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由女神变成贾宝玉了


《舒羽诗集》首发式传真:(九)洪烛在研讨会上的发言 诗人、中国文联出版社编辑室主任洪烛在《舒羽诗集》研讨会上的发言:

 

    大家好!

    我对舒羽的名字还是有印象的,因为我自己对网络诗歌比较感兴趣,而且为了网络诗歌,我几年前专门开了一个博客,就为了打成一片吧!

    舒羽的自序等等都提到她的新浪博客。所以,我印象当中,她是挺有代表性的。她代表了什么?从她作为一个女诗人,她代表了网络的盛行之后,为诗歌发展了的一大批队伍。这一大批队伍客观说是网络发展起来的,为诗歌做出了一个贡献。使诗歌界在原有的,假如说是个水库的话,不断地注入了新的源泉。

   刚才晓渡提到一点,说是诗歌找到舒羽的。舒羽自己也这么说的。确实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从80年代的时候是追求诗歌,把诗歌当成女神一样来追求。但是我觉得,现在,好多新世纪才进入状态的诗人,他可能是被诗歌找到的。我在想这样一个找与被找的感觉,及其区别。因为以前那个时代,我们之所以爱上了诗歌,是为了追求它。也许追求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诗歌的青睐,但仍然无怨无悔。

    新世纪之后,我觉得诗歌变了,它可能变成一个男人,或者至少,它是一个像贾宝玉那样的男人吧。因为他更多的还是去青睐一些女性的。在新世纪,女诗人越来越多。我从社会学的角度来归纳这种现象。

   也许诗歌本身也在面对着新局面,需要一种转型。

   它是怎么发展它的队伍的?现在很多诗人,我接触那些网络上的诗人,他们确实和诗歌的相遇是偶然的,没有带着任何神圣的使命。不像80年代很多的诗人,都带着神圣的使命,为了几千年的诗歌的传统,或者为了东西方诗歌的接轨,有很多宏大的抱负。

   我想新世纪的新诗人可能没有这种宏大的抱负,但是他们的写作,可能想从诗歌上获得的东西更少,给予的更多。

   在过去来说,有时候诗歌会给我们带来痛苦,会影响我们的生活,甚至会对诗人的人生产生灾难性的结果。但现在这一代诗人,新世纪诗人,不是这样。他在诗歌当中享受到的就是快乐和幸福。

   所以我倒是觉得,现在,诗歌是个无害的事情,而且它确实还是有益的。我觉得至少可能像周莉(舒羽的原名)这样的诗人,很多诗人,为什么能够在博客里不断地写诗?因为他们享受到这种乐趣。乐趣本身就是诗歌的隐秘之处。

    另外,为什么这几年女诗人特别多?我觉得可能女人比男人与诗歌靠得更近。以前诗歌的门槛太高了,有些女性可能无法跳跃,她即便写诗,也没法出现在评论家的视野里,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个人行为,而不是一个属于诗歌界的诗歌行为。

   新世纪,因为有了网络,诗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团体,或者一种江湖性的现场。诗歌既有庙堂,也有它的江湖。庙堂之所以高,必须要有强大的江湖支撑着,这样的庙堂才可以繁荣起来。同样,诗歌的这个江湖本身,它也是要产生一种互动。比如今天,我想可能就是网络诗歌和我们正统诗歌产生了一种交流、互动,互相促进。

   我们也在想,包括我几年前也在想,好多作者的职业跟文学也无关,他们为什么还写诗?还写那么多的诗歌。而且他们从诗歌身上不图回报。现在我明白了,我觉得还是诗歌的伟大。因为诗歌本身它能回报的东西可能不是一种现实的东西,回报的是一种超现实的东西,用现金买不来的东西。诗歌带给人的乐趣、快乐、幸福,以及精神价值的一种实现。

   看舒羽诗歌的时候,我就这样想,我觉得她是代表普遍性的。对于网络诗歌来说,我就把她作为一个个案,大概就能了解到网络的很多诗人他们的创作动机是什么?他们对诗歌的情感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被诗歌找到?因为他们对诗歌无求,他不是把诗歌作为一种职业。

