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的界限


国家的界限

个人的自利性决定了人际之间最根本的关系是利益关系(这种利益并不限于物质利益),因此一切社会现象都可以从人们对利益的追求的角度得到解释。国家的存在也是这种利益追求驱动的结果。

从微观角度来看,由于每个个体经验、视角、知识、技能等的不同,两个人的合作往往能够带来1+12的效果,加之人类心理上对他人的依赖的需要(这种依赖有风险规避的内容,也有情感归属需要的内容),因此氏族公社出现。当社会发展到小规模集合体能够抵抗风险而生存下来的时候,婚姻、家庭便成为可能。无论是原始社会氏族公社的消亡,还是资本主义和城市化发展对传统大村落大家庭的瓦解,都有力地证明了这一规律。

由于人的欲望的无限性,无论社会如何发展,人们都不会满足于已有成果,不断开拓未知领域以满足自身需要是社会发展的第一驱动力。但是,未知领域的开拓常常要花费更大的成本,承担更大的风险,因此1+122+24的规模效应诱使人们不断形成更大的集体。

原始社会瓦解的时候,一部分部落首领依靠受禅让或者世袭来的权利和积累的财富,驱使那些无权无势依附其势力生存的人而形成了强势集体,通过战争,强势集体控制了势力所及的范围内的规则制定权,成为统治者,形成国家。国家由此诞生。因此马克思说,国家是统治阶级实现其阶级统治的暴力机构。国家的存在使得统治阶级依靠更大范围民众的集体努力满足自身奢侈需求成为可能。

不可否认,国家在维护统治者利益之余,在一定程度上、额外范围内可能起到保护被统治者利益的作用。国家机构的设置人为的阻隔了两大集团之间的利益联系(这种阻隔作用在古代边境划分模糊,边境管理并不十分严格的时候,并不十分严重,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所带来的国家机构功能的发展,边境管理变得更容易,这种阻隔作用也就更明显。当然,现代国家之间有意识的开放大大缓解了这种阻隔作用)。同时,国家这个集体机构的存在客观上也加深类内部联系,从而在利益上将国内民众联合为一体,加之人类天生的自我肯定需要升华到对自身所属的集团的肯定的需要,因此,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诞生。

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一大作用就是明确划分出这个国家集团和其他国家集团的区别,加强了内部认同,同时也往往混淆了人民、国家和政权的区别。当然,即使有的人并不混淆这些的区别,但内部的认同和与外部的区隔也会打乱原本意义上的个体独立性。这种个体独立性在动物界那里最为明显。狮子在面对两头野牛的时候,并不会因为其中一头跟自己生活在同一片草原,低头不见抬头见,另一头是千里之外的陌生野牛,而选择先吃掉陌生的那头,它只会根据捕食的难易程度来选择。同样,当另外两头狮子都和它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它也不会因为其中一头曾经碰到过而对它采取比对另一头狮子更温和的态度。当然,人毕竟是不同于野生动物,但在利益这个绝对支配力量面前,逻辑却是一样的。更进一步的说,同类动物之间为了利益相互搏斗是常事,但相互残杀的行为并不多见。但对人而言,在没有利益制衡所带来的惩罚情况下,这却成了常事,而即使在有法律规制的现代社会,这也屡见不鲜。所以,对于利益的争夺,人类更胜于野生动物。这种对于利益的争夺,基于最基本的独立个体对自身利益的维护。但国家和其他集体的存在却因为利益捆绑的原因而削弱了这种个体独立性。打一个不大合适的比方,原本意义上的人类是一堆生大米,尽管堆在一起,但相互独立性却很强。而集体和国家存在的人类,则好比煮过的米饭,大都结成大大小小的团。而这个团的最高形式就是国家了。

因此我们发现,所谓国家,在本质意义上无非是一个利益相关体了。因此,国家存在的基础,或者说国家的合法性是建立在利益的共同性基础上。一旦这种共同性被破坏,国家存在的根基就被动摇,国家合法性便受到削弱,甚至不复存在。历史上,无论是中国也好,外国也好,凡是压迫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争夺利益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以杀人为主要内容的反抗和革命便成为正义事业。这真是对人类文明的一个极大讽刺。

罗贯中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家的边界在历史上曾经不停的改变,但国家界限的界定却不会改变,国家这个大集体的共同利益决定了国家的边界,套用经济学的一句话说,就是:国家的界限在存在于这个国家之中的边际利益等于其边际成本(也就是脱离这个国家的利益)处。

对于个人而言,如果是平凡人,脱离国家的成本一般比较高,因此即使遭到压迫,利益遭到极大损坏,也常常会忍气吞声。现代条件下,移民方便,因此也有一些人,即使在国内也能有较好的条件,但当国外的利益明显超过国内的时候,也会选择移民(这时候由于经济利益不再是唯一决定因素,因此通常是受到国外自由的政治环境、良好的社会道德环境的吸引所致)。

对国家的一个政治区而言,由于集体越大,集体决策中利益导向的理性决策的可能性也越大,因此一旦感到利益受损,脱离国家的倾向就越强烈,而在存在先天隔离因素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比如政治上与大陆隔离的台湾,民族上有区别的新疆、西藏。

因此,如果台湾脱离大陆能够获得更大利益的话,台独将无法阻挡。维护中国统一的唯一手段是,采取合乎道义和利益的措施,让台湾人民看到统一的利益所在。防止疆独、藏独,也是一样。武力永远是暂时奏效。欧洲的历史就是最好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