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实和理论不一致，则事实必须破除去。――梅勒定律
让我灭绝。
人类真狠心，让我好不容易苟且营生，最后还是死了算了。
我想，我多可惜！我伟大吗？好像可能，恍惚中。
对，我要坚持活着，得到伟大真不容易，还想沿袭我的子孙。
其实不然，我活得实在可怜。来世会不会又做狗呢？我决不做狗，不，我还要做狗，因为我伟大过。
我的主子常说，要想做官，先得做狗。
伟大不？当然。
一
我是一匹虎生生、地地道道的杂种大公狗，身高两尺，腰圆膀浑，四掌漆黑，印堂处有一颗耀眼的白斑点，周身纯裹黄黄灿灿如锦缎般的皮毛，油光呈亮，时常在太阳底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我的尾巴向上翘起且在高兴时曲着G型圈圈，左右摇摆。凡爱狗的人，看到我时不禁“啧啧”称羡：你瞧这狗，你瞧瞧这狗，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还有进一步称赞的：这是谁家的狗啊，真是一条上等好狗狗，恐怕天底的狗都不及它。
于是，我很快就出名了。
人们总是爱问，它的主子是谁？这样发问的人，可能他家有条母狗，好在发情的时候请它赏光，传播生命。但也有人说，这样的狗，一定凶残得厉害。
知内情的人说，那狗，温驯。但有前提，只有当你的衣服穿得华贵时才这样。没听说，人奉有、狗吠丑，穷人无棒被狗咬吗？
也有传说，有次一位熟人急匆匆去狗的主子家，说一件怪要紧的事，没顾身上穿的工作服，便兴冲冲进门去，结果自己被经常进进出出看见的那狗拦劫了，要不是狗主人来得及时，想必那人也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区别。
求求你们，别议论。那狗，就是我。郑重地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叫黄黄。
要是我开口说话，是最清楚不过的。刚才的传说是完全不负责任的行为，人类也不知怎么搞的，说话办事少有责任感，真不知他们将责任感往哪丢了。说我要不是主人早来一步，那熟人就要被我咬死。这种说法是绝对错误的。我懂得不少，对于在主人的家门口咬死人，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事。这正如好战的人们，战争总不希望在自己的家门口发生一样。
谁是最知我内情的人呢？我不说，也说不清。更不好意思说。因为我正如人们所说，我毕竟不是一条一般的狗，虽然我是很普通的狗类一员。一般的狗，是不能称之“伟大”的。我之所以伟大，是源盖于我的渺小和可耻行径所兼得，如果人们想伟大，请不妨跟我学一些伎俩或高尚一点的说法，称之为经验。
可想而知，我不是有经验，还能一直被人类讨厌唾弃深恶痛绝，却又安安稳稳地活到今天吗？所以说“经验”二字自然有我的奥妙。
你经验过吗？
经验多了，也像人们一样，经验中的酸甜苦辣总会溶进我的生活中。有时，这种酸甜苦辣是极其畅快的、甜美和欢愉、轻松的。
为了把我的经验发扬光大，不能太谦虚。于是我请我的同类向我学习吧，但得认认真真，真真认认。
莫笑我狗语不清。
二
我从小到青少年时代，没得到过我主子的宠爱。后来，可谓是亨通亨通如人类在仕途中的得意一样，物欲泛滥权势横行对内高压对外怀柔，自觉优美神化高高在上。据说这是人类的渣滓，我暗自庆幸就是这些“渣滓”养育了我。我不希望人类得以整饬殆误我孙。
小时候的我，死好吃，如人们骂人，好吃不问猪娘肉一样，啃着不抬头。也不通人性。主子从外地回来，我还在灶前锅后东吠西吟。主子唤我，我才慌慌张张地跑去他身边。不知主子是哪来的一些外来食叫我吃得好过瘾，自忖：今后要靠主子活着，一定要讨好主子才是。
吃完之后，主子对他的女人说，今后要对我严加训练。
