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向往与困顿的本真叙述


　近日一直在读王心丽送我的书：《四季十二时》。这年月，读一本好书难，读一本叫人感动的好散文更难。在体制与市场的双重夹击中，很多作者失去了自我，忘却了心灵。王心丽坚持与心同行，向往本真写作，出版了长篇三部曲《落红浮生缘》《落红沉香梦》《落红迷归路》和《凯斯酒吧》《陌生世界》《不安分的春天》等 著作，是较早活跃在互联网上的作家之一。网上网下我们认识，读朋友的这样一本好书，是一种幸运。
这本书由凤凰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由王心丽99篇散文和林晓28幅女性速写合成一册。王心丽说：“画面上的女性胴体，是女人生育后的样子。这个样子是我这个文字对面的女人今生今世无法抵达的状态。这是我要把林晓的‘女性速写’和我的文字合并在一起做一本书最本真的原因。”“把林晓的‘女性速写’和我的心灵文字合成一册书，还因为这些速写的写生目光来自同样文化背景中黄皮肤、黑眼睛的男性画家， 两种艺术语言，两种视觉，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主题：时间中的女人，时间中的生活，构成了《四季十二时》的多元多方位叙述。”
其实，文本已超出“生活中的女人，时间中的生活”这一主题。也就是超出了女性话题，抵达于人的现实孤困，一部分还超出现实生活话题，抵达于人的根本孤困。作家此说，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抵达人的现实孤困与根本孤困，才是打动我的根本原因。
      作品素材宽泛，叙述从容，文字精美，时有哲思妙语，思牾穿透世像。文字在现实孤困与根本孤困层面上展开，字字是作者心影，忧郁漫入骨髓，在作家胸间奔突、 冲闯、缠绵已久。化为文字，叙述作家多少年来，历经困惑与痛苦，坚持向往和创作。有不解的命运、情爱的缺失、夜间的性梦、心灵的渴求，有创作的艰难、艺术的向往、阅读的畅快，有病中的无奈、朋友的交往、游历的思索。尚灵性于天地，怀时序于当今，感苦痛于他人，伤往事于已逝，寄爱心于众生，力求本真地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有人称之为《东方的忧郁》，意为可与《巴黎的忧郁》齐观。而作者心境，又非忧郁二字可以完全表达。是困顿，是惆怅，是无奈，是失望和寻觅， 是努力和坚守，是人在途中、独自前行、夜帐漫漫、悄然无声，是迎难坚守、不甘放弃、不屈奋进。力图舒展却时感无奈的心境，有的因为个人经历与选择，比如选择了自由写作，真正实现这一愿望时，不仅自由表达难，艺术成功难，付出脑力与体力难，供养写作必须的日常生活也难；有的因为现实压力，想为而不能为的事情太多，仅仅是书稿出版，磨出多少心灵伤痛，只有作者最清楚；有的则缘于作家的情感与良知，有笔在手，慈悲在心，独闯炼狱，遍寻家园，心志之苦，于斯为最；还有的是习以为常的文化观念、社会习俗，哲学意义上的人的根本孤独，困忧着作者的心境。陷入现实与心灵的双重困顿之中，只能依仗自己的生活向往与艺术向往前行。不改初衷地担着，是本真写作的必然。书里回荡的是：向往在困顿中的坚持，灵性在创伤中的抗争，爱心与良知在事像上的伸延。出自心灵，进入心灵。读者可以省略事像，置换场景，与作家共忧喜，却不可与网络小资、女性文章、小说余笔混为一团。她的生活散文写的是自己却不是在写自己，游历散文写的不是自己却无处不在写自己。如此境界，只有散文高手能为之。
