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图：“瑞芝清”直接导致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的报道

    第一财经日报报道（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110221/02119403863.shtml），身陷“尼美舒利”不良反应事件漩涡的康芝药业日前宣称，是遭到强生的“不正当竞争”，并已就此向海南省工商局投诉且获得受理。　康芝药业指称，该事件由强生赞助的一个医药论坛引发。记者查询到，该论坛为2010年11月由强生公司赞助，在北京召开的“2010年儿童安全用药国际论坛”。 记者昨日在收集到的该论坛当时发放给媒体的资料中注意到，在那次会议上，尼美舒利被认为“肝、肾毒性大”，并指出在临床上“国外儿童禁用”；与此同时，来自与会专家的演讲内容则显示，世界卫生组织推荐使用的对乙酰氨基酚，以及布洛芬都是用于儿童退烧的首选安全用药。会上提及的尼美舒利和布洛芬，分别是此次当事双方——康芝药业和强生制药公司的代表品种，在中国市场上，双方药品的商品名分别为“瑞芝清”和“美林”。该事件的影响在3个月后显现。2月14日，康芝药业紧急停牌并发公告澄清，表示媒体提及的“尼美舒利颗粒”会导致严重肝损害、死亡病例等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且与康芝药业生产的“瑞芝清”无关。卫生部全国合理用药监测系统专家孙忠实教授认为，数年前，国际医学界和药学界就有针对尼美舒利安全性的争论，近几年，国内外已有的临床研究文献；包括一份40万大样本的临床研究表明，尼美舒利与其他非甾体类抗炎药，比如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等同类药物相比，解热镇痛效果相当，不良反应也相当。记者就此事多日来连续联系强生公司，仅被告知需了解情况，并未对此进行评论。

    经过媒体的报道，这件事表面上是企业产品的竞争，也是学术的争论。分析起来，我国的药品生产企业在科学研究的素养上，明显逊于国外的大型制药企业。

    首先，尼美舒利与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的争论，在学术上，成为了卫生部药监部门专家与全国儿科医生以及WHO建议的观点差异，也就是卫生管理专家与临床医生的观点差异。卫生管理专家是依靠数字说话的，所以，大样本研究数据就是一切，而临床医生靠的是临床经验，而好的临床经验，是会写入文章和教科书而被流传下去的。对儿科医生来讲，在其工作和提高中，最重要的就是学习经典的教科书。在儿科的经典教科书——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的由胡亚美院士主编的《诸福棠实用儿科学》中，对于儿童感冒发热的退热，是明确写明了“可用物理降温或服对乙酰氨基酚（商品名百服宁，泰诺林）或布洛芬（商品名美林混悬液）等退热剂”（这段我看了，在第756页），并且为了保障临床用药安全，还在该书后面有关药物中毒一节中，列出了对乙酰氨基酚和布洛芬中毒的表现，诊断和救治方法。这对指导医生安全用药十分重要，可见儿科学术界对于对乙酰氨基酚和布洛芬的认可与共识。同时，在有关指导性文章（《中国0至5岁儿童病因不明的急性发热诊断处理指南(解读版):发热的处理》。中国循证儿科杂志。2009,14（3）：306）中，还进一步明确推荐的儿童退热药是布洛芬和对乙酰氨基酚（扑热息痛）。相反，对于尼美舒利并未推荐，而有关文章甚至指出在《诸福棠实用儿科学》中指出，“但该药用后易出现大汗淋漓，在体液补充不足的情况下易致脱水，继发多脏器功能损伤，同时该药干扰线粒体的呼吸链。以肾脏排泄为主，类同于吲哚美辛栓药理，曾多有报道引起严重肝损伤及消化道功能不全。（尼美舒利导致新生儿多脏器功能损伤1例。白求恩军医学院学报2010年6月第8卷第3期第224页）”（因为《诸福棠实用儿科学》太厚，我还没有找到原文，但应该是有依据的。）可见，我国医学教育体制下，儿科医生一定是认可美林的，这源于胡亚美院士等老一辈儿科专家的经验积累，是不可以挑战的，是比统计数字更加准确的科学。这也得到了国际上很多医学专家的认可和支持。因此，药监部门应该在充分听取儿科专家意见的基础上进行论证，而不是只是分析数字而已。而我国的企业没有充分尊重临床医生的意见，只反复强调统计的数字，是十分狭隘的。

    其次，我国的药厂由于对科学的不重视，在对于文献没有足够的掌握下，就随意公开发表言论，导致与事实不符，表现的十分不理想，很容易失去公众和医生的信任。例如，前述“2月14日，康芝药业紧急停牌并发公告澄清，表示媒体提及的“尼美舒利颗粒”会导致严重肝损害、死亡病例等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且与康芝药业生产的“瑞芝清”无关。”这个信息，如果按照我国打假专家的说法，就是一句与事实不符的“谎言”（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来打假）。我不是打假专家，所以，我只说说，这为什么是与事实不符的。尼美舒利可以导致肝损害在国内是有报道的，并且有儿童用药后死亡的病例报道。更为重要的是我国医学文献中也有由“瑞芝清”直接导致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的报道（尼美舒利导致新生儿多脏器功能损伤1例。白求恩军医学院学报2010年6月第8卷第3期第224页）。所以，这应该是一句虚假的信息，如果是停牌公告，应该是误导股民的信息，虽然这可能是无知造成的。我不投资股票，但从尼美舒利事件看来，我国的股市中风险太大了，因为没有懂科学专业人士。例如，这个药厂80%的利润来自尼美舒利，而尼美舒利却是被国际学术界不看好的儿童退热药，这个风险是很大的。而有关药厂却没有聘用称职的科学顾问了解文献动态，导致了欺骗事件的发生，应该检讨。当然，投资人也应该反思，是否有充足的知识认识制药企业的真实情况，保证投资的安全。

    最后要说，我不是为了打假，也不针对康芝药业，但希望我国的药品企业能够学习国外企业的成熟，不要靠虚假信息来混，而应该塌实工作，提供真实可靠的信息，如果实在没有，也可以与强生学习，保持沉默就好了。不过，经过了这个事件之后，很多人都不会选择尼美舒利了，所以，以尼美舒利作为80%支柱的康芝药业前景不容乐观，股价今天跌8%，就是这种趋势的体现。也许，短期内借助金融的力量，可以恢复股价，但从长远看，如果不能开发新产品，替代尼美舒利或者对尼美舒利进行重新定位，该药厂将会很艰难。这也很遗憾。

    我写这个，也是作为一个家长，我认为，我以后为女儿选择的退热药应该还是布洛芬（商品名美林混悬液），这应该也是大多数中国儿科医生的选择，因为我们都相信胡亚美院士和《诸福棠实用儿科学》，而不会太过于相信有关药监部门的数字，至少我是如此。因为在《诸福棠实用儿科学》中，还同时给了对乙酰氨基酚和布洛芬中毒的表现，诊断和救治方法，这使我对用药更有参考和指导，但是，尼美舒利因为属于还有待观察的儿童退热药，作为家长，我就不给女儿用了。各位家长可以自己决定。

    北京大学免疫学系  王月丹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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