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回眸:2007,一场风花雪月的梦


                                            

    今天,是2007年的最后一天了。每到这个时候,人们都习惯于回顾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年末电视台的一年终述节目特别多,有的是来一个一年大总结,有的是回顾一年中的热点事件,还有的则热衷于评出一年的“十大什么”来,比如“十大人物”、“十大新闻事件”等等。今年又到了最后一个月了,又到了该回顾的时候了。这一年,给我印象最深的人和事可以概括为一句话:一场风花雪月的梦。说得更具体点,是镶在这句话里的五个字:风、花、雪、月、梦。
    第一是风,是一场假风。这风已经刮了许多年了,可是风势并没有减弱的样子,反而有愈刮愈烈之势。假种子、假化肥、假农药;假学历、假文凭、假职称;假食品、假服装、假用具;假身份,假公章、假公司。假风刮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的。其影响范围之广,涉及的人之多,和造成的危害之大,可谓登峰造极。如果说,之前我们更多关注的是群戏的话,今年,北京电视台别出心裁地给我们来了一个独舞-包子之舞。
    到底是媒体人,想象力可够丰富的。告诉我们,纸可以做包子馅,而且味道很不错;十几亿人都信以为真了。只可惜,这场假包子风刮得早了一点,早在了肉价疯狂上涨之前。如果假包子风在肉价上涨之后刮起的话,味道还要好。被疯狂的肉价惊呆了的人们,会很自然地想到:既然肉那么贵,纸又那么好吃,那以后就改用纸包包子吧;往后想吃包子的时候,咱甭上副食店去买肉,改上文具店去买纸得了。
    就像巴西人普遍喜欢踢足球,就有人踢得特好的道理一样;就像中国人普遍喜欢打乒乓球,乒乓球的世界冠军多在中国出现的道理一样。水涨船高的规律,不仅在水道上存在,在旱道上也存在。有盛行的假风,就有假风中的集大成者和佼佼者。
    第二是花,是雾里看花。这个印象的代表人物和代表事件,就是陕西的周正龙和他的华南虎照片。尽管有专家、学者的多方论证,和有心之人的年画作证,但是却缺少了一个直接的证据:谁亲眼看到了周正龙是怎么鼓捣出老虎照片的呢?没有了这个直接的目击者,任你分析的再有道理,专业性再强,逻辑性再强,周正龙就是固执己见、豪不动摇。有人把这种坚持贬义地称为“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觉得这有点说不服而骂的倾向。我想送给坚持不懈的周正龙一首伟人的诗作: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我自岿然不动。
   虎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们从中看到了陕西镇坪那个贫穷的小地方,渴望借点什么一夜成名的良苦用心。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在人已经无能为力了的情况下,不得不请虎来帮忙了。这个故事让人看了,先是想笑,笑过了又想哭。
   我想起了蔡明和郭达带给我们表演的一个小品。一位从乡间走出来的女歌星,为了装点门面,慌称自己本是农民的父亲是一位大导演,而她的父亲不知就里,没能很好的配合演戏,结果,洋相百出。正当大伙儿笑话这位女歌星的时候,她的老父亲求大家:你们就别难为她了,这个姑娘的成名是多么地不容易呀!
    我觉得,周正龙太像那位由于破绽百出而被大伙儿追着拷问真相的女歌星了。我真想对大家说:一个西部的贫穷小县,要想弄出点事情吸引一些旅游者过去,赚点旅游费,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伙就别再难为周正龙和那些走投无路的当地人了;如果说这件事情给大家雾里看花的感觉的话,别刨根问底了,就这样看下去吧。大家都非常清楚这件事的水落石出会是怎么样一种结果,一定要撕下一个美女头上可怜的假发,让她那点自尊荡然无存,让她秃着个脑瓜,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尴尬和难堪,又有什么意思呢?
    第三是雪,但不是雪白的雪,而是殷红的血。血色中躺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叫李丽云。在她短暂的一生中,有多少幸福和快乐,我们不知道;更多地,我们看到和想到的,是她的痛苦和磨难。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离家出走呢?看着她母亲在她死后痛不欲生地哭喊和对别人的抱怨,我们感到的不是对她母亲丧女的同情,而是更多的疑问:一个女孩,如果家里能给她温暖、给她理解、给她关心、和给她爱护的话,她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怎么会几年不给家里联系呢?又怎么会在自己就要做母亲的时候,连给自己的母亲一句话也没有呢?没有极度的亲情伤害,能有她极度的亲情冷漠吗?
