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道德与政治——杂谈薄重庆事件的政治评价


    自从2012年3月15日薄重庆被免职,直到4月10日,官方消息沉寂了近一月之久。4月10日,新华社通稿:“鉴于薄熙来同志涉嫌严重违纪,中央决定,依据《中国共产党章程》和《中国共产党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的有关规定,停止其担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职务,由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其立案调查。公安机关对尼尔.伍德死亡案依法进行复查。”自此,薄重庆事件再次成为各大媒体关注焦点,官方的声音终于一致地响起:
    4月11日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坚决拥护党中央的正确决定》,“这充分体现了重事实、讲法治的精神,完全符合我们党从严治党的根本要求和依法治国的执政理念,表明了我们党坚持自身纯洁性的坚定决心,彰显了党和政府坚决维护党纪国法的鲜明态度”
    4月11日新京报社论《法治国家无人可以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
    4月11日新华网《支持中央决定,重庆强调稳定压倒一切》
    4月12日重庆日报《某些干部高谈民主法治却把自己置身法外》
    4月14日重庆日报《薄熙来王立军违纪违法不得人心》
    4月16日重庆日报《努力把重庆的事情办好》“重庆作为事发地,广大干部群众深刻认识到中央决定的英明正确,极大地增强了对胡景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的高度信任”
    4月16日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彻底摈弃特权思想,执政党才能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
    4月17日重庆日报《继续营造“心齐气顺风正劲足”好氛围》“重庆怎么办?就是要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与以胡景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继续营造”心齐、气顺、风正、劲足“的良好氛围,坚定不移地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稳定”
    这一系列官方文章,着力表达的是对薄重庆的处理是彰显法治精神的。然而细细读来,除了“法治”这个词语外,我们根本看不到一丁点关于法治的实质内容,反而是一些人治的精神贯穿其中。
    证据、证据效力、证据与结果之间的逻辑关系、非经审判不得定罪、嫌疑人的权利保护、违法犯罪事实与法律适用,......,从目前的官方文章里没有看到这些符合法治原则的信息,有待专业法律人士释疑。

 
    由于信息不足,关于刑事案件的认定,以及与薄重庆之间的关系,这里暂不置评,重点谈谈道德评价与政治评价的问题。

 
    从道德角度评价历史人物的传统由来已久。曹操是奸雄,因为他是“汉贼”;岳飞是英雄,因为他“忠君”;雍正是暴君,因为他杀戮。很少有人从其工作本身来研究和评价。这也是中国五千年文明中关于管理科学和政治学说方面比较匮乏的缘故之一。
    延续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这种传统进一步发扬光大,符合“社会主义道德”的人被“选”进政协、人大,被作为学习的楷模,比如铁人王进喜、好人雷锋。农民副总理陈永贵将这一价值准则推到了极致。
    用现代眼光来审视,岳飞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与曹操比如何?雍正在治国能力上与乾隆比如何?王进喜与雷锋对社会进步的贡献真的大到值得全国人民学习吗?
    其实,道德除了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内涵的公共准则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准则:职业道德,就是完成本职工作。可惜这是中国最不推崇的一种道德准则。

 
    回到薄重庆事件,我们看不到一丁点关于其“职业道德”的评价,也就是其在市委书记任上施政的评价。只有温总在记者会上略有提及:“重庆这些年取得了很大成绩,那是三千万干部群众共同努力的结果,是历届市委市府共同努力的结果。”(大意),那也是撇清与薄的关系的。
    一个党政领导,首先是因为他所在的岗位的工作才与国家和人民发生关系的,国家和人民首先要关注的是他在这个岗位上的工作,而不是其他,比如是否有特权思想,是否与党中央保持一致。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未因莱温斯基丑闻而败选连任,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没有因为性骚扰而下台,都是因此。有网友说得好:“我们需要的是管理国家的人才,又不是道德模范”。
    假设官员有严重违纪违法行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也丝毫不能影响对其政治治理方面的公证评价。法律的归法律,政治的归政治,这才是一个健康的政治环境。
    对工作本身进行评价,将会更加客观公正。但是,我们目前的大多数官员是经不起这样的评价的。尸位素餐者大行其道,各级政府丑闻频出,都是官员的失职。也正因此,各级官吏都不愿意用工作本身来评价,反而欢迎用思想、道德、口号、忠心等非客观因素来评价,因为这些更容易展现出来,只要控制宣传机器即可。
    那么对薄重庆的政治评价有吗?对其施政行为的评价有吗?从学术角度的研究能正常开展起来吗?至少目前还看不到希望!
    温总的表述,和近期的官方文章,都在撇清薄和他的工作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他将只能得到道德的审判(这是正在进行的)和法律的审判(这是公众期待的),得不到工作评价了。这与文革时期对专家学者的评价和处理又何其相似?!
 
    千万不要忽略这一评价模式的影响!对薄重庆的评价会带来巨大的示范效应。如果能够公证地、科学地、开放地研究和评价,将会给有雄心抱负、愿意做实事的官员以信心;反之,则将鼓励畏首畏尾、不敢创新、“无为而治”、只作秀不做事的口号政治横行!
    不能正视和评价他的工作,重庆的既定政策的走向就不能给人以信心,这对经济发展也会造成致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