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是我参加钱铃戈绘画艺术展时的一个即兴发言,出于观赏的兴奋,我好像来不及进行深入的思考就开门见山地侃了一通可能很不着调的发言。因为那天是贸然闯入,所以发言亦匆匆。现在,我的发言内容要收录在钱铃戈画册的再版中,我略作润色,先行发表在此,可能颇有偏激之言,但钱大姐的抽象(有人建议用“无象”我以为可能更准确)绘画是令我惊喜的,所以我对这些画的评价乃出自肺腑之言、
我一直对绘画界的当代艺术是持有成见的,我甚至怀疑他们中大多数人的作为。我是觉得在今天,他们中间所谓的当代艺术充满了一种廉价的哗众取宠和功利交易。所以当我的朋友告诉我说这里有一个抽象派的画展时,我很不以为然。
当我在画展的大门口看到作品展的名字叫“花开的声音”的时候,这一文字表述很容易地就唤起我的一种感性认知,我由此而想象这可能是一个普通女性的绘画作品,她肯定跟花卉有关,充满了柔媚,充满了委婉与温婉,乃至缠绵,但是当我走进这个大厅的时候,我却被震撼了。
我非常高兴地看到在我们当代绘画中───仅就我个人而言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跟我心灵交流与对话的人,这种感觉在我们今天当代绘画中,包括我们文学和电影中几乎快荡然无存了,这是特别特别让我感到高兴的事。所以我不太愿意仅仅把它看成是一个简单的“花开的声音”,我更愿意把它看成一个来自内心的关于生命的声音。
抽象绘画从很大意义上当然是对具象绘画的反叛和反动,它走向了艺术的另一极致───极端地反具像、反传统,我是坚决反对我们按照曾经有过艺术史的模式,来套用任何一个个性化的创作模式的。我始终认为一个天才的艺术家永远在创作规则,只有蠢材才依循规则,所以我不愿意把钱老师的作品仅仅纳入到某一个西方艺术史和当代艺术史的陈腐的规则中。我个人认为钱老师的作品中我确实看到艺术最原始的面目,我仿佛听到了一个从非常遥远的远古中传来的艺术的声音,我们一定不要忘了艺术本身究竟来源于什么──当我们人类诞生伊始,当我们人类还没有诞生伟大的语言之前,我们刚开始伊呀学语的时候,我们发出的声音是和生命的本质有关的,因为它没有经过文明语言的修饰,它的任何直白的声音都在最直接地传达出有关生命的感知,虽然粗鄙与简陋,虽然毫无章法,没有任何规则和规律可言,甚至没有清晰的语言表意,但却直抵最深层的人性深处,以致渐渐地发展为劳动号子、高亢的有旋律的歌唱和在石壁上的雕刻与绘画,这都是一种特殊的与艺术相关的“声音”,于是在这声音中就涵容了与艺术遥相呼应的最原始的意义───这便是艺术的本质起源。但是在长期的文明进化中,文明却逐渐阉割了我们对生命的感知。那么在这样一个当代艺术江河日下的前提下,艺术的使命究竟是什么便被重新追问了起来?
艺术就是逼近我们生命最本原的那个地方,让它回到它应该呆的地方。
所以我在钱老师的抽象绘画作品中,看到她的色彩、线条,具有强烈的充满生命力度感的冲击,我真的是感到非常震惊。我甚至觉得它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位女性的手笔。就像我当初看到梵高的绘画的时候,我首先感到不是他在向我展示什么,而是他面对生命感受的那种澎湃的一泻千里的力度。抽象绘画很大程度上不是让我们像看一个具象绘画似的,简单地辨认一个可视的具像图形,辨认在我们视觉经验中曾经看到的东西──它不是。抽象绘画它的最大意义就是剥离一切文明的遮蔽,直抵生命的本质,就是在绚丽的灿烂的色彩展示中,在色彩的结构中感受到我们久违的甚或被遗忘的生命经验。
所以我在钱老师所有的抽象绘画中,有一种激动不已的感悟,所以我非常高兴。我有很多朋友也在画所谓的抽象,似是而非的抽象,坦率的讲我给他们的评价是垃圾,彻底的垃圾,因为我从中看不到任何来自生命的征象,那么,当艺术————在这里指得是抽象艺术失去这一至关重要的生命元素,它又能是什么呢?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艺术本性竟然这样的堕落了。
但是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可以与我的生命感知进行对话的绘画,所以我非常感谢钱老师的抽象绘画,因为她让我有一份感动与震惊,这于我也是一份久违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