   这个姑娘太不幸了,就像落水者拼命想抓住一个救命的稻草一样,她在绝望中,抓住了一个稻草般的男人。这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男人,虽然相貌丑陋,人也贫寒,却给了她短暂的快乐和快乐的想象;这个男人让她疲惫的心,有了临时的港湾,也给了她一个亲骨肉,让她就要完成女人的大事-要做母亲了。然而,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有的幸福,到她这里却又走向了反面。李丽云本以为她在走出家门之后,终于又找到了家的温暖,却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一个可悲、可怜、可气、可恨的男人。李丽云已经没有办法感觉到这一切了,这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她没能感觉到她想托付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脆弱、贫弱、和懦弱,她就这样走了,这使她生前感受到的痛苦,并没有我们事后看到的那么深。
    李丽云还有另一重悲哀,她所住进的这家医院并不以救死扶伤为天职,而更多地是想做一个守法的公民。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两者是一致的,可惜,这种概率极小的不一致,又让这个可怜的姑娘碰上了。如果她在瞑瞑之中回过头来再看一下这个她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间的话,她会感到很遗憾。她的最大遗憾,是她所住的那家医院不是安徽的小岗村,那家医院的领导和医生也没有小岗村七十年代末时候的那群干部那样的崇高境界和无私情怀。小岗村当年的干部看到了当地百姓的疾苦,不惜冒着违法,被法律追究的风险,用勇敢的集体签字的方式,开始了新中国新时代的新尝试。结果,由于他们的做法,更符合老百姓的利益,不但没有受到法律的追究,违法者的行为还换来了一个光荣的称号-新时代中国农村改革的先驱者。李丽云没有那样的幸运,当她的利益和法律的规定相冲突的时候,北京朝阳医院的领导和医生们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和做法。你挑不出医院做错了什么,因为,他们是按照法律在做的;但是,我们却通过这种表面上的原则和冠面堂皇的说法,看到了一群冷酷的人和几颗自私的心,看到了医生救死扶伤精神的堕落。作为医生,难道不知道拯救病人,挽救生命才是他们最高的原则吗?
    第四个是月,水中捞月的月。我们看到的还是一个女孩,她望着水中的月亮,完全不听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去捞起那个月亮;结果,他的父亲心疼女儿,明知捞不到月亮,也跟着女儿跳了下去;女儿被众人拉了上来,父亲却为了女儿那心中永远的月亮,永远地去了。这是今年又一个引起公众广泛关注,让人觉得可气、又可怜的女孩-杨丽娟。她让我们看到了爱的两面性:爱可以使人成为天使,也可以让人成为魔鬼。
   这个启示言情小说家不会给我们的,他们更多的是给我们编织一个一个的爱之梦,把男女之间性行为的前奏曲—爱情,拉长了、放大了,然后,再把经过打扮的爱情表演给我们看。让现实中的人们充满了向往和过度的渴望,感觉不到的人会不相信自己的感觉,而遗憾自己的人生。
   杨丽娟的故事虽然是一场悲剧,但却让我们看到了爱情的另一面,那就是爱到极致的痴情和由此导致的情瘾;这种情瘾的破坏性丝毫不亚于毒瘾和赌瘾。犯了情瘾的杨丽娟什么都不顾了:自己不要工作了,家里不要房子了,老爸不要命了,全家不要过日子了。她的生活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个中心,也只有一个牵挂,那就是她狂爱着的刘德华。爱情成瘾之后,它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与毒、赌相比毫不逊色;更让人担心的是:赌、毒的危害已经有了共识,而情祸却始终以光鲜的正面形象出现,它的欺骗性和隐蔽性更大。
    五、如果说前面的风花雪月都是一场梦的话,那么,今年还有一场更轰轰烈烈、更本色的梦-红楼梦中梦。这是一场席卷全国的梦,让无数少男少女梦想入住大观园的梦。北京电视台今年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先给全国人民端来了一盘纸包子,还嫌不够热闹,又策划了一场红楼大选秀。一开始,这场选秀活动就被设计成了一场梦。他们明明知道通过选秀选出来的人物,能表现出人气和才气,却难以表现出戏气和灵气,但是,他们还是对这种公开撒网、大把捞钱的策划兴趣十足。广告加短信,戏台上的《红楼梦》还没有开场,《红楼梦》里的金满箱、银满箱就先抬进了北京电视台。结果,艺术规律和生财规律难以统一,选出来的角色大家怎么看都不像《红楼梦》里的少爷小姐,而更像是小厮丫环。尽管这样,尝到了甜头的北京电视台怎肯善罢甘休?昨天才看到电视上说,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选秀:在全国范围内选宝玉;凡身高一米六零到一米七八之间的华裔男子都可以参加。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一米六零的人能演宝玉吗?又是一次广泛撒网,又是一次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不是人像不像,而是人多不多;只要人多,就是钱多,只要钱多,就达目的。让人一下就想到了《红楼梦》里那句经典的话: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喜欢看戏的人总是很多的,戏好戏坏另当别论,反正这出红楼戏一开场就很热闹,而好戏还在后头呢。
    今年这场风花雪月的梦,看得人激动,看得人感动,也看得人震动。每一个梦都有很多的解析和也都有很多的启示。只希望这样的梦到了下一年可以淡一些,可以少一些,而让大家把更多的梦和梦想都给予一个中国千载难逢的梦,一个能引起全世界的关注和让全国人民为之骄傲和自豪的梦-奥运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