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与金钱下人的类分与等级差别


  最近四年多,阅读了大量历史书籍和几部名著解读版本,偶尔写点大格局类无实用读后感。去年底偶尔阅读《侯卫东官场笔记》,至今天读完。这四年多,身边经常出现一些上得台面人物的良莠不齐表现及时而大跌眼镜的表演,大致也被动构成余阅读前述书籍与内容同时粉墨登场的现实案例。于是,余慢慢也记录及反复推敲并确认了如下一些认识,于“五四”竟为没落、了无阳气与不确定未来的当下做些思维自省。如下,半百之见,无意讨论,分段录之:

  1.权力与金钱成为社会主流分配工具,且成为终极控制器及被严酷把控。有权有钱的人控制所有人的命运且受控于最有权力的人。社会阶层跃升,主要依靠权力与金钱来实现;无权无钱的人,主要依靠出卖权利及投靠权力与金钱的方式逐步实现改变现状的阶段性目标。权力与金钱沦为独裁集团以外绝大多数人的目的及作为终极独裁者的基本控制工具,除此之外的人都一并成为工具,其中部分人追求成为“铁打的营盘上流水的兵”且引以为傲或用于渔猎工具。 

  2.人是有差别的,主要体现在天赋与职业倾向上。如果无法改变社会或组织的平庸方向,人力资源体系治理的主要有效手段,即是先将有关人员分类。在类项之内,若无致命挑战与风险,则最次的人也可以维持组织运作现状,同比稍优的人或乘上运势者或能因有平台可有所成绩或业绩。微妙选择的砝码,把握在每个层级的一把手的手中。选择时是否公道及服务社会或组织目的——一般不是一把手选择及其任职的首要任务。一把手此刻的评价与交易目的,却直接决定下一级组织一把手及主要领导班子的人选。 

  3.有权有钱时的人都是得意的,自信的,具有明确的选择权与信息不对称优势。但权力与金钱,在暴力型社会,终究只附体于强者及更强者——最不安全的社会结构因此形成。人们害怕权力与金钱,又特别崇拜它们,一旦拥有了则明显容易得意忘形,以为可以目空一切全部都能控制。得意忘形与失意放浪形骸,是社会人格的一体两面。这一组截然相反的社会人格形成,不再认同、支持与同情权力与金钱以外的努力行为,几乎每个人在特定的一段至关重要的生命期间内也都会质疑及排斥长期价值判断与追求。

  4.权力与金钱构成绝对垄断的社会结构后,并不能真正制约人性的负面反应,反而陷入越来越严重的垄断利益泥沼。社会或组织的管理成本高企,但再也无法根除贪腐与利益裙带关系,监管一旦缺位或被滥用,利益共同体及相关利益既得者就会迅速占据每个次级权力与金钱分配场所,并且结党营私及将公共或可控资源优先用于自己和分配给亲近及可交易的对象。人们期望以此扩大利益空间及可控时间,并且极易为子孙利益及个人退休后的特殊利益作私利安排与秘密部署。

  5.每个人都有意愿或需要利益最大化,所以社会没有了纯粹(个人有明显的缺点但倾向追求社会明显优点)的人,更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人。每个人都带着缺点活着,社会再无道德与行为上的精神导师。人们失去现实人格信任,反而对虚无的宗教迷信人格充满信任。一旦有人自视甚高,并且这种清高基本上源自权力与金钱,恰恰体现了他(她)偏离人性底线的个人精神因素。回避或践踏人性底线,结果是相同的:人不再是目的,而是工具。人们迷信,与其说是不再信任与自己同时活着的其它人。

  6.侯卫东世界里没有一名公务人员是廉洁自律与品德高尚的,升迁之道几乎不与廉洁自律有关,但权力与金钱的交易是升迁之道。在规则之内,升迁必须靠近本级及上级一把手及获得垂青。每个公务人员若想获得机会,必须效忠于有决定权与分配举荐权的上司,而不与效忠于公众有任何丝毫的必然关系。升迁讨巧不在于一名官员是否廉洁奉公,在规则范围之内,只与上级举荐者与决策者个人有关。这些规则要么是提高至了公务员的道德与能力上限,要么这些规则只是公务员的行为合乎道德与合法的底线。因此一般公众理解的失德行为与无能之举,是远高于规则标准的。

  7.制度建设是维持现状的有效管理方法,也是社会或组织之所以平庸乃至卑劣的主要原因。相同类项的人,水平高低并不影响事态与结果,高阶与优秀人才则十分容易得不到客观评价和选拔任用。因为权力与金钱掌控了平台,失去平台后,再高修为的品质与再优秀的能力——这样的人才无论怀有任何感受,终究默默虚度光阴。负面及残酷的体制,则如同制度在狮子霸占动物园的体制下,霸占与被统治的关系,就是一种不言自明的客观存在,无论狮子如何形容与宣传自己的霸权与统治;制度在制衡体制下,狮子并不能当然可以鱼肉动物及统治所在区域,众生的权利共同高筑法治,孤立食肉动物与贪婪的食草动物并囚禁犯禁动物。

  8.社会不再由智者引导,只是权力与金钱的狩猎场,阴谋诡计与知识机巧变得越来越重要。学历与职称成为渔猎权力与金钱的工具,是基于权力与金钱的规模或垄断获取并不与知识及其层次有关。这样的现状,部分是因为客观制度环境,部分是因为上一任掌握了权力与金钱的占有者与分配者——他(她)们个人。特定制度建设与运作体制下,人们对谎言与套路以及适当运用诉讼与举报策略等等做法习以为常,并争取通过这些方式获得权力与金钱。稳定体制下的人们保存及获得利益的方式,首先是让竞争者及其幕后“高人”深感忌惮从而不得不让渡部分权利及牺牲所控权力份额。

