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五月槐花


  我最近做了个手术,妹妹千里迢迢来长沙照顾我十来天,见我能勉强照顾自己才依依不舍地回杭州。二十多年前的寒冬,她和母亲去贵州看望我也正是我危难之时,临走时她满脸的泪珠至今还流在心底。年少时总觉这世上一切都该是理所应当的天长地久,兄弟姐妹能手足相望、相互扶持,长辈们给予的无尽慈爱也能心安理得地肆意享用。进入暮年的我们,让生离死别惊醒了洁白素净的憧憬, 浑如一场深旧的梦,才知这世间人事恰似一场花开花落,没有什么花能常开不谢,也没有哪个亲人会庇佑、照顾你一生。特别是盛年惨死的大弟弟的血腥冤屈时刻警示我:人能保持初心不踏入陷阱被害就是成功!

  今天漫步走过街道,无意中仿佛看见槐花如碎玉落了一地,那独特清芬的香气,如刀一般戳中心底最柔软的记忆,忽然止了脚步,站在树下半晌迈不出步。许多年来,很少有机会再吃到槐花了。小时候听说洋槐花是可以吃的,于是饥不择食的我们很早就懂得在每年槐花开时,都会摘一些回家,就坐在简陋校舍前台阶的阳光,把含苞欲放的花朵一颗颗摘下用清水淘洗后晾去水分和上细细的面粉拌匀,上笼屉蒸熟,灶膛里柴禾慢慢燃着,时不时发出哔啵轻响,蒸汽带着槐花的清香绕锅沿徐徐喷出,时光深静且温馨。闭上双眼,一串串繁盛槐花,从一片片深浓绿叶间探出,清风摇曳里抖落一身碎阳,槐花便碎玉般纷纷摇落,清芬香气也四散开来,清而不淡,芬而不浓,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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