文本深得国画之美，简约而丰富，柔美而坚毅，明快而富有弹性，布白讲究，清雅而不张扬。感觉如云出山岫，雨过秋塘，风定云闲，余韵绕心，想象空间很大。能从文章的节奏，感受作家内心呜呜作响的慨然之气。因为如此，才能写实不拘于实、写真不拘于真，将笔力指向心灵深处，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向精神天空。网络小资的情爱忧伤、女性文笔的阿猫阿狗，一般小说余笔的闲情逸致，也有文笔好的，却画山只见山，画水只见水，难以超拔到更深的精神层次，艺术效果不可与王心丽散文同日而语。王心丽文本的多方位多层次叙述，传达出以下信息：展露作家内心世界，可供研究作家的艺术经历；指向现实困顿，可供理解知识群体和劳动群体当下的精神状态；指向人的根本孤困，可供思悟人生，壮大心灵与精神。作家向往本真表述，审视心灵，在自身与孤寂、困惑、无奈相伴中，找到从自心到他心的表述方式。不以撼摇他人为目的，却能叩开他人心灵。
被放置于当下，别无选择。作家只能审视自心与他心，通过写作和对艺术的探究使自心与他心活跃和强大起来。真正打动一个人也是极大的成功。《四季十二时》打动了我，因为本真地展露了心灵在坚硬宇宙之下遭受伤害与不屈舞蹈，撼动了人根本的痒处与痛处，还因为经历、感受、爱好、见解有许多相同，读她的书如同抚摩自己的灵魂。生命是个迷，看不清前世，看不清来世。自我与社会，灵魂与肉体，向往与现实，愿望与能力，总在恒久地冲突，相对相依相易，生出无穷变换，触发不尽感慨。没有止境，无能为力，唯有悟力通古今。业障重重，只能不断挣扎，自己成就自己。好的写作可以超脱地域、民族、职业、性别等等限制，抵达更多人的精神深处。
     感谢心丽出了这样一本好书。这些天来，我一直沉浸在书中。看她的书，检点自己的历程。即时我们不曾相识，我也能深深感受这位自由作家、知识女性、同我一样奋斗着孤苦着写作着快乐着的朋友的心。
  （2006年3月于宜昌寓所）


《中国知识腐败档案》：中国知识分子的自省书


       想要了解中国反对知识腐败的决心和进程，了解近年来写作界、学术界的重大抄袭事件，了解中国知识界如何考问自己的理性和良知，不可不读这本由赵郭民、卢一萍主编，新疆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书。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次轻松的阅读。不是因为结构艰深或是语言晦涩，恰恰相反，文字的阅读非常顺畅。但本书的内容一直在考问文化人的良知。这些人对你曾是那么熟悉，甚至曾对他们怀有敬意，余杰、王铭铭、王泽、 “一只绣花鞋”、《中国自助游》、《中国城市批判》、少年作家郭敬明、曹志林《棋魂》、张宇《蚂蚁》、顾冠群、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都与抄袭关联， 无论我怎样告戒自己应该保持轻松的阅读心态，最终不得不心情沉重，思绪翩翩。因为发生在中国知识界的这些抄袭事件，虽然性质未必会比官场腐败触目惊心，却更能刺激读者的神经。我知道，问题不是中国知识界的全部，许多正直的学者、作者和文化人依然在坚守，不必以为中国知识大厦将倾；但同样知道，本书收录的案例也不是问题的全部，用批评腐败者的话说，它不过是“冰山之一角”，有更多的问题值得忧虑。我承认知识者同其它劳动者一样生活在转型时期的体制和风气下， 同样面临坚守与动摇的矛盾，难免有一些人经不住诱惑，犯下低等的错误；可知识者毕竟是国之脊梁，精神圣地的创造者和守护者，如果对知识者的操守丧失可以同对普通百姓一样原谅，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指责社会其它方面的腐败了。读完全书，我甚至认为，书中列举的案例，绝大多数算不上严格意义的腐败，不过是知识分子 人格的部分丧失，是象小偷一样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劳动成果，而不是依仗权力明抢暗夺、逼人行贿，也就是说，书中列举的知识腐败，没有和学术权力腐败直接挂钩，没有达到权力腐败的程度。而且，极少案例还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状况，一时难以定案。