  9.道德通过纪律与法律形态化,个人自我反省失去主观性与主动性。一旦被权力与金钱决定道德内容与评价标准,大众便不再自认道德约束具有公平正义精神。这部分是因为纪律与法律的制定与修改权属被权力与金钱所垄断,部分是因为评价与处理者经常操纵工作过程与结果,乃至践踏规则。很少有人相信人们迷恋权力与金钱是不合理的,很少有人相信占用权力与金钱者不久亦会失去权力与金钱。尽管经常有人很快失去权力与金钱,但照样对掌握签字权被剥夺之前的人充满迷恋。人们给权力和金钱排座次,当然优先崇拜权力并相信权力具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任何世间的情感都无法与之媲美与取代。

  10.历来很多社会制度与治理体制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并不能超越历史周期规律与更迭规则。法治与人治并非绝对互斥,关键还是相对优势与相对合理程度。人治的优势在于圣君的出现、德行治功无时不在及其继承之君确实万寿无疆,当然超越及抑制人性之恶,甚至仅仅靠无私利的德行即可走遍天下。然而,圣君不可能活过世间最长寿的普通贱民,以及一旦圣君变质或后继乏人,则必然远远堕入相比法治最低水平之下,权力迅速沦为谋私工具。不过,真正的法治是否将人当成目的,并不影响实际效果。法治本身即是民众共同契约体制,旨在约束调整私欲为公德的行为与法治社会功能。契约无非恪守签订各方的最低利益及明确违约及损害赔偿问题。不需要天天喊口号说要将人当成目的,分散契约主体的签约各方必定相互捍卫彼此基本利益——法治的社会体制就是干这个的,喊不喊都是因此而存在。

  11.如果人才评价及选拔制度决定了特定及有限的人员进入官员范围及遴选级系,组织必定天然地排斥异己和杜绝民选及市场化优胜劣汰体制。不在评价标准与选拔条件之列的人,不是体制认可的人才及不可能进入选拔视野。与战时一般是没有固定或稳定的评价标准与选拔条件,绝大多数时候只受战争规律与社会更迭规律调整,有所不同或完全迥然有别。在和平时期,当帝国之主或企业老板只能看见有限的可选之才时,除了天然地看不见能力更为优秀、更强适用针对性和更优秀品德的人,他们往往不得不在德与才之间作出妥协,选择自己相对信任的人。帝国主人或老板需要为权衡忠诚与能力的人才选择“艺术“并为此付出更大的精力与耐心,但因此让帝国或企业的运作能力出现逐渐衰弱的实际后果。但是,无论基于何种原因及产生好或坏的效果,他们都直接及间接决定了同时代民众或企业的命运。

  12.坏事没落到自己头上,便以为天下太平;一部分人充当看客,好事能看出坏处,好人当作坏人。人们对等于或低于自己权力或金钱地位的人,一般比较自以为是及发出骄傲的笑或假装平等的笑;对高于自己的权力与金钱占有者,一般发出谄媚的笑。很少有人不参与挖坑,无非为了取代落坑者,或者靠挖坑领工钱或得到利益。人们或许善于虚伪和隐藏自己的言行与态度,甚至经常依靠言不由衷才获得领导及同领域领导及上级领导的认同,但从来不影响自己的真实想法与步调方向。

  13.有能力的人才不满现状会离职,但组织依旧能够存在,因此人才优秀与否变得不再重要,取悦领导便成为组织关系与职位升迁中至关重要的潜规则。在规则越来越精细化条件下,相应的专业技术与工作经验成为组织对接社会运作程序的技术活。没有权力与金钱背景的技术型人才被雇佣用来充任底层专业岗位并需要时刻加班加点。中层人员的选拔及运作体制,就必定与权力派生的行政权有关,并且隐含着幕后权力与金钱的活动。中层人员不再依靠更高水平的专业能力与运作经验,领导和促进各类专业分工及对接组织与社会运作规则的能力提升,而是成为中级管理者(身份控制人)。其中,掌握评价与薪酬考核权柄的这些中层人员,事实上便成为组织中的官僚——擅长对外的政客之道与对内发号施令并对上级官僚亦步亦趋,一般都深谙服侍上级官员策略。而上级高层官员并不真正了解本地及组织实际情况。因而有能力的后加入者和基层专业能力人员除了离开,就是慢慢学习与最终成为成为现实官僚或隐形官僚。中层人员一般出现在血脉关系的人群之间,既有裙带关系原因,也有人际关系与运作行为的代际传承原因。权力领域的高层人员之间一般基于权力与金钱交易,食物链顶端控制者需要在体制运作间把弄组织存续与社会稳定的关系。

  14.只允许狮子当动物园的园长,意味着再具有怜悯之心及高调宣传正义的狮子也不可能改变鱼肉动物的本能及本性。竞争只在食肉动物之间,食草动物任何时候都只是食肉动物饱腹与奢侈的主要食材和工具。

  15.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又曰:“好善优于天下,而况鲁国平?夫苟好善,则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夫苟不好善,则人将曰:‘訑訑,予既已知之矣。’訑訑之声音颜色距人于千里之外。士止于千里之外,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与谗诌面谀之人居,国欲治,可得乎?”又曰:“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但 “礼”“义”“ 廉”“ 耻”,与其他标准,实际上只是一种类似宗教迷信的条规工具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全靠个人。与个人修为有关的东西,当然不是法治。

  (录之存留,以后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