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大校长“炮轰”背后的真问题

“清华、北大把尖子选完，剩下才轮到国内其他一流大学选择。”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大校长朱清时昨日在渝表示，对这两所学校的过度追捧，各地人为助长清华北大“掐尖”，会埋没许多人才。（4月5日《重庆晚报》）
http://news.sohu.com/20060405/n242639067.shtml

中科大校长的感慨绝非无的放矢。诚然，相较于清华、北大，中科大“掐尖”的机会弱一点；但是，相较于中科大，一般院校“掐尖”的机会更弱。只要现有的游戏规则不变，“掐尖”现象就永远不会变更，因此，与其纠缠于“掐尖”的是与非，不如探究“掐尖”背后的真问题。

著名学者布迪厄在《国家贵族》一书中指出，名校倾向于为国家培养两类人才，其中一个占有相对丰厚的文化资本，另一个占有相对丰厚的经济资本。旅美学者徐贲也认为，档次高的名校以培养政府、企业领导人为宗旨，有丰厚的人脉关系，学生的出路较好。对绝大多数学子来说，考上名校才可能拥有鱼跃龙门的尊显。应该说，在才智允许的情况下，选择名校是最朴素最显然的心理期待。

所以，我们不必一味追问清华、北大为何要“掐尖”，而要追问它们为何能“掐尖”成功？正是因为清华、北大是金字招牌，它们所代表的是国内顶尖学府的尊荣，它们尽享国家资源的优先供给，它们一定程度上成为毕业生就业的绿色通道，它们被铸造为各种人脉关系聚集的平台……因此无数学子才“趋之若鹜”。与之相比，普通院校则相形见绌，自然没有吸引力。试问，是什么造就了一般院校的困窘？

巴黎高等师范学校，被诺奖得主罗曼·罗兰赞为“高贵的精神隐修院”。这是一方真正可以随心所欲思想的静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诞生了11位诺贝尔奖获得者，7位数学最高奖——费尔斯奖获得者。反观国内某些院校，商潮汹涌，诺大的校园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因此大学被人揶揄为学店。一些名校更是惟利是图、惟仕为尊，动辄以培养出N多官员自矜，这自然蛊惑着寒门学子蜂拥而至。

现代大学的要义是什么？大学是公民社会建构中的重镇。简言之，作为天下之公器，大学尊崇正义、良心和知识的逻辑，她矢志于打造公民社会，使臣民变为公民，培养公民就公共问题自由发表意见等等能力。但是很遗憾，我们的许多大学本末倒置，有意无意地淡化这种职能。这种蜕变是可怕的，它不仅培养不出真正有独立思想的学子，反而驱使着学子与名利结缘，长此以往，自然使整个社会弥漫着名利风气，“唆使”学子报考名校的动机就是冲着含“金”量而去。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我的大学观》中说，不论何处，精神贵族都是珍品，进入大学学习的年轻人便是全国民众中的精神贵族。精神贵族是让人尊敬的，但如果进入大学的都是物质贵族，则让人感到可悲。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学能够真正回归本义，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学能够平等享受资源，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学能够以思想的盛宴取胜，那么“掐尖”运动才有可能消弭于无形。这也正是中科大校长“炮轰”背后所隐藏的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