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和老丈人过世快一年了,本来这个文字是要在俺主页上放一放的,但是那些整大钱的蛆当时正疯狂捞的时候,俺价值网的主页正好那个时候被疯,于是俺只好在那个缩头乌龟的什么信上面改了四五次给发了。
但是对这对老的来说,俺是不够公正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俺对他们是有愧的。特别是老丈母娘,在俺准备正式定居皖南时,俺并没有怎么照顾好她,因为其时我正忙着做窝,而她瘫痪已经是四五年了,按说十多年里俺正应该好好伺候她几年。但是俺去年这一年,连正经去看望她一回的时间都没有,倒是老人家隔三差五的买些好的来看我,还三番几次地跟俺老婆(她的幺女)说,造房子很累的,“多给老潘补补身子”。俺在正月到来时稍微有点空了,但那时候老人已经动不了了。
到了正月初二那天早上,终于又薅过一年的老丈母娘安然合上了眼睑,宣告正式下线了。在此之前,一家人其实也没过好年,因为冠心病,她始终是在叫唤。老人与别人不同,年轻时人称“阿庆嫂”,就是农村里特别会做人的那种聪明女人,她的这个特点就是临走时都非常突出,说话做事脑子依然十分清晰,所以半夜时她说想睡一觉,大伙儿就以为没事了,就都散去了。谁知初二一大早,俺老婆回娘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给老娘拜年,叫了好几声没动静,一摸额头,冰凉了!
应当说,老丈母娘熬过了除夕,又增加了一岁,是个不错的结果,选择在初二出发,也是比较明智的了。但是在乡下,正月的前三天,就是做生意的,也是断然不开张的。都辛苦一年了,这三天,是无论如何得歇歇了。
这下就麻烦了,所有的亲戚,逢长辈去世这样的大事,那是必须到场的,特别是老人这一辈,兄弟姐妹那不是一般的多,几辈人全到场的话,吃个几十桌那是没问题的。虽然疫情严重,但好歹是在非疫情区,再说基层组织的所有官吏,也都要过年。于是办白事,怎么也糊弄不过去。
那咋办?小舅子除了阉了腊肉,酿了白酒,早早准备了柴禾外,也没料到老人会在初二这天出发的。这就像俺爹20年前选择在年三十晚上主动去阎王那里报备的那天一样,给了俺措手不及的一棍子!
所以这几天。你就是手头有钱,上哪儿去买菜都成了问题。
主事的开车去县城购物,尽管青菜都卖到十几块一斤了,还是没法全买齐了,至于别的,就更难找了。实在没辙了,小舅子就开车到俺家来,把俺最后剩下准备下鸭蛋的四只老母鸭给抓走了,老婆甚至把准备春节待客的一些卤菜也带走了。
俺本来想去地里砍一些青菜,老婆说算了,各家地里能找到的都贡献出来了,也不在乎俺的那些青菜了。
也不知道小舅子那几天是怎么在张罗的,反正钱肯定是要比平时多花一些了。
想起俺爹在除夕那天出发的情景,那时自己光顾着心里悲苦了,俺胞兄却是大包大揽,把所有担子都独自挑了起来。在他手上,三年之内,俺兄长连续主持了俺祖母、俺亲娘的葬礼,加上俺亲爹,全套程序,他是很熟练了。但那时毕竟是在过大年,这事一办还得接近一周,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难为胞兄了。
今天,轮到小舅子了,估计事也肯定少不了,孔夫关几乎半个村的族里人都来了,光租用的桌椅厨具都开了几车子来。
农村办白事,不办大都不行,左邻右舍,谁都看着,老人在世时怎么薅日子的,没人关心,但送走那会儿,你是怎么糊弄的,他们一定会咬耳朵。其实小舅子和他的两个姐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两个老的,空调几乎全年开,吃的用的,从来就没糊弄过,洗洗刷刷,那就是常事。即便村里人都已经放话了,说伺候一个,也还说得过去,两个都要这样伺候,而且一干就是四五年,真是不容易。
现在终于走了一个,但愿姐妹仨好歹能缓过一口气来。
想起那些什么级别的老不死了,就是换血换其它零件,只要有口气,哪怕每天花个几万甚至几十万,都可以报销,就是不报销,儿女那些黑天黑地黑来的钱,怎么花都没别人啥事,那什么级别的,活个90多,甚至过百岁的,还真不是少数。
在农村。像俺老丈母娘这样到死身边还留着活命钱的,说实话,也还是极少数,不说啥了,愿老人一路走好吧。
但是事情突然又起变化,在床上断断续续折腾了四五年的老丈人看到一屋子送老丈母娘的亲戚,一直很兴奋,若不是因为天太冷,他是指定会出来跟大家打躬作揖聊几句的。
几个亲戚当然也不会忘记他,大家轮流着去里屋看望他。
这里还得提一下老丈母娘,二老相濡以沫快80年,把四个儿女拉扯大实属不易,感情也不是一般的深。老丈母娘身体好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对儿女们说,自己走的时候,要把你爹也带走……
等到除夕前最后一次到俺家来,老人甚至直接把这话说给了俺听。当然俺把这话当玩笑了。谁知初三下午,棺材与老丈人只隔着一堵墙的老丈母娘还真的把他带走了。
一边都沉浸在悲痛中的众亲戚突然听到老丈人也去世的消息,屋里屋外突然哭声一片。小舅子都没心思前去收殓老父亲的尊体,立刻与一帮管事的商量这事咋办?然后一拨男人和两个女的(俺老婆和她姐姐)关在一间屋子里一五一十的密谋着……
俺是看不下去了,就冲进去说:你们爹那边也重要啊,怎么都窝在这?也难怪,自己就从来没主持过葬礼,发点脾气,众人也就先迁就俺了,但事后却被老婆一顿的数落……
最后商量的结果,很快就找来了另一具用于軆板头和焚化用的棺材,把二老一左一右軆在了大堂上。然后又请来了地理先生挑双亲出殡的日子,最后定在了初五一大早……
那几天刚好是天下大雪,俺在家里和丧事现场之间来去跑了二、三躺,因为过大年俺总得做点事,之前俺在大过年的经历过老父亲的丧事,这一回又都把大事推到了俺老婆和她兄弟身上,好歹没啥大事。
但静下来,俺心里还是有点沉重的,俺因为疫情歪打正着的到皖南过个大年,结果一住下就不准备走了,在这两年里,老丈母娘和老丈人先是拖着病体帮俺在仙霞物色合适的地皮,然后又出谋划策帮俺拆旧屋盖新房,眼看着俺能腾出经历来伺候她俩了,但二老却下线了……
俺是二婚,之前在别人家里没怎么享受过的女婿待遇,在皖南都补上了,不一一叙说了。
在二老过世快周年之机,祝愿二老在线下互相照顾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