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章归档:周其仁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1978年至1982年,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获学士学位。毕业后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研究所、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工作,从事农村经济调查,研究的题目包括土地产权和承包合约、乡镇企业、以及农村经济和国民经济。

1989年至1991年,先后在英国牛津大学、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和芝加哥大学做访问学者。1991年秋季进入UCLA研究生项目,后获硕士和博士学位。1996年春季后在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任教。2001年至2005年,每年春季在浙江大学经济学院任教。

研究领域主要包括:产权与合约、经济史、经济制度变迁理论、企业与市场组织、垄断、管制与管制改革等等。自 1996年以来,相继开设了有关经济组织和经济制度、发展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等课程。

医疗服务的资源动员(医改系列评论之三)


  要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需求,最基本的政策着眼点就是动员更多的资源产出更多更好的产品,提供更多更好的服务。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的衣食住行用之所以发生巨大改善的基本经验。不敢说,中国人的成绩已有资格笑傲天下;永远不能说,中国人的生活无须继续改善。但那些确实解决了问题的经验,应该成为目前看来还没有办好事项——例如医疗卫生、教育之类——的参考。

  凭借以上基点,本系列评论从一个可观察事实出发,这就是我国医疗卫生服务在需求猛增的情况下,资源动员的能力十分低下。上文报告过,作者发现1978-2005年间我国卫生总费用增加了77倍、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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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总是具体的(医改系列评论之一)


  新年伊始,有消息说“卫生部首度公开医改方案”。真有这样快吗?查证了一下,原来是卫生部的年度工作会议部署新年工作任务,高强部长提出“在医疗卫生服务和医疗卫生保障方面,要着力建设四项基本制度”。新华社消息没有说高部长宣布的就是“医改方案”,因为去年政府刚刚宣布,全民关心的医改方案由国务院11个相关部委组成的医改领导小组负责提出。卫生部如果已获授权代表领导小组宣布方案,怎么样也应该郑重其事声明一下的。另外,医改涉及民生,即便政府有了方案,也应该经过人代会的审议才比较妥当。

  不过,把高部长的新年报告看成是卫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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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哪门子“市场化”?(医改系列评论之二)


  差不多众口一词,国内外不少专家都说,中国医疗卫生急待解决的种种问题是因为“市场化”造成的。为了避免无的放矢,先把我读到的代表性言论举证如下:

  ——2003年,香港中文大学教授王绍光撰文指出,中国公共卫生形势之所以恶化,“更主要的原因恐怕与我们改革总体思路中隐隐约约存在的两种迷信有关”——其一是迷信经济增长,其二就是迷信市场。据王文,“九十年代以后,建立市场经济被确立为改革的目标,医疗卫生事业也逐步被推向市场”,而最后结果是,“中国的医疗卫生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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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权改革和新商业组织


引言

  在从中央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中,中国比俄罗斯取得了更大的成功。基本的事实是,中国在体制转型中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经济之一,而俄罗斯的经济却陷于严重的衰退。这个事实,对两国人民的生活和两个国家的相对国力地位,有着重大的影响。但是问题是,中俄之间以十年为期的GNP 增长的成绩对比,真的就已经为比较这两个国家不同改革模式的长期经济影响提供了可靠的判据吗?具体一点问,中国连年的高速增长而俄罗斯的经济危机,真的就意味着中国被叫作渐进主义的改革方略一定比俄罗斯的激进私有化改革更优吗?或者,这意味着中国的改革已经解决了俄罗斯改革想要解决但还没有解决的问题?进一步地,中国是否可以保持她的渐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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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的”出逃与出租车选型


奔的”者,奔驰出租车是也。去年春节后我在浙江大学开课,阳春三月的杭州,西湖边上突然出现了美仑美奂的“奔的”。听说第一批投放了30辆。招手拦过一辆,花了一个起步价(4公里12元),听司机讲行情,知道这款豪华出租车要在市场上生存不容易。

