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福洪
从1992年春天小平同志南巡谈话、党的“14大”决定实行市场经济体制,快20年了,不管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市场经济体制是否建立起来,建立起来的是什么样的市场经济体制,就是一个人,从1992年出生,到今天也到成年的年龄了。
所以,我们的政府做任何事情必须从“市场经济体制”出发,而不能从“政府调控”出发去考虑问题,发现市场有问题,最多只能是调整自己制定的公共政策,不能通过商业和行政手段大加干涉,错误地高估了政府调控的力量,甚至试图左右市场经济的运行状态、方向。
我国目前正是在政府应该、有能力左右市场的心理预期下,希望政府为我们做这做那,如果没有实现自己的主观愿望,就怨政府这也不行,那也不对。而政府也自认为是万能的,当市场不如预期的好,就在绝望中叫苦——“市场不听政府的话”。
市场本来就不听政府的话,它只听价格的话、利润的话。中国经济社会目前存在的问题,只有通过市场行为——利益调整,才能有所缓解,仅从政府调控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必然是解决了这个矛盾,有的甚至是经济社会本来没有矛盾,想当然的矛盾(如2008年应对金融危机的过度反应),又人为造成另外一些新矛盾出来,
政府尊重市场规律的直接表现就是不干涉市场,政府干涉的是市场失灵的地方。
1、2008年之前,中国房市有问题但价格走向基本正常,从2008年下半年起,为保GDP增长8%,刺激房市政策出台,房价一路上涨,从2009年下半年起,又开始抑制房价上涨过快,几轮较量,到2010年底,市场不按政府意思走,继续量价齐升。
2、股市,本是股份制企业大众资本化组织形式下的资本流通市场,可是在中国,把股市演变成国有企业筹资、解决国有大型企业困难处境的途径,至今还没有解决非流通股进入流通市场的问题,使股民怨声载道,政府的政策无能为力。
3、发展经济本是市场的责任,中国政府左一个产业调控,右一个产业指导意见,上午一个刺激政策出台,下午一个抑制政策发布,搞得中国社会不是这个产业过剩,就是那个产业过剩;不是这个产业群魔乱舞(煤炭、稀土),就是那个产业没有长进(汽车、农业)。
4、银行本是服务产业,经济越发展,越需要多种形式的筹资服务,四大商业银行垄断了全国绝大部分金融服务,限制、打压民间自发的投资行为,限制中小银行发展,政府也帮着抬高银行进入门槛。中小企业、个体户、个人至今没有为其服务的金融机构诞生,制约了内需的增长与就业岗位的增加,大众需要的金融创新产品,在中国基本没有。
5、外汇政策是在外汇紧张条件下制定的一系列政策,所有外汇收入全部由银行收购,企业不承担汇率风险。至今仍然坚持这一制度不变,没有形成中国的外汇交易市场,使国家2.8万亿外汇储备,眼睁睁地看着在美联储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下,天天在贬值,无可奈何。
其实,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对经济的调控是宏观的,对微观作用是十份有限的。如房市调控,为什么国务院总理都对其(在澳门与群众谈话)都奈何不得呢?因为,中国房市疯狂了,建筑业成了仅次于毒品市场的暴利行业,所有参与主体——群魔乱舞,争抢利润。在房地产市场上发挥作用的力量太多了、太大了,中央政府基本没有力量与之较量。
一是地方政府因为财政收不抵支、事权与财权不对等,发展经济的财力有限,干部政绩和个人增收需要,土地财政成了地方政府最有效的增收富矿,中央抑制房价高涨与地方政府的利益是相反的调控,必然中央政府的政策收不到如期效果。
二是房贷是银行最赚钱的业务,而且以月供的形式,长期地、源源不断地向银行流入利润,如果因为政府抑制房价使房价大幅度下滑,银行不仅失去了盈利机会,又有损失的预期,反对房价下降是银行业最大诉求,国有银行的损失将引发经济危机,政府不得不考虑。