严加训练？我的天，我有哪点对不起主人，发自我内心的愤懑，胀满狗脑。我很愤恨。我对主子下贱得算可以了，还训什么练。
后来，我才明白严加训练是大有裨益于我的进步发展。
我悟着，大概是开始“训”和“练”了吧。男主人和女主人总是吱吱唔唔拿着美食叫“黄黄”。天生好吃的我，在他们叫我的时候，无奈他们手上的吃物，令我馋涎欲滴伸着舌头。面对这香喷喷的吃物，君不见我的瞳孔此时放大到比我初恋时还大，水灵灵的充满快意。
就是为吃吃吃，为得到宠爱而活着的我，一日三餐被男女主人拿着诱物，在一声声“黄黄”中，我被彻底征服了。
平时他们叫我黄黄的时候，我以为是有好吃的，一个劲地跑来围着主子东蹦西跳，希望他们施舍一点点。可是我的男主人猛不丁的一声“趴下”，吓得我四脚齐乱，折向而逃。
它妈的狗东西。男主人说完跨步就将敌住。我只好嗷嗷嘶叫、狺狺狂吠地乱叫一通。主人一边按住我头颅，一边嚷着“趴下，趴下”。我好像此时有着人类的高贵的头颅，有傲骨一般。
但我在立马也像人类的骨气在强大的力量面前，立马又跪下灵魂。因为主人的食物就在面前，我只好趴地上不动了，这时主子就给了我美食，而且抚摸了我。
随着主子的反复叫唤“趴下”声中，我也渐渐领悟了什么叫“趴下”的含义，这种含义在我狗们认为就是教诲之语，“趴下”就是拥有未来权力和欲望的发展方向。
有一天，我看见男主人拿着食物来了，就急忙就地趴下，心想吃的来啦。却在此时，地缝间钻出一只小鼠，我一时懵了，怎么办呢？人说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没料到男主人过来狠狠地给我一脚，嘴里叫着：还不去追。我被踢到另一位置又趴下，而且趴得比以前更熨贴。想着，这样趴法主人总会满意吧，我等着你给吃的了。男主人见我这般狗熊样，气得他抡起棍子朝我打来，嘴里横起舌头吼道：我看你跑不跑。
这一情景准是要遭殃，还是活命要紧，赶快溜吧。逃命的时候主人却没有打我，而且甩来了吃的东西给我。奇怪，怎么回事？后来我通过冷静地分析，我找到了结论：叫我“趴下”，就是不能走动且四脚摊平卧地，叫我“追”的时候，就是奔跑起来。
经过严格的训练后，我学会了很多知识。在什么时候该趴下，什么时候该跑。也学会了送主人的朋友回家，主人的客人来了叫主人起床等等。主人看我如此聪颖，赏给我吃的也真是太多太多，后来发展到与他们一起用餐了。这都是我积极努力要求狗类进步的结果。
我渐渐长大，愈来愈雄健，也愈来愈讨主子喜欢。不管是我的男女主人，其他人也称赞羡慕。满脑子高高兴兴的我，向主人示意出去逛荡逛荡。主人看我满忠诚的样子，便准了我独自出去活动的机会。
三
“汪汪汪汪（世界真妙）。”我对着世界亢奋地喊叫。离开主人是多么的自由与放任，我什么时候有自由？
“汪汪汪。”我又狂吠着对世界发泄，吆喝、叱咤起来。许是我的叫声，许是我的缘分。我的同类呼啦一下子朝我围拢涌来。呀！她们真漂亮。我马上想到野欢。我们心有灵犀的，不像人类此等事情还要打腹稿盘算不留下踪迹。我们什么腹稿也没有，更没有人类的窃窃私语耳鬓厮磨，我们一接触，直接就是互献殷情起来。不像人类始乱终弃水性扬花之说。我的同类更倾慕我的雄健。
于是，一股青春的欲望，使我忘记了主人，忘记了一切。我尽情地享受尽情地发泄尽情为狗类最伟大的情操努力贡献我的一切，反正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好生过瘾。
“好小子，偷偷出来乱播情种。”主人拿着扛子，从我们用来交媾的家伙连接部挑了起来，把我和她挑起老高，疼痛得我全身颤栗，寒惨，天晕地暗山崩地裂。我没命地嗷嗷大叫，向主子求命地嘶叫开来。
还不快点分开，快点分开。主人怒骂：你这狗东西，还想过瘾一把。