    诗歌,在新世纪,会更多地去寻找对诗歌无求、无欲的人。

另外,舒羽的有些诗,我看了觉得确实非常好。比如说《局外人》,“我永远无法得到一颗喜鹊的心”,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句子,客观的说,是靠专业培训写不出来的。所以,我就想,实际上舒羽写诗,诗龄短不一定是个坏事。而且她对诗歌的来龙去脉,对咱们的诗歌史,新世纪的诗歌,以及新诗的历史,不了解也不是坏事。她没受过这种专业培训,她可能更能够轻松地把内在很真实的东西自如地表现出来。

因此,我就想写诗的几个种类:有一种比如像“职业杀手”式的,枪手。他可能是个真正的枪手,作为职业杀手,是非常专业的。可能像部队训练出来的那种,优秀的狙击手那种。同样,还有好多属于那种喜欢打猎的人,而变成神枪手。我觉得以后这样的神枪手会越来越多。因为我觉得诗歌已经不再是一个正规军了,以后,正规军已经没法涵盖诗歌的整个意义和整个区域了。诗歌很多时候就属于一种爱好,我喜欢打猎,我就喜欢,并不是想通过打猎获得什么,比如说想通过打猎谋生。

有可能是属于为个人兴趣而做的事情,不一定要打得非常精准的,却是非常好的诗歌伴侣。

舒羽有几首诗,刚才说了《局外人》,还有首写鸟笼子的都非常好。她写鸟笼子,就说“作为一只尊贵的鸟,我有理由为自己挑选一只华丽的鸟笼子!”这种想法可能都是好多职业诗人想不到的。

我觉得诗歌的伟大在哪儿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很多新鲜的,有异质的诗歌。比如网络就使很多非专业的诗人进入诗歌领域。本身他们也对诗歌,对我们中国的诗歌带来一种异质的东西。

而且我可以说任何一种文体,尤其是诗歌,如果隔一段时间没有异质的东西介入,它就会死亡,迟早会变成一潭死水,或者只能靠惯性来运作。但很多异质的东西进入诗坛之后,会跟原有的诗歌产生化学反应。

所以我通过这点,注意到舒羽诗集里面几首比较好的诗歌。从而我感觉到,中国诗歌是有希望的。尤其是未来,可能中国诗歌会有更好发展的。因为未来的诗歌不是像部队打仗似的那种,不是一场战争,更多的可能属于那种诗人自己的兴趣,对诗歌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收获。

这就是我的感觉,谢谢大家。

 

主持唐晓渡:谢谢洪烛的发言,我觉得他的两个意见很有趣,一个是狙击手,一个是猎人、神枪手,他以网络作为背景来谈这个事情,很有趣。下面我们请潇潇说两句。

 

             浙江青年出《舒羽诗集》

                 2010年10月28日 京华时报

  本报讯 (记者卜昌伟)集结了浙江青年诗人舒羽百余首诗歌的《舒羽诗集》日前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昨天,作家出版社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为该书举行出版研讨会,谢冕、唐晓渡、李小雨、张同吾、洪烛等十余位诗评家出席。

  首发式上,谢冕、唐晓渡、洪烛等对舒羽诗作给予了充分肯定。诗评家谢冕说,细读舒羽的诗歌,可以感受到她那由江南环境孕育而成的语言和情感的细腻,个性中提炼的灵异而出人意表的表达方式,这与她长期专注阅读古典文学作品有关,也得益于她从事文化传播养成的宽广视野。

 

舒羽诗歌

附:《舒羽诗集》节选“卷八”“卷九”部分诗歌作品(共十卷)

 

《寂灭的声音》

 

我被托举于时间的微尘如充盈于水的纸片飘浮于流动着的静止之波

时间交汇出坚硬与柔软的合鸣成细密如发的纤丝往复循环的拉锯着循环往复的自己

我用心倾听着时间在倾听着我的心灵

那是黑色纤维编织无边的布匹被丝丝抽离的夜色发出持续不绝的寂灭的声音

直到黎明裸露出世界苍白的里子覆盖万物黑色的躯体

 

2009年10月20日

 

 

《四个轮子载着我》

 

四个轮子载着我

在浓浓的夜色中

穿透往事

 

树的黑影

连绵不绝地向我扑来

让我想起一切飞驰而过的事物

是如何遇见我  经过我

然后飞驰而过

 

今夜的树告诉我

迎面而来与背身而去同样的快

或同样的慢

 

是否也可以理解为:

它以抛弃我的名义

被我抛弃?