显然，我有理由窃喜，本书收录的知识腐败档案，并没有危言耸听，把知识界描述得漆黑一团。尽管如此，我们对媒体和本书发出的预警信号却仍然不能不深入思考。有人说，政界腐败，历朝历代、世界各国都有，并非现在独然。知识腐败，则较为罕见。历史上虽然不乏腐败文人，却少有知识腐败风气。而且，官员腐败并不一定直接涉及千家万户，更多是涉及下层官员、企业界和国有资产。教育和医疗腐败则直接涉及千家万户、普通百姓，使社会更加难以忍受。而知识，从来是腐败的对立物，为反腐败提供理念与力量，知识腐败，明伤小暗伤大，伤及的是信念、价值和精神等核心力量。如果这样的看法成立的，我们对知识界哪怕比较轻微的腐败，就不能不投以极大的关注，乃至痛心疾首了。
     赵郭民、卢一萍主编，新疆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本书，一定跟我读这本书一样，怀了极为复杂的心情，受不可按耐的责任感驱使，不 得不向自己的同类开刀。他们着重采集了自己熟悉的写作界已经公开的案例，以此发出预警，呼唤理性与良知，促使知识界的警醒、自律，致力严格学术规范的建立 和学术体制改革，尽快尽早解决和预防涉及民族精神内核的学风不良和知识腐败问题。
本书采取田野采样的方式集纳资料，完整保留媒体当时的披露方式、各方当事人的意见以及相关背景介绍、相关评论，并集纳为媒体警报、倾斜的圣殿、非杀人游戏、规训与惩戒、文化官司[备忘]五个部分，加以前言、后记，形成一个脉络清晰的完整体系，十分便于阅读和思考，观点鲜明，态度严谨。
     如果说，2000年以来媒体对知识腐败的关注仅仅是从个案做起，那么本书则是一个全案关注了。虽然收集的材料只限于著作权案例，尚未涉及2004年媒体集中关注的教育与医疗腐败问题，也没有涉及全部知识产权案例，但 毕竟有了一个开头，如果再主编出版教育腐败、医疗腐败档案，则是一个完整的中国反对知识腐败的档案了。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和社会机制的整体转型，中国知识 界反腐败风暴的掀起是实在必行的。唯其如此，才能维护知识的尊严和保持社会的良性发展，才能推动新兴的建设事业，才能保持必胜的信心和勇气。从这个角度 看，这本书应当看作中国知识界的自省书，是反对知识腐败的发端书，也是反对知识腐败的重头书。按照本书编排顺序，可以看出编者与出版者对反对知识腐败充满 信心。
     即使放下反对知识腐败的责任感不谈，普通读者也可以从中了解近年来写作界、学术界重大抄袭事件的来龙去脉，听听各方对文化、学术、作品、文人的评论和辨析，这对丰富阅历、增长知识也是十分有益的。
     （2005年5月4日）


文学将在读屏中重生
     ——读马季《读屏时代的写作》

收到马季电子版《读屏时代的写作》，禁不住一气读完。终于有人全面系统地介绍与分析十年网络文学史了。因是网人作品，比之纯粹学术研究，少了许多学究气，多了不少亲近感。对于网络文学十年来的进展，总体评述比较客观，从史料到史论都很适中，可以为多数人接受。相信它对于研究界、评论界、网络文学作者读者和一切愿意了解网络文学历史与现状的人，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坦率地说，本书离精品还有一定差距，不是迄今为止关于网络文学的经典之作，但确实是网络文学史的开山之作，作品优势突出，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本书的优势我不详述，感兴趣可以看他的书。
正因为是拓荒之作，缺点也不可避免。一是缺乏对群落的研究，书中几乎没有介绍网上文学群落及活动。二是沉入不够，描述的全是浮出水面的鱼群，所持似乎是媒体的视界，少了独到的发现。三是关于网络文学的见解似乎是网络加文学的二元论，立论往往犹豫不决，见解适中，但也平平。四是似乎受到出版市场的牵制，像在做一本畅销书。