主人啊主人，你也不想想，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分得开呀，求求您了，真不知道主人怎么会如此残忍，干出如此断子绝孙的事来。主人看样子不会原谅，我和我的对象只得八只脚一齐躲开主人的棍子，向别处移去。
也许是主人的同情抑或是容忍，我和对象完毕之后自动解散了，只是我的家伙被主人抬得还隐隐作疼，隐痛之余，没忘记世间竟有如此这般畅美无比的事。
回家后我挨饿了一顿，正当我在门口饿得慌时，主人家来了朋友。朋友看我礼貌得很，给了我一些吃的充了饥。我想，今后得为他办点事去报答饥腹之恩。
我礼貌地回报了主人的朋友，示意着我现在就去房里叫主人。
我经过堂屋来到内房时，看见房门虚掩着，就用前爪推开房门。溜进去一瞧，看见我的男主人赤裸裸着身子欺负女主人，只见女主人在反抗。我狗们知道女主人不答应男主人的原因，这原因也无须我狗们说。
人们想吧，不是说国人的想像力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的跃进吗？
平时里，男主人女主人是一会你在上，一会她在上，不同方位不同角度辗转着。这时我忙上前示意男主人，用舌头舐着他的光脚。他知道家里来了朋友，忙穿衣出来笑盈盈见客。
客人来了一会丢下一堆东西就走了。
房内还能听到女主人的唏嘘声，我想女主人这又何必，为了男主人外面的风月之事云雨之情哭得再多眼泪也没用，都是发不了大水养不了鱼的，白搭。
男主人好气恼，点燃一支烟叫我一声黄黄出了家门，我尾随其后。
四
月半后的初夜，天空虽不见月亮，夜幕依存薄薄的亮光。此处偏僻，但依稀能听见汽车的轰鸣和喇叭的吹叫声。平时主人带我出来的气氛不是这样。正当我的男主人驻足不抬头的时候，有个女人来了。我向主人示意。此时，看主人高兴的样子，我也助兴摇起了尾巴，主人见我兴欢，便与我说了一阵话然后叫我趴下，他前步奔向女人。女人没命地撞进了主人的怀抱。
云，我真的好想你。主人说着，腾出一只手来在那女人的头上、胸前抚摸着。嘴里似炎热夏天的口喝，碰上一杯凉茶后咕噜噜地喝过不停。
鬼信，你权势在手玩玩罢了。女人从主人的怀里挣脱出来，理理蓬乱的长发。
云，你说得叫人伤心啊
后来的事我听不明白了。
“明天去我那，给你调换个工作就是了，保准你满意。”主人说得铿锵有力。
女人点点头，很有信心地表现一切。
主人和那女人又拥抱起来，好久，足有我啃块骨头的工夫，他们又继续了像争论起什么来了，一会是窃窃私语声：
不。我要嫁人，要把那东西留给爱人，你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饭还没有叫人家吃饱怎么够呢？
不过像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乖乖，再来一次。
一会见女人踮起了脚尖。
我此时趴在地上，什么也没听懂，只听到从他们那传递出一种声音，像鸭子在水边啄食的声音，忽紧忽慢的。一阵子过后，传出了一种像我狗类的呻吟的快意声。一会儿，那女人跑起来了，我主子在后面追赶，驯练有素的我马上协助主子冲了上去。女人见我凶得可怕，吓得魂不守舍，反背而跑，也不顾前面的障碍狂奔过去，正好被主子搂在怀里，怕坏了的女人又紧紧拥住主人。然后，主子扑倒了女人。
女人没能前次动弹的欢畅，她软软着身子，眯着眸缝，偷偷望着东边天际弯着腰的月儿。两人挣扎了一阵子后，只有中间在恍动，和我狗类一样的恍动。但后来他们像死了一样子。我便急了，便过去嗅嗅，闻到他们还有尚存气息，差点误了大事，免了去报告我的女主人。因为我突然明白自己上次干的那种畅快之事。原来人也会野合，所不同的差异是，他们不过靠大地垫着罢了，而我们靠的是独立。
主人扶女人起来，两人各自整整衣冠，主人指挥我把战场打扫一下。我麻利地用舌头舐着地上的腥物，那腥物有主子的气味也渗和着那女人的芬香。嘿，味道真美，可惜没充够的我饿量。扫完战场，主子把我驮在肩上与女人说了一阵子话，此时女人十分柔情顺着主子。然后叫我送那女人回家。
