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四十二章云:
“人之所恶,为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世人所不喜欢和厌恶避离的,就是背负孤而无德,寡而薄义,凶恶不善之名了。而帝王公侯却往往自称“孤家”、“寡人”、“不谷”,这却又是为何?
修道之人,在常人的眼里,是孤、寡的,甚至是不谷(不善)的。
有时候,自己想想,也确实如此。
断绝常俗之世情,萌生出尘之仙愿,与浮华喧嚣无缘,与风花雪月无关。凝神于虚,合气于漠,众人熙熙,我独泊兮;众人昭昭,我独昏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少有人懂,鲜有人识,抱道涵虚,不问世事。
自以为清高脱俗,人视之孤僻难近;自乐于丹鼎雷霄,人讥之无稽之谈;自守于清贫安和,人斥之逃避现实……
休怪“下士笑道”,层出不穷。当思正道玄微,太上心语。
“和尚是色中饿鬼,道士是气中魔王”。
孤寡怪癖之气,毕竟难成大气!
太上“孤寡”究竟何意?
大圣大慈的道祖,难道真的要我们修得朋友亲人,社会大众都不认可,成为“另类”才算得道成真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试问: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圣人之心,何曾离弃过百姓与天下?
“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让天下乐推而不厌的圣王,何曾孤寡?
学道者,首当破迷,方能得觅正道。太上所言之圣王,替天行道,代天宣化,视天下万民为我之身,与天下百姓同心同德,淳德如一,君心民心,合于道心。
一人之身,一国之象。君犹心(神)也,臣犹气也,民犹精也。此之谓“三宝”。
故吾道“贵己”、“爱身”者,乃摄一统万,大爱天下。
此理不明,妄意称孤,以致大道衰微,玄风不振,百姓虽日用而不知,倒让那些“四大皆空”的梵僧沾了好大便宜。眼看“中华名山僧占尽”,百姓日渐喜大肚圆面僧人之“福”,而厌瘦骨清奇道人之“孤”。
进得了门,还要出得了门。入得了道,还要出得了道。
恢弘道气,民心不可失也。
失则背道离德。
陈撄宁夫子曰:
吾国一日无黄帝之教,则民族无中心;一日无老子之教,则国家无远虑。
孤者,孤峰也,高度也。
寡者,统一也,广度也。
太上之道,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执道之圣王,高瞻远瞩,壮志孤高,独耸九霄云端,诸天诸地,万灵万类,莫不总统,莫不爱护。其心气合于太虚,渊兮若万物之宗,世人难测难窥,是为“寡一”。
圣王“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浩瀚光明。其志与天同高,其德与天同配,其功与天同化,唯我独领,与众不同,至大至刚,无与伦比,故无争而无扰,称孤而道寡。非俗世俗道之孤傲、孤僻可比。
吕祖诗言:“独上孤峰望八都,黑云散后月还孤;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
修道者成千上万,得道者寥寥无几。道脉不兴,国学衰落,莫不与错解经典看,以小窥大有关。
男儿丈夫已孤,大丈夫更寡。
太上言:“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道之大,统阴摄阳,先天地生;天之大,日月交演,无始无终,地之大,厚德载物,无边无际;而王之大,大在心合于道,智明如天,德淳比地。
孤家者,道家也。
天下无二道。所言道、释、儒、巫、基督、天主、政党,皆道化之名。惟道无双,故炼丹可以上道。丹者,单也。
寡人者,圣人也。
圣人无二心。所奉仙、佛、圣、神、帝、主、君王,皆道化之形。德配天地,故修天人之感应可以明道。日月合辉,百川归海,万法归宗,百灵来朝,九国同春。
所归所朝,所奉所崇者,道炁也!真心也!中也!一也!
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一炁玄元,覆天盖地,独立周行,不改不殆,传居中土,散播十方,浩荡无边,万古长存。如中天紫微,天罡北斗,斡旋造化,调理纲纪,统四大而称孤,摄万教而道寡。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多言道穷,不如执一。
圣人侯王,布道施德,代天行化,道高德深,恐离尘脱俗而难亲民,故“和其光,同其尘”,自损其名,借假修真,超脱佯狂,度魔成道。“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利而不害,功成而不居。”含藏九德,如神龙之莫测而未显。
圣人侯王,居上而不失下,居贵而不弃贱,位君而不忘民,守本而能统末。深明“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太极之变,故称孤、道寡,自谓不谷。韬光自晦,隐藏若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道无穷,而道化亦无穷。
壮哉!
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