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许仕英告诉劳拉,叫牛炳皋到她那里去干,不要再去东奔西跑的。劳拉听了几乎不相信是真的。
“生活有着落再说!虽然到我这里也不知到可以干多长久,但是一时算一时,每月有那么五六百美金,总比他现在什么收入都没有强。到我这里就帮我打理木头生意,见识一下也是好的。”许仕英动员说。
“我叫他一定上你那里去。他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我先替他谢谢你!”
牛炳皋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很高兴!这些日子他一文钱都没赚到,吃饭基本都是靠劳拉解决。帮着周明应忙乎那些既是找红酸枝,又是生活上的事。他知道是在瞎忙,但停不下来,因为同周明应一起忙,多少是为了等待他的生意可以开展那一天啊!所以真像人们常说的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心情那能不压抑?现在许仕英向他伸出招呼的手,还明确很有吸引力的待遇,他心头喜滋滋的。
他不告诉周明应自己的去向,先去见识新公司情况,看看那里环境是否合适他再说。到新公司上班,按照程序首先是见公司的老板,同老板谈妥工作条件和要求。但是许仕英没有这样做,因为她认为不必要了,这种底气只有她最清楚,她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半个老板也不过分的!然而,对牛炳皋说的时候就没有这些话,只是说她跟老板把他的工资等已经定好,直接来做事就行。
他们去查看仓库的情况。许仕英开着车带他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然后到一个工厂大门前。工厂像是已经停工,反正里面没有什么声息。给他们开门的保安还穿着制服,手上拿着对讲机,对讲机还不时的有呼叫声,似是随时有谁跟他们联系,很是警觉的状态。不过牛炳皋没有见许仕英用这种对讲机,是什么人同他们联系?
他问这些保安是专门为公司服务的吗?他想说“我们公司”,可是不怎么习惯。
许仕英说这些保安不是我们公司的,是工厂的,但是他们的工资都是她给的,就算是我们公司请的了。
牛炳皋问为什么他们拿的对讲机总在响,又不是同你联系的,是在同哪个联系啊?
许仕英说这个对讲机可作用大了!他们用这个东西是当班保安相互之间联系为主。不是哪个人都可要用这个的,要向金边警察局申请,办理专门手续,得到批准才可以使用。用它的好处是省钱。购买这套设备是一次性的投入,警察局给一个讯号,你怎么使用、使用多久、使用多少个机都不用花钱,所以工厂在四处布置的保安人手拿一个机,谁说话都可以听到。拿着机子还可以听到警察局或者其他地方的人说话,不时响的声音就是金边警察局的。
“他们有情况在用电话告诉你?”牛炳皋说,“这套设备是你出钱买的!”
“这算什么钱!用钱的地方多啦,没有钱一切都免谈。”
他们进入仓库,感到一股子又酸又热的气味从里面涌出来。牛炳皋虽然说见过几回红酸枝木的大场面,比如那次跟老施看“书记”那些木,但是那与现在看到的红酸枝情景根本不可比!这个场面大的吓人,诺大的仓库少说也有四、五千平方米的面积,红酸枝木太重只能叠放一米多高,但整个仓库都堆放了木,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牛炳皋情不自禁的叹一声:“这么多啊!”
许仕英说这只是一部分,其他地方还有几个仓库,不过那些仓库小一点,在金边找合适的仓库不容易!
牛炳皋由衷的道:“这是多么大的资金积压在此!老板真的很放心?一旦出事怎么办!”
“你明白我以前一再对你说的自己做不了红酸枝的话了吧?没有一千几百万美金这样宏厚的资金,怎么敢购进这么大量的木头。要保证这些木头的安全,也是靠花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对那些大小官员大量使用金钱,哪个保证你的货没有事呢!”
