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两则新闻,单独地看,每一则新闻所报道的内容都是令人忧虑的,把两则新闻放到一起看,心情就远不止是“令人忧虑”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教授于建嵘在微博上披露,除了“我们县委书记不这样干(指拆迁),你们知识分子吃什么”一语,江西省万载县县委书记陈晓平还在“全县维护社会稳定集中整治月活动暨政府机构改革动员大会”上说,“今后凡是到北京非正常上访的,第一次训诫谈话并罚款;第二次拘留;第三次劳教。”并要求“各乡镇(街道)要通过每户一封公开信,明确告之县委、县政府的坚定决心和处理非正常上访的明确规定”。
法律专家指出,国务院颁布的《信访条例》没有“正常上访”与“非正常上访”之分,也没有规定到北京上访属“非法上访”,对“非正常上访”进行罚款、拘留或劳教是没有法律依据的。劳教决定只有地级市以上政府才有权作出。
万载县这样“法外立法”,跟万载的形势有关。
万载县隶属于宜春市(曾因“一座叫春的城市”的城市形象广告语而轰动一时)。据报道,陈晓平在9月初的一个大会上称,最近三个月来,宜春全市赴京非正常上访总共才23人次,而万载县就有12个,比其他9个县市区总数还多;二是创造了“八一”涉军非正常上访的“新纪录”,是今年全省唯一一例;三是开创了上“洋访”的“新纪录”,到外国使馆非正常上访,“严重损害了中国人民的形象,破坏了万载人民的美好声誉。”
其实,万载县的形势,未必是全国所有县市中最“严峻”的;由于地方政府在利益主导下的拆迁所引发的社会矛盾,包括自焚等人命案件,在其他地方早已屡屡发生;至少我们还没有听说万载县像陕西陇县那样,把访民关进“秋菊山庄”;也没有报道说,万载县是否像别的地方政府那样,把截访、抓捕、关押上访人员的“业务”承包给北京的“安元鼎”公司。
新华社《瞭望》周刊曾引述一份权威的调查报告:相关省市在京设立临时劝返上访场所73处,其中地(市)级设立的分流场所57处,占78%。这仅仅是在北京,北京以外还有多少个“秋菊山庄”呢?
最近媒体纷纷报道,全国20多个省市获准试行“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一场轰轰烈烈的“拆村运动”正在兴起,一些地方推出“宅基地换房”、“土地换社保”等相应政策,以期达到村居改建为楼房的目的,因此也被称为农民“被上楼”运动。但是,试点政策关于指标限制、补偿、安置失地农民的规定被一些地方政府有意无意地忽略,农民“上楼”以后种种生产、生活问题也少有应对之策。《法制日报》昨日报道,在“土地财政”利益驱动下,一些地方用较低的价格和补偿从农民手中征收土地,再用较高的价格卖给开发商,这个差价往往是补偿款的十几倍。这个过程并不公开,某些人利用职权从中获利。
可以预见,这一波新的“圈地运动”,将进一步激化社会矛盾。在可能出现的新的上访潮面前,像陈晓平这样的地方主政者,会不会改弦更张,多考虑一点民众合法权益,在利益上做出一点让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