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猪头肉都要被禁忌么?


 

 猪头肉都要被禁忌么?

二月初二这一天,忘了是朋友圈里哪个网友的倡议,说这一天是要吃猪头肉的。俺想买点猪头肉也算过节吧,真的没有别的想法。谁知公众号发出去两天,狗日的还是给黑了,俺都不知道这问题出在哪?大家看看俺这破文中有什么唱红打黑的?

 

 

年过完了 ,准备过年时吃的东西也差不多薅尽了,现在各家可能只剩下房梁上的腊肉了。是的,该到了吃腊肉的时候了,因为山上的笋子,地里种的蒜苗都大批地产出了,用这两样地产混合腊肉做菜,没有更合适的啦。

俺就要出门的那会儿,老婆说,猪头肉还用得着去买,“家里多的是!”

俺家除了腊肉,年前还特别腌了两个腊猪头,这是因为俺对小时候母亲挂在梁上的腊猪头印象太深刻了。

年前的猪肉依然便宜,一百块钱就能从市场里拎回来一个猪头。记忆中,母亲会把猪头在水里泡干净沥干,然后里外用粗盐搓一遍,腌个三天后再把猪头扔到放满酱油的小缸里浸一个晚上,然后再把猪头在太阳底下晒个三两天,最后就挂梁上不用管它了。

这个猪头一直会挂到正月下旬才会派上用场,这是因为到其时,被酱油和粗盐处理过的猪头散发出特有的腊味,这种味道就是路过的人都会吼一声,“嚄,腊猪头!”

然后母亲会拿把菜刀小心地拉一块肉切成薄片清蒸,按照当时的条件,我们兄妹几个每人能分到两三片下饭。那种记忆深处的烟火气,在味觉上的记忆要多深刻就有多深刻。

所以去年年前的两个猪头,我原先想完全按照母亲留下的方子照做,无奈皖南一带做腊肉,是断然不用酱油的,俺就索性把俩猪头往地上一扔,任由老婆糊弄去了,反正在腌肉这方面,俺其实并不擅长,俺更擅长的是吃肉!

关于猪头肉,生活经历中也有不少值得回忆的相关故事,只是怕写着写着,又守不住底线了,总是喜欢把吃的东西跟那带色的劳什子上靠,然后公众号又不让发了。

比较可以靠的带色的话题还在刚开放那阵子,大概80年前后吧,各种小说最吃香的时候,印象中山东作家张炜有部中篇小说,具体记不清了,好像是《九月寓言》吧。

这小说别的只留下个故事的梗概了,大意是一个农民为了找到做卷饼的平底锅,勇敢地走出大山去寻找,最后如愿回乡的寓言故事。俺别的没啥印象了,回头找出这个小说再看一遍吧。但是对小说中的一个细节记得很清楚,说的是几个村民有一次乱讲朝廷的场景: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当今皇上的生活质量,其中一个村民说他的老乡女皇江x顿顿都要吃猪头肉。很多村民肯定不相信,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猪头肉大概几年才能吃上一次吧,顿顿吃,那还了得?!

在某个特殊的时代,就会留下特殊的“乱讲朝廷”,这应该不是很敏感的话题吧?

打住,回到现实中,大概是2005年吧,俺在南京编一本商业杂志,其时在莫愁湖边上的一个社区小巷里租了一个小屋,吃喝拉撒全都找不到位子的那种小屋。尽管条件恶劣,但到年底快要离开那个屋子时,却又非常舍不得了。这是为啥?这是因为猪头肉。

那小屋子的门口是一条可以摆摊的小路,好像是在建邺区的纬七路吧,现在应该是早拆掉了吧,但是俺几次还是在梦中在小巷里找寻什么。找啥呢?最后都是排队买猪头肉。

南京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城市,著名的小吃有盐水鸭、板鸭、鸭血粉丝汤、各种蜜饯等,怎么也轮不到猪头肉吧?

