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大多数人心目中,医药与科技的发展应该与充满铜臭味的经济无关,高校与科研院所应该是最后的净土,然而,经济的发展不会注重道德,伦理是否应成为经济发展的最后底线,也还处在争议之中。顺理成章的,在商业社会中,医学的发展与药物的研发,也直接受到了经济的影响——大多数情况下,有钱人容易犯的疾病,很快就能成为医学关注的焦点,而穷人所感染的疾病,如果不是流行病,且治愈成本较高,则即便在几个世纪后,也很难有适合的药物研发出来。
我相信,大多数人看到这里,应该已经有了一丝不安——原来,我们所遇到的很多不治之症,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支付医药费。难怪说,跟着有钱人才能赚到钱,在某种程度上,跟着有钱人得病,被治好的可能性都要大好多。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今天保健、养生、美容的书大行其道,治疗高血压、脂肪肝、糖尿病的偏方比比皆是,讲座场场爆满——原因只有一个,得这些病的人,有能力支付足够的治疗费用:三万元一个月的食疗班,都需要提前预定。而穷困地区的营养不良,或各种不知名的怪病,除非是由于媒体报道引起公共舆论的关注,或是转化为流行病引起群体恐慌,否则便很难得到有效的治疗。例如:在非洲的艾滋病人群,和中国河南因为输血而感染的艾滋病人群一样,由于公众的冷漠和经费的不足,长期处于失控之中,甚至缺乏基本的预防措施。
与中国一样,美国哈佛医学院的研究机构与辉瑞、葛兰素史克、惠氏等大型制药公司之间的合作由来已久,然而,临床医师的观察与医学研究人员之间所掌握的信息却完全不同。在制药公司看来,抑郁症、精神病、焦虑症的易感人群显然具备更高的支付能力,而经常传出的名人政客明星的感染此类疾病的新闻便是最好的广告——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人都有抑郁、焦虑和歇斯底里的时候。所以,制药公司只需要请学术名人作为代言人,就能让临床医师认为他们的判断得到了专家的认同,同时,也能在公众眼中获取公正与权威的形象。
所以,健康是可以用来营销的,而医学的营销却困难得多。如果单单只是养生保健,很多人都是吃不好也吃不死,安慰下自己紧张的神经,作为退休生活的一部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涉及到年轻人中日益普遍的精神疾病。就没那么轻松了。例如:作为镇静剂的安定,原本也可以作为抗抑郁、抗焦虑的药品,但普通的公众却不这么认为,相反,如果研发出一种新药,哪怕它的副作用比安定大,效果也未必明显,但依然可以以安定五倍的价格进行出售。在如此大的经济利益的诱惑下,医学的伦理底线自然就会一溃千里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众所周知,麻醉剂和毒品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很多麻醉剂本身就是毒品。吗啡、鸦片和可卡因本身都是很好的镇痛剂,而大概在十年前,我就见过酒吧的少女,将止咳糖浆里加上类似的药物,当做摇头丸——晃一晚上而乐此不疲——某种程度上,药品的滥用比毒品的泛滥更可怕。在法国,为了消解毒品成瘾性的美沙酮,被民族化的丁丙诺啡所取代,并由此带来了丁丙诺啡——这一新型毒品的泛滥,正如抗抑郁的“百忧解”也被许多人作为毒品一样——毒药和解药往往相辅相成,都能使人进入一种“轻微的迷幻状态”。为何抗抑郁的药物本身就是毒品?而且,如此容易成瘾的解药为何还在使用?这背后是制药公司的利益,还是同样有医生的利益?这一切都难免令人生疑。
所以我想,医生的道德水准必须高过常人。在患者要求服用新药、特效药的时候,你需要清楚这类药品的副作用,以及对患者是否合适——即便是患者由此而怀疑你的医术。毕竟,一时的误解可以挽回,而用错药物的痛苦可能会伴随患者一生。在治病的时候,医生就是上帝,患者是将他的一切都交到了你的手中,哪怕他是国王。而在巨大的商业利益诱惑面前,在无知的病人家属的诘责和质疑声中,你守住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良心,更有人类生存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