一路上，我忠职地紧随女人。
送她进家门后，原以为女人会赏给我一些好吃的，以慰劳我刚才为他们的快慰之事而付出的辛勤劳动，倒头来是女人拖把一头朝我砸来：“你这个狗东西。”
我看势头不对，跑为上策。我怏怏地回到主子身边，忍气吞声什么也不示意。
五
走进家门，男主人下厨做夜宵，女主人还在床上等待，我围绕着他们转转。男主人时不时抚慰着很有教养的我。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得到男主人的宠爱，不知是为他做了些什么而如此深受器重。今天的美餐分外的香，均是馔肴，各种花样的肉类经过加工难以分认原型。主子对我说了不少的艳话，听得我含糊迷彩。
一段时间后，我意外地看到有很多人手中拿着绳子拴着我的同类，一个个漂亮优秀都是我欣赏的对象。人们扔给我吃的东西，叫我吃不下，这时候也没心事去顾及吃。老长时间被主人禁锢，很想解放自己，又怕挨打。这时我眼巴巴地望着主人，他朝我一笑说着狗东西让我和同类进了一间屋了。我于是在房子里与人类一样，大胆地做爱播种起来。一时间，柔情缱绻软语温存。
从此，我每年都能美满地幸福一次。
人们是知道我出生的特点和自身的优点，我们狗类在夏天出生不如秋冬出生的好，春天出生身上腥，夏天出生招苍蝇，只有秋天出生灵气，冬天出生不喧闹。这是我狗类的最大特点。总结起来，春腥、夏蝇、秋灵、冬不吠。在我与同类交媾中，她们都说我健硕伟大，得到我的青睐是它们的光荣。我也希望它们的下一代也如同我一样的伟岸，并发扬着这光荣传统继承下去。
六
男主人近来很忙。几乎忙得晚上难以回家。
有时半夜了，听女主人自个唠叨：这狗杂种肯定又是鬼混去了。
开初，我听得胆怯，怎么女主人莫名其妙地咒骂起我来了呢？但见女主人唠叨过后，并不伴有行动，我才慢慢地意识到了什么。
有天晚上，有个不陌生的男人贼头贼脑地溜进了主子的家门。这男人，我极认得，常常偷偷地与我的女主人在一起，也是在外面。今天到主子家来了，我想不外乎是进这个家的“菜园”来偷“大白菜”的。果然女主人叫我去门外放哨。去吧，耍自己的去。听主人的。当我想到男主人的训练，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就是看好这个家，我撤退又折了回来，那男人没走，在和我的女主人缠着，行为动作全然和男主人在野外和披着长发女人一块没能两样，像鸭子在水边啄食的声音一样，只是响得更酣。不过女主人没叫我去帮忙，男人走时也没叫我去送。而且走得利索，走得轻捷。俄顷一闪就见不着他的身影了。
我来到内房，见女主人还在那歪把着软绵绵白皙的身子在床上，直朝我莞莞地笑。我想，这时的女主人一定是畅美无比的幸福，是无穷的回味。
第二天早餐，我和女主人是在奢侈中幸福地度过的，吃的东西胜过男主人给我的两倍还强。
我很乐意和女主人在一起。成天与她呆在一起，晚上洗澡我也委随她在浴室中，共同做乐。在我的思维中，觉得女主人待我比男主人好，比男主人温情、和蔼、可亲、可敬。
我们狗类意识与人类似乎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黄黄。我听得真切，好像外面是男主人的叫唤声，我忙出来迎接。
嗬！从未见过男主人有这般风光，西装革履――我差点没认出来。看挎着鼓囊囊的包里，塞满了女人的化妆品新潮衣服乃至玉昂价的内裤以及吃的喝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让我看花了眼。
黄黄。明天带你出去比赛，你要夺下第一名，准给你好吃的。否则你她妈的挨饿。
我当然会意主子在说些什么，反正我是怀着喜悦的心情随主子尾随入后进了家门。
今天，男主人一到家，就赏给了女主人的一个热吻，并对女主人说，他新来的上司风度飘然气度非常。女主人反应并不强烈，只是揶揄一笑。男主人并不知道他与妻子说的风度飘然的上司，后来竟是自己情仇敌对的人物。