牛炳皋还能说什么话?只有口上唔唔的应着。他的任务已经明确,就是协助许仕英,做她的助手。他理解所谓助手,就是帮着被助的人应急为主,估计是临时性的工作多。像一个人挑着重担上坡,走得吃力了,作助手的不是接过担子,就是将担子上的重量分一部分到自己的肩膀上。
“因为这段时间出货不正常,要等国际什么监督机构的人撤出以后才能出货。这段时间大家就休息,去游玩,总之是等待着。”许仕英吩咐完事项之后,准备带牛炳皋到公司转转,让他认识老板江函宇。
江函宇见到牛炳皋年轻而且相貌周正,心里不知怎么有几分的戒备。他想怪不得她如此大力推荐,不知其中有什么私情的!但是他不能不给许仕英情面,口中连连说着欢迎,希望他配合许仕英总经理做好工作。
牛炳皋这时候才知道许仕英在公司担任的实际职务。在金边成立公司有注册的,也有不注册的,自己挂出个公司名称,自己就可以封个懂事长、总经理之类的头衔。因此,在街上随时碰上哪一个人都可能是“老总”。这样的“老总”当然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是能够给你发工资的就不一样,有奶便是娘,有“奶”的“老总”就是真老总。
江函宇还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要保守公司的秘密,维护公司的利益等等。他一一点头,唯唯诺诺地躬腰。他知道这是到哪个公司都会遇到的入门教育。
他隐隐感觉到江函宇的阴冷,初次接触他不好往这方面想老板,毕竟老板都会拿架子的,听说新加坡人和台湾人都是如此,不拿架子怕别人看低他。“其实拿架子人家更加瞧不起你!”他这样想着,脸上却恭恭敬敬的。
相比之下,他觉得古月童比较好相处,这是一个很谦卑的知识分子。于是他也跟着叫古博士。古月童倒是不装高深,说叫他老古就行。
牛炳皋心想公司就那么多人?几个人就做那么大的生意?很不相信这是真实情况。接下来叫他不相信的,是江函宇宣布他们全体到西哈努克港度假。
他如果不知道他们已经进有那么多红酸枝的话,江函宇说一百次休假他都不会有任何意外,得知他们仓库里积压数量庞大的货,还能够这样置之度外,还有心情去度假,不是很有自信的人绝对做不到!来上班就去度假,自然是好事一庄,可有没有他的份?
江函宇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对他说你也要去,既然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的行动当然全体人员都参加。他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的,牛炳皋不很习惯被这样的支使,反倒显得小心翼翼。
上车还未开动,在驾驶座上的江函宇突然问许仕英见过方玉桂没有,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许仕英说她的情况能够怎么样,肯定是停了!所以做红酸枝也种东西手脚要快,争取多出一柜就是一柜。不过方玉桂现在不在柬埔寨,在国外什么地方散心呢。我已经叫运木头的人停了,仓库不能进木,就是降价给也不进了。
牛炳皋看得出来,江函宇说是休假,但是他心里那里静得下来。车上的气氛也不轻松的。
古博士跟牛炳皋坐在后排,问他来柬埔寨多少时间了?当听牛炳皋说好几年,就问对柬埔寨的怎么评价?
牛炳皋沉吟了一下说,各人的处境不同,大家的评价可能不同,上海人很实际,他们说那句什么“柬埔寨是钱不在”的话,已经显得没有新意。倒是那些打工仔最近有新的说法,听了叫人对柬埔寨有比较深入的具体的印象,这话说 “远看金边像天堂,近看金边像银行,住进金边像牢房。老板给钱像死娘,催人做工像条狼,不如回家放牛羊;个个都说金边好。个个都往金边跑;金边环境好不好?蟑螂蚂蚁四处跑;工厂伙食好不好?青菜里面家青草。年年打工年年愁,天天加班像个猴。。。。。。”
他还没有说完,许仕英就哈哈笑起来。“他们认为金边不好可以回去嘛!谁敢扣留他们?”
“是啊,这些人不是犯贱,在家享着福那不就完了?到柬埔寨当猴!”江函宇也评价。
牛炳皋说这些不过是来柬埔寨的中国人的其中一部分,他们有自己的体会也没有那里不对。(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