三是炒房者,双眼紧盯房价,期望只涨不迭,如果预期房价下降,必然是想方设法早日脱手。而炒房者到底是一些什么人,目前没有统计,或者说无法统计。炒房资金的来源十分复杂,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全国的贪腐资金绝大部分进入房市。
四是地方政府各级首长与各管理部门,因为房价高涨和房地产业超常规发展,获得了各种不能明说和公开的利益纠结,他们都在明里暗里阻止房价下降,促其继续增长。
五是城市住房的刚性需求,似乎房价越高市场越大。促进房地产商尽可能造成房价上涨态势,努力维护自己的商业利益,甚至抗拒中央政府的调控政策实施。房地产商的能量,已经大到左右舆论,主动参与所有经济论坛,与公共经济学家平起平座,用其不当得利维护其更大的违德之利,已经有尾大不掉的趋势。
上述五大市场力量加在一起,与中央政府调控抗衡,就是朱鎔基也可能对其无可奈何。如果说中央政府要调控,不让房价上涨到有泡沫的程度(事实上已经是泡沫了,泡沫大到不敢捅破的程度),影响中国整体经济态势的话,非从根子上(有关房地产公共政策)下功夫不可。
1、改变土地政策,城市政府向开发商无偿供地,招拍价格不是地价而是以谁的房屋出售均价低就拍给谁。把土地出让金按70年或50年使用权分摊到住房者头上,征收土地使用税,地方政府从土地财政中退出来,再加上房产的财产税,实现地方政府财政转向细水长流。
2、对城市家庭,实行最多只能拥有两套住房的政策(三代同居,孙辈18岁以上);非本市户籍居民,要有就业处所和已经交纳个人所得税两年以上,只能拥有一套住房;无就业处所和没有交纳个人所得税者,征收空房税的同时,限期出让或租出等政策。甚至可以考虑空房达到一定期限,仍不转让的,政府公开通告,允许无房者破门夺屋暂时借居无罪。
3、对小产权房,通过土地所有权调整(价值中国网2011年1月7日《城市和农村土地所有制应该调换》一文),纳入城市供房体系上市,加上政府的公租房和廉价房政策,解决供给问题。说实话,目前政府大力建设公租房和廉价房,不可能解决供给不足问题,规模上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目前,关于房产税问题,又是试点,又是争论,还下不了决心。对房地产行业采取什么措施,已经是中国各级政府是否真的实行经济转型的试金石。现在没时间试点了,必须痛下决心改变房地产供给方式与土地所有制、出让办法。地方政府从土地财中退出,把炒房者从房市中赶走。否则,因为房地产的“GDP可爱”带来国家整体经济危机,悔之晚矣。
如果采取上述三大政策调控,中国房市稳定发展就在其中,高房价也一定会降下来。因为这样的调控,都是从公共政策入手,是政府应该做的事情,现在的调控政策,都是在“投鼠忌器”的指导思想下设计出来的,深入到商业操作层面上去了,不可能有好的效果。
指望中央政府发一个文件,全民认真贯彻执行,那是政治,这里是经济,都是方方面面的各种利益,在利益面前谁也不讲政治。我们也不能指望公务员在利益面前,用政治观点思考问题,经济与政治是不同的两个领域。
总之,我们的政府在经济问题上,不能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更不能试图左右市场,市场只讲利益,它不讲政治。在利益面前,利益就是政治,政治就是利益。调控房市就要调整利益,不调利益的调控,没有用。
2011年1月16日星期日
作者简介:
柴福洪,男, (1957年5月--),湖北蕲春人,经济学硕士,黄冈职院教授,高职教育研究所研究员、所长。
研究方向:高职教育、公共经济。
联系方式:电话:0713-8348688 传真:0713-8345265
地 址:湖北省黄冈市黄州区南湖桃园街109号 邮编:438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