我知道，女主人不太喜欢男主人；也知道他给她一个吻是虚伪做作。随着男主人在一起，他的虚伪充斥着他生活的全部，人类的世界总是不能使我明白，为什么要存在虚伪。
黄黄，明天带你去参赛，你去吗？
什么赛？女主人问。
撵免。男主人答。
黄黄，你明天要参加比赛了，乖呀，你要赛出水平来为主子争光。女主人说得好动听。我不禁联想到在浴室里窥视到女主人的胴体一样动人。她优美迷人的身段，和谐起伏有致的线条，大白菜般的肌肤，举手抬足时发出的芳香，叫我狗也迷醉。女主人说了一番话，然后显露出骚情撒娇的姿态拿了好吃的给我。可她不给，又收了起来，我唾涎一阵，暗自咽下了口水，收敛起我狗类的思想来。
我的生活确是多彩多姿，吃、喝、嫖、赌一样不缺。今天是赛也是赌。我决计赌出水平来为主子争雄。
主子唤我坐上小车，随着女主人和男主人一同去什么的地方，好一阵子小车停在一个广僻荒郊，是沙漠地带。男女主人都下了车，我最后缩头缩脑溜下来。按理说，我应该是先下来为主人打开车门，然后学着一个优美的姿势用手掌平伸，护住车门顶部让主子们下来，但我今天后头为大，下来后的我首先看到了我的同类，一个个都被他的主人用绳子拴在手上，只有我没拴绳子了。我四处溜达，很快认识并熟悉了自己的朋友，且有我的儿子也来参赛了，我不免以老子自居鼓励他几句。提醒大家一句，我的儿子是上次野欢时快乐出来的。
七
前面是一个好大的沙河，茅草丛生风沙犹存，男男女女嬉皮笑脸好不热闹。
猛然跑出四只兔子在丛草中各自奔跑，大抵是它们总有一路能逃出罪孽。我的男主人一声令下，追！于是我与我的同类一齐并发，这意境不失人类画家笔下的好一出风景，我狗们不能哲学。
我独自奔腾在前，仅次于我身后就是我的儿子。我边跑边鼓励儿子说：不愧是我播的种，不像是我的主子终日闲散任情放逸。儿子，你要为发扬我们狗类的光大继续努力。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胜过你的老子。
我本想还说什么，一只兔子就在嘴前，我唬的一声，那兔子魂都散了，一脚踏进了小坑翻个筋斗正好被我咬获。另一只在前不远的地方的兔子被儿子抓着了。刹时众人欢呼、众人跳跃，女主人更是风骚，她怀中生长的两只小白兔一起一伏，差点让我看错是真兔子了。我真高兴，但我不服气，我要力争大获全胜。追来追去，剩下的两只被我带给在主人身边。纵横看吧，我的周围簇拥着的人们，好似人类的参赛庄严雄伟走向领奖台前的情景。身边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幸福。我的女主人高兴得把我抱了起来，她的小白兔紧紧贴着我，然后男主人又抢过去搂我，情形似上次抱过上次野外的那女人一样充满真挚和快意。
有生以来，我从未有过的激动，一下子得到了满足。胜利的满足。我成了英雄并尽情享受着英雄的伟大荣耀。
比赛结束，我坐着小车奔驰在欢快的归家途中，窗外的野花乱草在我狗们喜爱尿尿一下的记忆中再也不用找着回家的路。
回到家中，女主人拿着昨天不给我吃的食物给了我，还把我吃的东西削了皮，真香真美，女主人这时兴高采烈风风火火为我们去加工兔肉。我摇着尾巴绕着女主人周围嗅舐，不小心竞用力触着了她那敏感部位，幸好女主人没有怪罪我，而是马上放下手中锅铲用脸亲妮着我，笑笑说了句我这狗东西也学会的挑情。女主人继续炒菜，她单薄的衣裙从那湿润的地方发出一种特有的气息，令我好馋。
我绕着绕着又来到男主人房中，男主人正吊儿啷当翘着大腿吐着一圈圈圆圆的雾，他见我进来，悠闲自乐得意有余，朝我傻笑痴笑皮笑肉不笑然后开怀大笑：你这狗东西，还真行呢！
这样的生活真叫我开心。外出玩耍比老实呆在家里看男主人接待着大包小包进门空手出门的人、或是看着女主人欢喜那贼样的男人并与他们的那重复动作好得多。因为他们一来，就是你喝我喝的令我狗鼻子发酸的那“水”气味，或是他们玩得欢天喜地把我抛在一旁的冷漠胜过千倍。