不料才过了半年,秋季我回北大,就看到杭州“奔的出逃”的消息——几位河南籍司机不堪生意清淡,把7辆“奔的”开回了老家,千里迢迢之外,逼迫杭州出租车公司解除承包“奔的”的合同,要求退回押金。事件最后怎样解决,我没有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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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中国到底会怎么样


  整体看中国开放带来高速增长,很成功。成功当中也产生了我们内部的矛盾,发展不平衡,有些阶层、有些地区更成功一些。但整体看我们把贸易对手逼到了墙角。当然他还有自己的独特性。

  但苹果手机的例子告诉了美国人,他发明再新的东西,制造环节也会转移到中国。智能手机是苹果对人类的贡献,但是制造环节是富士康,就业也不在美国。主要的利润落在了美国公司,可是国家不能完全用资本来支撑,有很多活生生的人要生活,所以发达国家对中国的开放态度开始逆转。起初嫌我们开放不够,龙永图参加WTO谈判的时候,每次要答应一个发达国家的开放条件就感受到来自国内的压力:“是不是让得太多,把市场出卖给洋人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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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挑难的事做


  今天讲讲中国的经济。上世纪80年代邓小平提出“台阶”的说法——中国的经济起点很低,只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有时候要停一停、看一看,反思一下。现在有一个新台阶要迈了。怎么理解这个新台阶?首先回顾一下已经走过哪些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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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经济这四十年

  走过的台阶

  1978年我从“上山下乡”的黑龙江考到北京念经济。当时中国正在制订第六个五年计划(1981—1985),定下的发展目标是“保四争五”——争取5%,确保4%。

  这个目标回头看还是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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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察34家企业后得出10条战法


  1、形势逼人:

  为什么要推动“品质革命”

  今天我把我的体会利用个场合跟大家报告一下。一共有四点:

  第一,为什么要搞品质革命?

  这个形势你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就是一个全球“三明治”。全球格局发生了重要的变化,中国今天在全球竞争中的位置,上面是人均GDP几万美元的国家,虽然(这些国家)也面临不少困难,增长速度跟中国没法比,但是它的创新能力仍然强大。而往下,一些东南亚和非洲国家在走当年中国的道路,他们具有成本优势。

  这个局面要怎么对付呢?改革开放40年,我们实现了高速增长,但是成本也上来了,社会发展了,人工成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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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为什么越来越跑不动了?


  2008年中国经济如日中天。为什么此后我们这辆车越跑越重,越跑越跑不动了?如果还是从体制成本的角度来观察,会发现这条成本曲线在经历了历史性的大幅下降之后,随着高速增长又重新抬头向上升。

  这个问题,在2008年纪念改革开放30年时有过很多讨论。我本人参与其中,写过一篇《邓小平做对了什么》。简要讲,渐进改革留下了不少硬骨头,不少半拉子改革工程,同时高速增长又不断引发新问题,加到一起,体制成本先降后升,横看过去像是一只碗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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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定成本上升,企业负担加重

  第一项是法定成本。企业在市场竞争中,有一块成本是供求竞争决定的。比如家家想要更多土地,竞拍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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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改革这么难 干脆不改了行不行


  改革无非是系统性地纠错。这里存在一个悖论:计划体制本来就是因为纠错能力不够强,非积累起很多问题才需要改革。但打出改革的旗帜,我们体制的纠错能力就自动变强了吗?实践中还出现了一个新的偏向,千难万难,改革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进展,也因此取得了一些经济成就,有一种舆论就认为我们的体制是全世界最灵光的体制,再不需要改了。

  既然改革这么难,那么干脆不改了行不行?干脆宣布中国已经建成了新体制,再也无需改革,行不行?想来想去,答案是不行。因为改了一半不再改,大的麻烦在后面。大体有三个层面。

  第一,不继续在一些关键领域推进改革,不继续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向的改革,不推进健全社会主义民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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