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之前,有两条新闻值得关注:一个是胡锦涛提出的:扎扎实实提高社会管理科学化水平。另一个是温家宝提出的:民众满意与否是衡量政府工作唯一标准。
前一个新闻,释放了我们久违的“管理社会、而不是管理人民”的信号。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管理社会与管理人民之间,一直被笼统的混为一谈。甚至有人误以为直接管理人民,等同于或就是管理社会。事实上,管理学层面上,社会是一个空间的概念,空间越大,人的自由度就越高,释放的创造力也就越巨大。而管理社会这个空间,需要制度以及规则,而不是直接管理人民或个体,这是常识并不需要特别提醒。这种情景有些类似于组织管理:所谓管理,其实是指组织管理、而不是直接管理个体。某种程度上,直接管理个体,不仅会导致看不见组织为何物,而且会导致组织越庞大、也就越无法管理的窘境。
后一个新闻,温家宝提出的“民众满意与否是衡量政府工作唯一标准”,暗合了德鲁克“组织目的在组织外部、而不是组织内部”的经典观点。民众满意作为一项组织目的或目标,它是来自组织外部;而GDP这项目标或指标,其实只是政府这个组织内部考核的绩效。拿企业来做比喻,GDP的高速增长,有些类似于企业里的销售部:它只管销售额、不管顾客满意度。而一旦顾客满意度发生挫折或改变,所谓的销售额也就不复存在。不可否认的,很多地方政府GDP在高速增长,但民众满意度却在持续下滑。从这个角度来说,温家宝提出的“民众满意与否是衡量政府工作唯一标准”,可以理解为纠正某些地方政府只是一个销售部、而不是一个董事会的狭隘做法。
前一个新闻和后一个新闻连在一起看,我们就会发现中国政府的管理水平,确实正在发生着变化(至少在理念上)。虽然这种变化并没有轰动效应,但从本质上看它却更深刻。
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政府的管理确实有某些特殊性。第一,共产党的一党专政而非多党轮流参政,是由当时特定历史条件形成的。第二,在传统儒家思想哺育下的中国民众,更多的是期望一种开明专制而非轮流执政的愿望。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一党制的中国政府,就只能统治社会而无法管理社会。事实上,与西方一党代表一群体利益,并且形成了多党制不同的是;作为一党制的中国政府管理有点另辟溪径:因时间不同而照顾不同利益群体。共产党一直宣称它代表“大多数人利益”,这种说法早前成立。早前中国是一个农业社会80%以上的人都是农民。从这个角度来说,共产党其实可以说是农民党(非贬义)。
而当下的中国社会,不同利益群体之间正在发生明显分化,至少,一个党派代表着“大多数人利益”这种笼统的表述,将不复存在。我们不能说它既代表着农民工的利益,又代表了知识份子的利益……。拿企业为例,如果一个企业这样说:它即照顾到了顾客利益、也照顾到了股东利益,同时兼顾了企业自身利益,那么,几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一个企业在不同时期,必定会遇到不同的问题,它的侧重点或照顾利益点也必定会有所不同。就如同一个创业期的企业,要想给股东丰厚回报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样,必定首先是考虑企业自身利益,然后是考虑顾客的利益,最后才是股东的利益。
某种程度上,因时间不同而侧重于不同利益群体,才是一种智慧;相反,只代表着一党利益而只会与其它党派之间进行竞争,绝非智慧。
利益群体的重新排序,既是原则也是技巧,而很多时候,它是一种技巧而并非原则本身。早年,当煮茶叶蛋的农妇成为了万元户、而知识份子的一钱不值时,人们质疑改革是否背离了初衷。但从历史的长度来看,我们不得不感慨当时邓小平那么智慧:在不触动基本制度的前提下,轻松的就化解了极其艰难的改革问题。相反,在当时大量“革命者”还在世的情况下,试图改变基本制度基本上是自寻死路!即便是当时“很有魄力”的邓小平。某种程度上,避开敏感问题而选择微小问题入手,才是中国人眼里的智慧。其实,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等同于中国人的殊途同归,而究竟选择那条路则是一种智慧。
许多缺乏智慧的人,并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在尊重既定事实的前提下,选择容易下手的不起眼的小问题才是一种智慧。相反,试图改变甚至推翻“既定事实”绝非智慧。很明显的,这种中国式管理智慧,必须表现出强大的纠偏以及纠错的能力。当然,我并不是专制主义的推崇者,而是特别强调尊重现实以及尊重历史。虽然很多时候,这种看似“临时性的管理”,从历史看似乎很短暂,但就个人生命长度而言,很可能是一生(这也是个人无法摆脱的悲剧命运)。最后,如果有一天中国社会制度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我也愿意相信它是来自某个微小问题的撬动,譬如有限度的新闻自由,或,有限度的司法独立等等,而不是来自传统意义上的革命或造反。
说说中国政府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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