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示范方向

    最近对于深圳又有一些检讨性言论，对于总是蹚新路的深圳，这并不足为奇，没有了才是不正常的。对于深圳下一步的前景如何看，要下结论不止需要勇气，要有依托的依据不是很简单就能看明白的。

    十三年前我敢断言珠三角还将再领风骚三十年，那是比较了珠三角与长三角的商业人文品性之后的结论。而现在要继续断言深圳还会在更长时间继续引领性发展，就还欠些底气。尤其是国家积极推动完善营商环境建设，深圳房价进入全球高阶行列，负一加一负之后，深圳发展优势的底蕴发生色变，而深圳进一步发展要有新的转型，要成为社会主义示范区的框架还不知如何打造。

    十四五规划的蓝图描绘了深圳城市的诱人场景，包括民生七优。而这些就是深圳的示范吗？目前看全世界也只有一个深圳，敢于几年时间规划推动建设十几所高校的可能也只有深圳。这就能成为示范了？谁能学？谁敢学？有睿智的老干部在担忧，不要太快影响到年终奖补贴的发放，深圳人民保有较高工资的些些优越感不要太快失去才好。新的时期，深圳在保有创新之城的美誉同时，也在思考着下一步深圳如何保持发展优势。而在探寻过程中，关于深圳所谓的民营资本炒炒炒的追逐资本利得无底线的批判声音开始引起震颤。

    资本天性就是追逐增值，希求资本自我约束未免过于理想化。没有资本的时候要扶持，有了资本要加强管理，资本多了要进行引导和约束。人文批判可以存在于学术，但不要政治化。资本就是一项生产要素，不要人格化也不要政治化。资本如果作乱，首先是管理出问题，管理不了才是政治出问题。资本就跟泥沙一样，只是生产要素而已。泥石流同样会造成祸害。动不动将资本的作乱与某个阶层定性划等号是不可取的。

    关于深圳的示范，就与世人关注资本动向方向实质是一致的，深圳成功在于驾驭资本，示范也应该在于驾驭资本。现在国家走向富裕走向发达，资本逐步富裕，但是还是有落后，还有不发达，先发达的深圳给落后地区作出示范，应该是示范区的本意。但是深圳这两年兴奋于得到示范区的称号，还没拿出多少示范区的成效，深圳资本管理驾驭反而出现乱子。深圳得意于科技创新的领先，但是作为全国资本三大集中地，深圳与北京、上海比较，深圳有几个人在研究资本市场，研究国际市场？改革办放在政研室，财经办放在政研室，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人，应付每年的例会都够呛，没有依托想管好深圳的资本市场，应付国际变局，压力不是一般大。而国内居然出现文科生太多不利发展的国际玩笑。深圳每年支持技术研究发展几百亿，而用于支持人文科学的额外支持不到一个亿，重建设发展轻管理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深圳继续坚持小政府大社会的管理模式，这本身没错，小政府因应形势调整没错，大社会也要因应形势得到发展才是。这些年，辅助小政府的大社会并没有得到很好的配套发展。 这方面深圳要做出示范可能还不及格。所谓小政府大社会是一种高效的社会运作管理模式，不能简单理解为小政府管理大社会，而是大社会辅助小政府做好治理工作。也就是很多管理辅助性工作社会化外包，政府大量采购支持有效社会治理。小政府大社会管理模式是社会管理学证明符合自组织社会较为科学的组织管理模式。很可笑的是很多官员就字面简单理解为大部制小政府管理大大的社会，而最精髓的大社会的辅助治理给完全无视了。个人臆测这好像是深圳好多内地调任深圳的官员知识结构和管理经验严重缺失的，这也是深圳管理不断内卷的重要因素。

    深圳的成功，本来小政府大社会管理模式应该是是值得总结的示范经验 但是只在基层自发完善的大社会缺乏总体提炼和综合合理化，反而成为缺憾。而同样成为缺憾的还有大社会构建中，深圳值得骄傲的国资发展没能及时推动大社会辅助功能的完善。深圳国资管理发展的成效在国内首屈一指，这也是深圳社会主义本色的明证。而国资膨胀就只是自我发展而已吗？国资如何有效推动大社会的完善发展才是国资管理发展的真正功能。淡马锡模式的成功，同时也是小政府大社会成功的基础。国资如何支持各类社会组织的支持基金有效运作，要比纯粹的财政拨款对社会组织发展有意义得多。国资膨胀得益于垄断资源，这些资本用于公益和公共事业是社会合理循环发展的科学安排，是经济大循环中很关键很重要的构成。这部分垄断资源不能给予少数利益集团，支持社会事业发展平衡整个社会利益分配是有别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是与社会主义本义一致的。

    深圳社会主义示范方向上这两大板块的得与失，值得好好总结。成就深圳这两方面优势的，实质上是自下而上的基层自觉。小政府大社会成功在于基层干部的负责任和主动作为，内地调来混资历高级干部不开倒车就算不错了，这个优势趋势深圳估计还会继续保持。深圳国资的成功也在于淡马锡模式基层自下而上的创新推动。所以说，深圳的成功不是不能示范，不能复制，而是深圳缺乏社会科学得力的总结和推介。而到了市一级层面，如果对于淡马锡模式和小政府大社会模式，以及法治社会没有相应的认识和安排，深圳所谓示范区作用就必然难有成就。

深圳社会治理与内地有所差别，小政府不是关键，大社会才是差别所在。有大社会才有小政府，没有大社会基础，小政府是玩不转的。深圳现在局部出现所谓内卷化，有些是上级领导思维导向内地化转向，如很多社会事业不顾财政可持续回归公办，成立新的事业单位等，有些是大社会架构不完善，如支持基金严重缺失，社会机构没法做大做强。深圳社会治理的大社会基础在于基层很多自发创新安排，即使不能做大做强，但是坚持社会化方向，走政府采购路子，一方面引进境外机构，一方面培育民间机构，大致搭起大社会架构，尤其是香港社会机构合作进入的示范成效不可小觑。所以至今政府都不至于凡事大包大揽，与内地凡事找政府必有结果不同，深圳很多事情没必要找政府。

深圳最新的党代会报告提出深圳要做高质量发展高端模式的先行示范，方向没错，但要作为示范或许将是孤芳自赏而已。追向全世界高质量发展的最高端，会是骄傲的引领示范。作为社会主义的示范，不忘初心，最关键还是制度性的可复制示范。深圳其实不用刻意造作，顺应制度惯性将制度系统性完善就是最好的社会主义示范，要用功的可能是完善之余将社会科学的总结梳理充分做到位。

2020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