对于这样一个绝好的课题，我希望再版时能更沉入一些、纯粹一些，使之达到应有的高度和精度，成为网络文学史的经典著作。
我是十年网络文学活动的亲历人。因而对网络文学研究著作要求较高。其实本书已经如实地概述了十年历程，对于并不全程亲历的读者具有一书在手而识江湖的作用。书中涉及的作者、作品、站点、活动，我几乎全都熟悉，百分之八九十的作者在网上有亲密接触，感到特别亲切。欧阳友权在《网络文学论纲》一书中，把我和张抗抗列为分别代表两种价值观念的代表。认为我是现象主义，张是本质主义。依据是写于2000年4月16日的《对武汉四家联办网络文学研讨会的八点建议》：“一、我希望评论网络文学者有三个月以上阅读网络作品与参与创作讨论的经历，这是最基本的资格。二、认清网络文学站点将是传统出版刊物稿件采集批发市场的性质，作家、出版商不上网，将会失去市场。三、不要象张抗抗等对网络作品提出应属另类的要求，可以是另类，也可以是常类，可以与传统写作相同，也可以不同。网络文学创作应该是万千气象，众星捧月。四、不要企图用网外的经验规范网内的活动，应该如何规范，参与近来才有发言权。任何摘桃子和强行规范的做法都不利于网络文学的发展。五、不要企图把游乐者、一般读者、业余爱好者赶出网外，网络的优势就在象大栅栏，大部分是和的，一部分是骨干，级少数是精英，且谁也不能离开。六、作家、出版商、图书经营商、读者应以平等心态进入文学网络，先交朋友，再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和真诚引导网络文学发展。网络文学需要真诚的朋友，不需要太上皇。七、网络文学成熟的希望在网络中成长着的下一代，现在就指望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界抗衡或用能否抗衡的标准衡量网络文学是幼稚可笑的。八、网络文学是文学创作、阅读、评论、传播整体方式的转变，不是在文学之外生长一个与传统文学抢饭碗的兄弟。只有至死不肯投入的人才会被淘汰，就如只有不肯用纸印书才会被出版社淘汰一样。”其实，在网络文学的定义上，我也是本质主义者，即网络文学的本质是文学，网络不过是场所、工具、手段。文学只有一个，场所，工具，手段却可以不同，所以希望“不要像张抗抗一样对网络作品提出应属另类的要求”。如果把网络文学定义为纯粹以网络生活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就扼杀了网络对于文学的意义。但在对待上，我则是现象主义者，即网络的广普性、大众性、及时性、未来性，不可扼杀。本质主义的文学在现象主义的网络里新生、成长、走向未来，这是无法逆转的趋势。网络文学是一个偏正词组，网络是场所定语，文学是主语。坚持这样的观点，有利理清关于网络文学的种种困惑。
中国文学经过八十年代的繁花似锦，在九十年代进入困惑，开始沉寂。于是，人们把目光投向新生的网络文学，以为立马可以产生一种全新的文学形态，接替八十年代的文学气象。但是，这种奇迹至今未能产生。网络文学与传统纸媒文学本是孪生兄弟，只是活动场所不同而已。即便网络有种种优势，也难以很快改变整体思维方式和艺术水准，在汉语的独立视界、审美理想、话语体系没有独立于世界之林时，期望汉语文学出现大师级作品，无论对于传统文学界和网络文学界都是不现实的。“回首百年巨著稀”的状况还要维持一定时间。况且，网络文学界是新生的幼稚的，整体实力无法同传统文学界相提并论。最现实的希望不是新人快快成长，而是传统作家移师网上，把文学火种更广泛地播种在网络青年心中。而传统作家尤其是成名作家俯身到写手中间，放下架子做文学普及工作，同样有诸多障碍。一切在朝预计的方向发展着，却又如此缓慢、艰难。
