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名涛:重温一张照片
2002年六月四日,等了44年之久中国男子足球队终于在世界杯赛场上亮相,在韩国光州体育场的败北几乎没有引起向来对中国足球爱恨交加、苛刻挑剔的中国球迷反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已经很不错了,输得没脾气。在北京的三里屯和许多被包下的宾馆房间,聚会球迷们就象逛了一次街一样的平静离去,没有牢骚,没有怨言,好象能在光州亮相本身就是天上掉馅饼,就是赚了大便宜,我们首场比赛的底线好像就是不要向沙特那样输八个球,输两个球等于赢了其中的六个球,《东方》杂志上的一遍文章标题曾让我回味不已,用在这里也非合适:“全民共识与我们的底线”,平静是一种理性,是对一种客观的尊重,这是平静的六月四日,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我们输了而不是相反,耐人寻味而又苦涩苍凉。面对这平静,我突然想到了去年10月7日晚上的全民狂欢,当晚19:30分,世界杯亚洲区十强赛中国队在沈阳五里河体育场迎战阿曼队,于根伟上半场一记“历史进球”,中国队获得了提前两轮出线,来自新加坡的主裁判麦丁哨音未落,整个北京沸腾了,汽车鸣笛声,人们的欢呼响彻天空,当时我和几位友人直奔天安门广场,无奈汽车被挡在了建国门桥上,通向长安街的所有路口都被封了,北青报的黎宛冰小姐手持摄像机摄个不停,白烨则只管跟mm们继续聊文学,而我伸出车窗用傻瓜相机拍下了这张照片,时间是当晚23:16分,这位欣喜若狂的、在车里举着五星红旗的男人的右侧就是长安街,我们并行不悖地被堵在建国门桥上,这位男人声斯力竭的呼喊声至今还萦绕我耳际,一个人不兴奋到极限是不能那样喊叫的。重新翻出这张照片,当时众人的狂欢骤然遁逝,唯有这张照片触目惊心。重温它,我没有任何恶意,衷心祝愿他平静接受今天的事实,象平静的大多数一样,只是我在想,究竟是谁在诱导我们大众情感?是因为我屈辱太深,还是因为我们精神无所寄托?让我们常常校枉过正、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