 

 2009年12月11日

 

 

 《真理的直径》

 

题记:背道而驰,

有时是追寻真理最好的方式。

 

       (一)

 

渴望拥有?走吧,退后!

想要得越多,就退得越远。

 

如天空、海洋和爱

 

      (二)

 

天空的辽阔,取决于飞鸟的心灵

海洋的博大,有赖于海浪的谦逊

一退,再退

直到接近真理的直径

 

 2010年1月27日

 

 

 《无  题》

 

除了一再黯淡下去的天空

我只有沉默。

打开窗,灯火璀璨,繁华正好

而我,在词语之外的沉默中

一再坠落。

 

让我感到悲伤的是(也参杂着些许欢欣)

到如今才恍然啊

原来我并没有写过诗,从没有。

就像我一直未曾看清世界

那难以揣测的脸,以及生动符号背面

暗藏的玄机。

而生活依然张贴着欢乐的标签,

在遮蔽的色彩、窒息的空气中

夜夜笙歌。

 

我知道活着 是存在的一种状态

而我的痛苦在于:我开始思考

该怎样活着。

 

 2010年3月13日

 

     《黑屋子》

    黑胶唱片如是说

 

一个女人。对镜梳理着刚刚降临的夜幕

一色,一色,犹如祖母无声的哭泣……

 

屋子动荡。窗户如洞开启,

一个声音扑进来,像疯狂的幻影,

一句再也不能遗忘的耳语……

 

她奔向窗子,对着黑夜嘶鸣。

声音跌落,了无回音。深陷的手指,

在扭曲的木纹里失声痛哭……

 

长发在风中抒情,摇曳而充满节制。

远处传来隆隆的鼓声——

有一种液体,自黑夜溢出。

 

楼梯,像忽闪而下的命运。

恍惚中,谶语四起——

她高高举擎提灯的手臂,没有灯芯。

 

有人在门外哭泣——

石头滚落,如雨。风声鹤唳。

 

 

 2010年4月12日

 

 《未展开的韵脚》

 致心中的蓓蕾·朵朵

  

你是众神呵护的

春天之外的姹紫嫣红

是神袛保留的歌谣下生长的温润之花

潘多拉的漏网之鱼

 

你是哲学家、数学家以及天文学家

历经无数次巨额代价的努力和尝试

始终无法换回的睿智与单纯

 

你是诗人心中

酝酿整个春天  久久盘踞难以成形

却从你牙牙学语的轻率之口

随意剥落的意象

 

你是天空与海洋

以及天空与海洋之间

最美的诗句

以及所有的季节到来之前

未展开的韵脚

 

 2009年8月5日

 

 

《为爱命名》

  

亲爱的女孩

我在今天早晨解开了系在心里

多时的疑虑:

如何照着母亲的样子

做一个你的母亲而不辱没母亲的名

 

母亲给我清晨被褥中静谧的阅读

和一臂之远的食物

给我清洁干爽的衣物和安逸的获取

给我如同空气定律一般的

母亲的奉献定律

这一切存在于我未曾抬起头的视线之外

那无声流逝的万物之中

但是女孩

爱的形状不能复制

 

孤独的命运抚养了我的母亲

所以她懂得了温和地给予

就像最了解黑暗的是光

母亲像一盏灯

无论房屋的四壁

如何从斑驳走向精致

她依然挥洒出温暖的柔和

一切伟大都是平凡

我相信这光与我而言

将足以解释永恒的意义

但是女孩

没有一道光可以复制

 

人非草木那般纯粹:

照耀 叶绿生成 凋零

除了身体之外我们更强大的传承

在于眉宇之上的细微差别

我不可能给你同样静谧的清晨以及

永远洁净的衣物

因为它们

是形成我的光线

而每个人

都是不可复制的独立

我的光线

才是生成你的源泉

 

就像我的母亲没有给过我坚强的沉思

但我依然坚实的拥有了它

作为一个母亲其完整的意义

正由于我的生长而获得成全

我们所形成的正是她的缺失

 

所以女孩

我将给你的——

仅仅是光

你终将结出属于你自己的果实

至于我光的形状、质地以及生命力

全赖你命名

正如未来你的命名

也将赖你的子孙去完成

 

 2009年11月15日

 

 

《朋友去四川了》

 

朋友去四川了

仅仅如此  没有别的缘由

疼痛伊始  我没有过多地去呼应悲伤

冥冥之中只恳望时间尽快让一切随风

而今  我却像一个母亲

看着婴儿在成长  却突然感到了

剖腹的伤口

 