八
因工作关系，主人们经常说什么规避工作风险。这是男主人在一天晚上诡秘地和女主人耳语的话。于是，我的男主人便在床上装起病来。一床被子不盖两样人，揭开被子光对光，男主人玩得邪乎，女主玩得潇洒。看来，在他们这个家里，除了玩权玩势玩人外，别无他求。
不过，我狗们是不管这些的。如何谄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讨好主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样，顺其而来是吃不完的美食，玩不尽的快乐，耍不尽的风情。
主子似乎真的病了，这段时间有很多人来看望他。其中有男主人曾经戏过的女人；有女主人曾经把大白菜似的身子献给的男人，这男人是男主人的上司。男主人女主人，男人女人，你来我往竟成了朋友亲戚。朋友狗友朋朋狗狗的，亲戚亲戚亲亲吃吃便是他们的往来。
殊不知，三年不漏的马桶一下子漏了满屋。
在一次晚餐桌上，我和男女主人用餐，女主人突然对我说：
黄黄，你今后要为我们家看住一个妖精，那妖精长得跟人一模一样。女主人说完，男主人又把我叫到身边说：
黄黄，你今后要为我们家看住一条野狗，但不是你的同类，它长得也和人一模一样。男主人好像是鼓起勇气这么说。好似外强中干，我听得不顺耳，他们怎么不顺心时就我把我们崇高的狗类混为一谈了呢？
XX在家吗？这是男主人上司的声音。男主人一听跳了起来，嘿嘿地叫上司。男主人像劫生似的，好像有亏心事一样。这情形如同我向主人讨吃时一样。我想，男主人刚才对女主人的劲头呢？我想不通。
这时女主人马上妩媚动人起来招待男主人的上司。她眉宇间透着一种男主人马上能捕捉出来的神会。男主人别过眼光去端凳子给零食与我吃。
不一会，那男人与男主人交待一些事，马上就走了。只见男主人很高兴似的，想必那事很美好也很好美。
又接着，舌战继续。女主人接上男主人舌战的话题，关于野狗的事。
野狗，野狗。你是家狗吗？如果你真是黄黄，我倒挺喜欢的。这倒不错还中听。我想。
黄黄，今后野狗来了，你一定要赶走它，你应该知道你的责任就是看好这个家。男主人指着我说。刚才野狗不是来了吗？刚才是不是野狗呢？我实在不能有深刻的思想。
黄黄你不要理他，但你要明白你的生存就是保护我，保护我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太深奥了，我不能理解。
九
我任凭他们叫来叫去。他们争论很激烈如同我们同类对吠着一样。后来他们有了战争。然后一阵诘问之后，男主人叫我去唤女主人，一会女主人叫我去咬男主人。天，我怎么能去咬我的主呢！我是你们眷养的呀，只有叫我咬外人我才敢狗仗人势啊。忽然男主人哐啷踢过凳子即给一脚，女主人也发起骚劲给我扔着她的胸罩。好心痛的我只得趴下任其躏蹂，只有顾影自怜暗自伤怀。怜惜自己的不白之冤。折腾之后，女主人又慈着心弯着身子钦着和我狗泪一样，来抚摸我。然后，回房拿着行李喑喑啜泣出了家门。
这几天我和男主人在家，生活得也不像个狗日子。主人懒得要命，就我跑进跑出，为他衘烟衘药。主人朝我笑笑，抚摸着我又被他一脚踢开。
忽一日，有个人撞进家门。我忙跑出一看，原以为是女主人。此人正是以前那个晚上男主人委身扑下的女人。这女人也好生奇怪，在他面前嘟嘟囔囔说个不休。也是苍天作美，女主人像个幽灵一般地连我都没发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女人狠狠地揍起来。那女人懵懂得只是招架。
黄黄，咬她。
女主人命令我冲上去。心想养狗千日用在一朝，好久没有咬人的我在一声吠叫同时，立马就撕下了那女人的衣服。天哪，那女人没穿内裤，嫩藕芽似的东西和丰腴的大腿一下子全显露在我们眼前。我为此庆幸，我终于有了把握欺侮人的机会。
这下我要要要升官，要要要得势。
满脑亢奋的我，却不知大难与其俱来。