南京的市民基本上是朱元璋带过去的,他朱家的朝代三百多年前就跨了,但带有安徽记忆的那些东西是绝对不会跟随皇朝葬身地下的,比如上文中提到的那些特产,有哪一样是南京本地留下的呢?怕都与安徽人有关吧。

盐水鸭怎么制作的,翡翠白玉豆腐汤怎么成为国汤的,沈万山的明城墙是怎么用糯米做粘合剂的……这些都与朱家的故事有关,只要是看过《明朝那些事》的人,都应该很清楚的。但是六合的猪头肉是谁带到南京的,似乎没人正经考证过,度娘上的解释似乎与清乾隆有关,但俺在合肥待过,似乎六安的猪头肉也是比较的有特色,俺的估计是不是两者之间有啥联系,别的不说,大家都是六字辈的么。

然而事实是这个猪头确实是本土的,就是南京北部山区一个叫六合的一种土猪割下的那个头,把猪头去毛、沥尽血水、老卤腌制、旺火煮沸、文火焖烂等几道工序后做成卤菜。这种熟菜具有香、透、洁的特色,食客闻到开胃,进口即化,一抿下肚,卖相清畅利爽,口感肥而不腻。六合猪头肉在选材、加工、用料、火候上都很有讲究,自民国以后,南京城一直就有20多家专门卖六合猪头肉的。20124月,南京六合猪头肉申请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俺也懒得去考证这猪头究竟是南京本地的还是朱家的安徽带去的,总之没吃过比六合更好吃的猪头肉了。俺在南京纬七路的这条小巷里,只要不出差,每天的必修课就是去猪头摊子前和一群本帮的顾客排队。虽然南京的盐水鸭味道独特,应该也是下酒的好菜,而且价格并不比六合的猪头肉贵,但到后来,俺要是买不到这猪头肉,都干脆不喝酒了。

在帝都的时候,有一次太想念这货了,特地找个理由去南京出差,去纬七路上转了转,哪里还找得到这货?问了问边上的邻居,说现在你要找这货,得去夫子庙、新街口了。因为时间紧,俺也懒得去找了,只好吞了口水离开了。

然后又想起在深圳混的时候,华强北的民航大厦,有个快餐店的菜品一色的由给机长做小灶的大厨张罗,其中一个特色菜是凉拌猪耳朵,据说到这店里消费的顾客必点此道菜。深圳是俺在世纪之交的第一次去远方打工的城市,那时候也没吃过六合的猪头肉,但是吃过早年母亲做的猪耳朵,便隔三差五的去这家快餐店找猪耳朵,主要还是下酒。深圳的天热,点几支冰啤酒,就着咯吱咯吱能发出声音来的猪耳朵,也是很爽的了。

再往前推,就是刚到帝都那会儿,只要有机会,就会满大街的找那种色香味俱佳的熟食买,但是地都的大街上很难找得到流动的摊贩,卖熟食的基本都在店里,而且一色的都卖油炸的熟食,没胃口。

有一次终于在钓鱼台东门口的一个老旧小区里碰到一个专门买卤货的河北大爷,老人骑着一辆现在都少见的倒三轮,车上是一个油桶改装的煤饼炉,炉子上是一口大锅,大锅里翻腾的一水儿猪下水,计有猪肠子、猪心、猪肺、猪脚等,最显眼的是有几个大猪头,钓鱼台东门这个小区的住户大都是那些退下来的高官,这些人可能习惯了在位时吃单位大食堂的这一口,因此河北大爷的这车卤货一到小区门口,立马就围上来一群老头老太。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大锅里只剩下几个口条了,我花50块钱把剩下的两个口条都买走了,回到家里,就着白酒,这口条还真有味,虽然不及六合的猪头肉,但好歹比超市里买的地道些。因为单位就在那个小区里,后来多次留意河北大爷的倒骑驴,但是一直没碰上。也许,这些下三烂的东西,轻易是不会上国门前来吆喝的吧。

再往前,就是俺小时候跟俺爹出航的那会儿了,有一次船泊绍兴五云门,几个水手闲着无事,就去岸上打了一桶黄酒,又在熟食店拎了一个猪头,大伙儿盘腿坐在机船的顶棚上喝酒。可能是猪头肉和黄酒都到位,只一会儿功夫,几个人都醉倒了。父亲把剩下的猪头肉打包给我下饭,大概是肚子太饿了,也感觉不到猪头肉是什么味了,连水手们蘸过的酱油一道全伴到剩饭里,稀里糊涂都下肚了。只是,第二天就拉肚子了,父亲说,这大热天的卖猪头,多半是病死的猪。

俺说,死猪怎么还卖?父亲说,死猪肉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