恐惧抑或希望  不去想

就不存在了吗?我曾祈求

而那一道道裂在心里的伤痕

即便只是新芽破土前的微隆

在我看来都是决裂如戈壁的伤口

殷红奔流

 

朋友去四川了

仅仅如此  没有别的缘由

我不是一个愿意在悲伤时

描摹悲伤  在纪念日忠诚地

去纪念什么的人

而今只因朋友提起入川  我却希望

将那一切或宽或窄的血流

凝结成一个躯体的伤口  然后

请朋友将她小心的奉回

我要让它在裂痕处

长出一对翅膀

 

 2009年9月22日

 

  

《假如我也遇难了》

写在青海玉树4.14震灾

 

“假如我也遇难了,你会怎样?”

 

如何看待一场灾难,是个冷漠的话题,

谈论者永远无法言及亡灵如何泅渡了生命的无常,

而“无常”这个词,与逝者又有什么意义?

4.14玉树地震几千人罹难、万余人受伤,青海湖依然美丽。

 

当然,没有假设就可以假设不存在,

幸福,确是被动得领受安排。作为一个生命之躯,

我的羞愧在于:若非假设所爱之人亦在其中,

我将就此听闻:不过是一则坏的新闻:

无异于《新闻联播》之后播报出:

一场大雪的消息。

 

“假如我也遇难了,你会怎样?”

 

假如你也遇难了,我会怎样?

感谢爱,给我痛苦的喘息、活着的知觉!

 

“假如你也遇难了,

我会去找你,无论你在哪里。

 

假如你也遇难了,我将不再惧怕死亡,

我将以一个死者的角度生活世界。”

 

 2010年4月14日

 

  

     《爱情短章》

 

      矮   

 

砌一座矮墙  用时间的砖

我会记得让花朵

装点伤痕  遮盖忧伤

 

亲爱的  我只能如此

如此委婉地拒绝

那内心的激荡

 

      爱   

 

为赶上那相爱的瞬间

你我气喘吁吁

因害怕别离

又不自觉地体味别离

 

殊不知  爱的玄机正藏于此:

想走远  却更靠近

 

      汲水者

 

一个井边的汲水者

背负着永远的干渴

不是水源不够充足

而是他的桶  深不可测

 

       追   

 

不要追问

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有些份量  难以估摸

重要的是:

你能否承受我一缕青丝的

垂握?

 

       痉   

 

我踩着一叶浮萍去探望你

却跌落在你举目前的光芒里

水波像痉挛的肌肤

皱起了爱情的疼痛

 

       在意与不在意

 

你说  它在那里

我说  在哪里

你说  我在意而你不在意

我说

我在意在我的不在意里

是你没在意我的不在意

 

      诗与爱(一)

 

诗  在诗与不诗之间

爱  在爱与不爱之间

你  在你与我之间

我  在我与你之间

 

      诗与爱(二)

 

我看见

我的诗在你的普洱茶里

幻化成了随形的液体

你一吐气  我四处漂移……

 

       

 

它的温度难温一壶酒

却举重若轻  碎了一季的冰

身体轻盈飘上了云

云的叶子  鱼的唇

轻触即离  被风掳走

哦  大地失眠长达百年之久

至今埋怨着风

 

      咆哮的火山

 

沉默的火山

正在梦见咆哮的宣泄

我坐在山顶

他的隐匿  清晰可见

他的沉默  震耳欲聋

 

      竖   

 

哦竖琴

回到天神的仓库里

别再撩拨他的旨意

我的爱情已在脚尖起舞

若来不及脱下舞鞋

在他进门之前

我只能将头埋进竖琴里

……

 

      为   

 

为你

我回到童年

将那个衔着雨丝任意漫游的女孩带到你身边

你说守候

将从下一个雨季开始

 

      坐爱情的牢

 

落雨了  避之不及

那是你冰冷的热带雨林

世界在你的宣泄中死寂

 

于是  我遁入了你编织的雨牢里

在从天而降的沉醉中

自斟自饮

……

 

      

 

我  被挂在弦上

无端地激荡

 

曾经放下的一切 

一切重新被提起

无休  无止

无藩  无篱

 

     

 

让它纷飞吧

一切纯粹皆美好

即便是  蚀骨的冷

 

我的心

是风雪中的一颗炭

一路燃烧着 迎向你

 

    

 

这歌声,像一颗颗细小的石子,

敲打着我青涩的玻璃窗。

路灯下的影子,

可是你的少年?