妈的。连你这狗东西也欺起人来了。男主人鼓爆着大眼睛大肆唾骂着我。接着向我发泄而来。女主人为我解围，乘着这个机会那女人穿好衣服噙着泪水仓惶而逃。我也只得蜷缩着身子蹲在墙旮旯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革命仍需继续。
第二天，女主人装扮得如临战的武士，精神抖擞地带我经过街道去野外。街上的人们不禁回首反顾这好一女子的威禀风采。女主人得体的衣服更显丰韵。加之有我的助威相衬，平添一出绝妙的野艳意境。
野外很美。
这儿大多是狗类进进出出玩耍的地方。山丘舒人，溪水弯弯经年不枯，山丘与溪水之间挤出一大块平地，与大自然浑然一体。女主人拿着吃的向我的同类甩去，见了食物便立即冲上去与同类抗争：你这没规矩的东西怎么吃起我老黄的食来。
女主人见我争食斯文，上前给我善意一脚说，今天让你出来，就是要训练你今后咬人要咬得厉害。给食物与你的同类，就是训练你的争夺能力的。
我细细地听着。
忽然女主人对我说，你的敌人来了，上去咬它。
女主人一示意，我和刚才争食的同类一同奔赴战场。
面对同类时，我决心大显一次雄威。我们做好攻势，身边刚结识的狗友嗤牙咧嘴露出狰狞面目。而我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使对方把目标集中在狗友身上后，峙准薄弱猛然攻之，给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看不出对方也是身经百战的斗士，没那么轻易就能征服的。早在进攻前它就料到咬人的狗不吠，吠狗不咬人的经验。对我早加了防备。但我战法精通，先是声东击西，继而假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又反其道而行之。袭狗尾咬狗头，咬狗头攻狗尾。然后猛一下把它的用来播种的东东一口咬住，它疼得翻身在地，我做出绝子绝孙的毁灭性的战斗决策来。女主人在一旁拍手称快叫好，并说我这狗东西也太缺德了。
在主人的怂恿下，我终于把另一个同类咬得死去活来。战后，我对自己的狗友说，这场战争说明了一个问题，你看，我指着那个方向说，刚才的敌手是无主人的，可任其欺侮。我与狗友交头接耳，说老弟你也快去投奔主子把，以免将来受他人欺负。
我与狗友一点也不计较刚才争食的搏斗，但狗友说我刚才也太残忍了。它做出怜悯的样子。我自认为经验丰富阅历很广对它进行开导，狗友，一些事物总是带有阶级性的，既然我们效忠于主人，那就要为主子死心踏地地效忠永远。
人生狗生都一样的。
我还想说，说我们有一样是值得骄傲值得人类学习的地方，那就是我们刚才一起争食后，马上又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这是人类所不及的。
回到家中，男主人见我一身血腥很是惊恐，怕是出了乱子坏了大事。倒不如自己也带着黄黄教训“野狗”一顿。男主人想得很大胆，做得是否又大胆呢？男主人不问事情的原委，带着我和女主人一起上街了。对女主人说是逛市。
十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着实热闹。满街满眼的货物充盈繁华。什么时候我们狗类也繁华起来，我思想着东张西望，目晕着人类的进步。
对于人类，我坚持好处说坏，坏处说好。舍弃真理以徇主人是我的能耐并以其彰显我狗的忠诚。
人群中的我，没有人来与我亲热，偶尔碰上人说声，瞧，这狗东西挺顺溜的。然后匆忙而过。这完全是些与主人寒喧过后，走时的敷衍。
挺好玩的，我是随便玩的吗？心想算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是计较这些狗事的，因为我完全要靠这些琐碎的活儿活着。
