宙视为一个不可分的静止的整体，在该宇宙中不存在什么运动、变化、生成或是消亡，更没有什么演化。奥古斯丁则代表了早期神学的宇宙观，他将时间视为上帝的造物，而上帝则是时间的造物主。但“创世论”永远都无法解释上帝创造时间之前与之后的“时间”分界。然而科学的发展逐渐对上帝的创世论形成了挤兑之势，并最终随着牛顿的力学发现而无处存身。
牛顿学说所支撑的绝对的数学时间本身并没有解释“时间”的存在及其意义。数学时间轴上的时刻1和时刻2之间的依赖性存在成了绝对时间的致命弱点。时刻1的绝对流失在到达时刻2时就自然失去了意义；但是，如果没有时刻1，那么时刻2就是没有意义的。这说明，任意时间（刻）都只有在另一时间（刻）并存以相互比较的情况下，才是有意义的。因此，这个矛盾也正如刘学明先生所描述的那样，“从逻辑上讲，如果说绝对时间指明了世界演化的某个方向的话，这个方向只有在存在一个与之相反的方向的情况下才有意义。因此，绝对时间本身实际上蕴含了对其自身的否定。换言之，绝对时间是无意义的。”
在放弃了绝对时间之后，刘先生指出，真正证明了时间之矢并继而成为时间之父的人乃是克劳休斯。人们也许会质疑这一结论的客观性，毕竟，其实放弃绝对时间的逻辑走向的应当是相对时间，而爱因斯坦似乎更应当称为时间之父。但我个人则以为在对“时间”的理解上，克劳休斯和爱因斯坦并没有冲突，而正如刘先生所看到的那样，克劳休斯的热力学发现对于理解时间问题提供了真正的钥匙。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立基于两个基本假设：（1）宇宙中各处的物理学定律都是相同的，这与观察者的运动速度无关；（2）光速只是一个常数，它与观察者与光源的运动无关。显然，相对论中出现的速度概念本身就是一个相对时间的概念。克劳休斯虽然没有之间提出相对时间的概念，但是他的热力学发现无疑对于相对时间的观念具有直接的启发意义。他在热力学试验中所发现的“热力学之矢”某种程度上正是“时间之矢”的一种能量转换形式。
克劳休斯发现，在焦耳的意义上，热和功是等价的。但是在由热向功转化的过程中，由于存在热能量的耗散，不是所有的能量都可以做功。换言之，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此后的物理学家们进一步证明了克劳休斯的发现，并将热力学过程中的这种不可逆性形象的称为“热力学之矢”。它表示，一个系统如果不对其发展加以干涉（与外部第二系统的热能交换）的话，该系统将会朝着最大可能的方向无限放大，而不具有使该确定系统回复到以前状态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系统是封闭的，那么这个系统的特定状态就只能存在一次，并且由于时间的不可逆性而不可恢复。于是，很多人会想起赫拉克利特的那句富有启发的话：“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其实，它也是热力学之矢的哲理语言的表述。
顾自安
下班返家途中，无意看到一家小书店，抵制不住自己“淘书的癖好”，于是迈步走入。说句实话，其实自从来温州，一直对这个城市的文化素养和精神品味不敢恭维，总觉得这里大概只能称作是小老板和打工者的沃土，而对于如我这样的“知识分子”实在有些水土不服。但是，就是这么一家小书店，却还是让我有些收获，从拥挤的书架和底仓中，我还是发现了对味口的著作。《时间之死》正是其中之一。这本书，单是目录就让我十分着迷，尽管它主要研究的是自然科学的哲学问题，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无门无派的经济学者而言，却正是对了“杂家”的胃口。于是，一路疾走归家，急于一睹为快。以下就是我读完该书的一些启发和感受，或曰只是思想的碎片。尽管零碎，但是犹如泉涌，不忍错失，特记为参考。
刘学明先生于《时间之死》一书中的立旨，在于从存在论之哲学立场出发来讨论时间存在这一物理哲学的基本问题，并希图通过构建一个新的物理学框架而演绎出整体的自然科学。这不能不说是作者爱智慧和立绝学之崇高追求，窃自叹服。当然，作为一名社会科学工作者，妄言评价一部自然科学著作实在不合“规矩”，权可当作一家之言，一笑置之。但作为读者，谈谈感受当不韪学术规则。