 

    

 

我收下了

你的旧书籍

还有旧书里

泛黄的你

 

是谁在说: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我将是你的博物馆

典藏你当代的历史

 

     

 

你问:你怎么就找到了诗歌?

我答:傻瓜,是你找到了我!

爱,是最美的诗

是诗歌随行的侣

像月光  与月光下

你  与你的低吟

……

 

      玫   

 

当一支玫瑰

簪于一瓶烈酒

生命

燃起了五十六度的

悲喜

 

       野   

 

三个字  三匹野种的马

管不住撒野的尾巴

甩落一句呼之欲出的表达

从此  一骑绝尘  望穿烟霞 

任那  万丈深渊  苦海无涯

 

      木   

 

你从干燥温暖的阁楼中

取出自己

穿过一条古街  找到我的眼睛

于是我的眼睛变成了木鱼

声声敲响你的足音

一滴一滴

像秋雨

滴落在巷子里

……

 

        骨   

 

你送我一串骨玉

斑驳的身体  剔透的心

你说那是你的泪滴……

说这话时  你笑着

而我的臂腕开始下雨

 

       西   

 

湖上没有月亮

近山远水挂满了L对L的呼唤

那水

冲溢全城

 

       瓯   

 

窗外

瓯江的水

在涨

但没有昨晚的汹涌

 

      当时间离去

 

当你的时间离去

别问永恒在哪里

我会将灯熄灭

在黑暗中

沉默不语

 

       孩   

 

无论何时何地

无论你是谁的谁  谁的你

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孩子

相信着你的相信

坚定着你的坚定

 

我的坚硬  是用温柔筑成的屏障

只为你的心灵  遮风避雨

 

       老唱机

 

你是一架布满尘土的老唱机

活在我的未来  却伤了过往的心

今天正在成为不敢触碰的往事

有多少美好就有多少逝去

 

你正以离去的方式向我走来

带着初见时的欣喜

 

而我分明看见  那举起的手

唱着挥别的序曲

 

      线   

 

正当我们感到拥有一切时

一切正在不可逆转的离去

 

说这话时  我正站在时间的尽头

返身向你微笑

而我的笑

也不过是光阴消逝前

变形的线条

 

 2009年12月12日

 

 

    归  宿》

题记:生命因安然而不息

 

 

你好!

嗨,你好!

回归森林,回到我最初的故乡

我本属于这里,这草莽与英雄一家的地方。

我的眷属们有的会飞(哦,这曾让我耿耿于怀,

梦里也尝试过几回)

也有的跑步飞快,可谁稀罕

跑得最快的是胆儿最小的

我一跺脚,他们一溜烟逃跑——

回来时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十分好笑。

 

至于我,哦

我靠在森林右边小溪左边的第五棵下

那是我的地址

落叶的来信上永远只写着春夏秋冬

但我知道它想说的话,调皮时故意讪笑它,

它急了也会把叶子砸在我的头发上,

这小小的暴君,优柔的力量。

我最羡慕的是野花,自顾自开放在无人的幽谷

哦,她从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美——

小小的衣裳,精致的裙装

是世上最袖珍的时装,众生难以效仿。

至于草儿,无愧于人们对它的歌唱

它是森林中最谦逊的长老,根基深厚绵延不绝

却从不像人们担忧的那样芳魂萋萋断天涯,

他们是大地的海洋,风的恋人,

要么集体肃静,要么集体喧哗。

 

这里没有悲伤,一切安然如初样

鸟儿安静的死去,叶子会掩埋他

叶子安静的死去,雨点会涤净她

即便那些豺狼虎豹们死去,飞鹰也会感激他

就是飞鹰死去,生灵也会虔诚地祷告他

至于我,永远靠在森林右边小溪左边的第五棵下

有时醒着,有时睡着

假如你来找我,正巧遇上我春眠不觉晓

哦朋友,请别过于怅惘

那一定是在梦见溪水的歌唱,沉浸于落花洁净的声响

你该高兴,而不是悲伤

因为,孤单的日子已经消亡。

 

 2009年9月13日

 


《舒羽诗集》首发式传真:(九)洪烛在研讨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