也许人们说我好玩也是讨好我的，免得在不留心我的时候，在他们生活中被我去坏了狗事的。告诉人类吧，我大事做不了小心眼特多，专门妒嫉攻击暗算是我的特长。人们，你可别栽在我的口上，平时多给些利益就得了。
我发现了我的男主人在东张西望。同时我也发现了曾经偷偷去过我主子家与女主人亲热的那个男人――那个说女主人的身子像大白菜似的好看，而且吃起来是又脆又嫩又香又甜的男人。女主人很是爱听，并常希望他来吃大白菜，那男人还说，常吃常新。
太是便宜他了。
当男主人发现后，乘着女主人没注意，他弯下腰偷偷对我说，黄黄，咬那男人去。死劲咬，快上去。男主人总算壮胆出个人样。但他也是无奈何。是上司爱自己老婆还罢，偏偏是老婆云雨上司。
当男主人手指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女主人发现了也来不及了。我已经上去一口就咬准了那男人右肩上和衣而裹的膀子，并打算按女主人训练的方法，直取肉块。
情况变了，人与狗是两码回事，人的反抗力量胜过狗类。我没得逞，那男人直呼救命狼来了，这差不多是被我咬昏了说成了狼。救什么命，狗咬过吕洞宾才试好人心，该咬，我想。
黄黄你疯了。女主人横齿厉言地骂道。看样子，女主人心疼得很。接着她一个跳跃运动也不知是哪来的木棍，一下子砸上了我的后腿。你这个骚货为了狗情不惜代价，真够铁心的啊。
嗷嗷嗷。疼得我红了眼。
男主人这时顾不上我，却对女主人说：你怎么啦？男主人讥讽女主人。
废话。你不是人哪。大街上狗咬旁人，你还怎么啦。女主人说得愤愤然，顾意把“旁”字说得音重，然后再次抡起木棍朝我砸来。我这下真的要结果狗命了。
主人啊，狠心。
眼看女主人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心想，我得快逃。但脚下的感觉，非同往常，是那样沉重那么蹒跚。我跑不动了，我决定采取非常措施，负隅顽抗。
顿时，一股求生的欲望之火燃遍我的全身，涌上我的心头。
我要向全世界呐喊，求生！反抗。只有反抗，才能求生。
我使出浑身解数，调集我的所有灵威，闪电般地忆起我由主人教范的行动和我自身积累起来的经验，仰视苍穹喷出满腔的怨恨，一声狂吼猛扑向女主人的胸前，一个回合就撕下了她招人显眼的夏装，然后，按她教给我攻击人最佳最隐私的要害地方咬去。这可谓人们说的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女主人，你不是想风光吗，让你风光过够。
但是，我万万没料到的事，陡然发生了。就在此时，男主人见我敢在没掺和半点水分的架势中判定我伤害女主人。男主人倏地争抢起从女主人手中滑落在地上的木棒朝我劈头盖脑地击来。我猛一闪身，反正是铁了心的，干脆革命到底，我忠实于男主人也不例外。
人和狗其实都一样，翻脸是无情的，是也破坏性的。我调集全身的精力，左冲右突，又朝男主人的左手咬去，这疼得他十即使有十八般招式也派不上用场。但这招式不能对付我。
正当我得意的时候，我的背上感受有如泰山般的重量压来。原来是与女主人相亲昵的男人提棒的恶作。我躲闪不及了，这下如同开山放炮的威力，震散了我的骨架，溃崩了我的神经，可怜的我，再无余勇可贾去奋起反抗。
我完蛋了。呜呼，只是还存一息奄奄，糊糊迷迷地听到男主人和被我咬伤的与女主人相好的男人相吵争论。
为什么叫你家的狗咬人？
屁话，是我家的狗还会咬我吗
我不管他们是在说些什么，也不管他后来是否人脑打成狗脑，反正，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世界，在天浑地暗中驾着稠云迷雾。
啊！这就叫一生吧
一生就结束了
就这样永诀的时候，我在迷迷糊糊地想：
我曾经也受过主子一样的荣耀和人一样的伟大。再见吧，我的狗孙们。但狗孙为我继承将来的狗生时，是否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