人们时常感叹人生匆匆，苦劳奔波，却难定其意义与价值何在。又常见慨叹人生苦断，造化弄人之说。其实这些感悟都与我们生存的现实和特定时空的场景密切相关。换言之，我们可以将生命释为一个过程，于是，以至于其难免和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对应。圣·奥古斯丁曾于《忏悔录》中发问“时间究竟是什么？谁能轻易概括地说明它？谁对此有明确的概念，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可是在谈话之间，有什么比时间更常见，更熟悉呢？我们谈到时间，当然了解，听别人谈时间，我们也会领会。那么，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是清楚，有人问我，我向说明，便茫然不解了。”其实，这个根本性的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我们。只是我们没有察觉而已。换言之，即使我们在生命的过程中有着诸多针对特定情景之深切感悟时，这个问题也只是潜在的存在的，单个主体所感悟的只是时间问题的某种变体的呈现而已。
就我个人而言，出于自己研究对象和领域的特殊性，我更原意将时间释为一种作为过程而存在的“秩序”。它注释了特定存在物完整过程的来龙去脉。也正是通过“时间”的秩序化描述，我们才对存在及其过程有了基本概念上的把握。
可是时间究竟是什么呢？刘先生考察了时间观念史上几个标志性阶段的代表人物。首先是古希腊哲学家巴门尼德；其次是早期基督教启蒙思想家奥古斯丁；第三位则是近代物理学家牛顿；最关键的一位则是热力学家克劳休斯。巴门尼德作为艾黎亚学派的代表人物，坚决否定现实世界之时间性。他将宇宙视为一个不可分的静止的整体，在该宇宙中不存在什么运动、变化、生成或是消亡，更没有什么演化。奥古斯丁则代表了早期神学的宇宙观，他将时间视为上帝的造物，而上帝则是时间的造物主。但“创世论”永远都无法解释上帝创造时间之前与之后的“时间”分界。然而科学的发展逐渐对上帝的创世论形成了挤兑之势，并最终随着牛顿的力学发现而无处存身。
牛顿学说所支撑的绝对的数学时间本身并没有解释“时间”的存在及其意义。数学时间轴上的时刻1和时刻2之间的依赖性存在成了绝对时间的致命弱点。时刻1的绝对流失在到达时刻2时就自然失去了意义；但是，如果没有时刻1，那么时刻2就是没有意义的。这说明，任意时间（刻）都只有在另一时间（刻）并存以相互比较的情况下，才是有意义的。因此，这个矛盾也正如刘学明先生所描述的那样，“从逻辑上讲，如果说绝对时间指明了世界演化的某个方向的话，这个方向只有在存在一个与之相反的方向的情况下才有意义。因此，绝对时间本身实际上蕴含了对其自身的否定。换言之，绝对时间是无意义的。”
在放弃了绝对时间之后，刘先生指出，真正证明了时间之矢并继而成为时间之父的人乃是克劳休斯。人们也许会质疑这一结论的客观性，毕竟，其实放弃绝对时间的逻辑走向的应当是相对时间，而爱因斯坦似乎更应当称为时间之父。但我个人则以为在对“时间”的理解上，克劳休斯和爱因斯坦并没有冲突，而正如刘先生所看到的那样，克劳休斯的热力学发现对于理解时间问题提供了真正的钥匙。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立基于两个基本假设：（1）宇宙中各处的物理学定律都是相同的，这与观察者的运动速度无关；（2）光速只是一个常数，它与观察者与光源的运动无关。显然，相对论中出现的速度概念本身就是一个相对时间的概念。克劳休斯虽然没有之间提出相对时间的概念，但是他的热力学发现无疑对于相对时间的观念具有直接的启发意义。他在热力学试验中所发现的“热力学之矢”某种程度上正是“时间之矢”的一种能量转换形式。
克劳休斯发现，在焦耳的意义上，热和功是等价的。但是在由热向功转化的过程中，由于存在热能量的耗散，不是所有的能量都可以做功。换言之，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此后的物理学家们进一步证明了克劳休斯的发现，并将热力学过程中的这种不可逆性形象的称为“热力学之矢”。它表示，一个系统如果不对其发展加以干涉（与外部第二系统的热能交换）的话，该系统将会朝着最大可能的方向无限放大，而不具有使该确定系统回复到以前状态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系统是封闭的，那么这个系统的特定状态就只能存在一次，并且由于时间的不可逆性而不可恢复。于是，很多人会想起赫拉克利特的那句富有启发的话：“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其实，它也是热力学之矢的哲理语言的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