不可否认，网络印记强大，文学印记弱小，是迄今为止网络文学的第一症状。十年来改变不大的原因在于，有成就的作家大多不肯参与到网络原创文学交流中来。来了也只是做做样子，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像许多名声不大的作者一样，坚持在网络里发表新作、平等交流的很少。所以网络文学的中坚力量是长期坚守在网上的中青年作家。新生力量是在网上学习并进入创作的70、80后青年。网络与纸媒两栖，是读屏时代传统作者与网络写手走上文学之路的必然选择。而网络文学的成熟，须等待更多谢有顺、葛洪兵、施战军、刀、李亚伟、陈希我、盛可以、哲夫、李西闽、海岩等两栖类有影响的人物出现。
网络是喧嚣的，文学是沉寂的，是迄今为止网络文学的第二症状。人们关心的往往是喧嚣一面，因为它热烈、气势，有市场有吸引力，所以有木子美有芙蓉姐姐有娱乐至上的肤浅文学。它的存在是合理的又是危险的，谁也没有能力和理由将其排除在外，但它又确实影响人们对网络文学的看法。即便在严肃的文学创作中，也有赶时髦追市场而忘记了文学本身的，也有在创作之余文友之间娱乐一些交流一下的。网络如生活，文学只是其中一部分。这一部分，沉寂在喧嚣中，需要锐利目光去发掘和寻找。能够代表网络文学创作态势的不是喧嚣的大多数，而是将读书、写作、思考、交流当作主要业余生活方式的一小撮。正如传统文学界代表中国文学创作势态的也只是冒尖的那批作家一样。这一部分人坚持着活跃着，就有希望。这一部分人也堕落了消失了，就没有希望。研究网络，不仅要注意水面鱼群，而且注意沉寂的群落。
产量惊人，质量平平，是迄今为止网络文学的第三症状。剔除随意帖、非文学帖，文友原创作品数量也是十分惊人的，一个人一年内会有上百件几百件作品发布，一两个月完成一部长篇亦不鲜见。但就质量而言，达到正规文学刊物发表水平的不到10%，能上省以上文学刊物头条的不到0.1%，算得上原创精品的大概万分之一。创作的提高，本是极其缓慢的，需要长期的生命投入，还要极高的艺术感悟力。一个精品也许要付出一生的努力。而舍得在网上做这种努力的，只有以文学为生命的作者。大部分人倾向于及时娱乐，以自由权话语权为由拒绝艺术上的付出与努力。文学的功能当然是娱乐，并且首先是审美愉悦，然后才是其它，但那是心灵的娱乐、性灵的舞蹈，不是商业时代的感官刺激。能沉入心灵、能进入更多人心灵、能审视自我和人类心灵的作者太少。网络文学整体进入自觉创作时代，也许还要十年二十年的磨砺。
如果把网络中达不到文学创作水准的文学爱好者、借文学之名自由娱乐的伪文学爱好者暂放于评价之外，网络文学界与传统文学界的区别很小很小。你创新我也创新，你自由我也自由，你困惑我也困惑，你保守我也保守。区别只有：严格意义上的网络文学并不一定期待纸媒发表，而传统作家如果不发表就等于消失；同一个作家上网和不上网，影响力和提高速度绝对是有差距的；网络写手（含上网作家）整体实力不如传统作家。传统纸媒文学在网络文学面前是巨人，而在世界文学面前依然是矮子。大家都有压力和改变的愿望，也都在暗下功夫。除非作品被公认，谁敢说我就是中国文学老大呢？网络文学、中国文学的问题都能看到，以创作来改变却非一日之功，需要很多很多人锲而不舍的努力。
回顾网络文学十年，我心里冒出一个词：“不急。”小孩子已经丫丫学步，还愁不能长成人？我以为1998年前是汉语网络文学的萌芽期，跨世纪前后是疯长期，2001年至现在是盘整期。进入盘整期的标志是：一 各界不再期望梨树上一夜长出人参果；二 想在网络里一夜成名的写手们转行了或停止了写作；三 一批中青年作家移师网上，与网友平等交流而又潜心创作；四 有文学潜力的80后开始显露出来；五 如新散文、新小说、游戏文学、新实力小说家园、蓝黑论坛、南方坐家、诗江湖等一批创作群体从理论到实践坚持多年，其沉入与专一已成为希望的象征。六 博客更适宜作家静心写作与交流。盘整期需要坚持多久，才进入成熟期？要看网络写手整体成长的速度和传统作家上网的数量。“网络文学站点将是传统出版刊物稿件采集批发市场”、未来青年学习文学的课堂、文学专家的讲台，我坚信这一天会到来。成立于2000年的故乡文学网站，当初已经具备了这种气象。我曾在那里为漓江出版社义务推荐长篇小说，主编大型网刊《新汉语时代》，得到过各路名家如谢有顺、施战军的支持。如果不是遭遇一次封杀，人气受挫，是全国比较纯粹的文学文化网站。即便现在，也比当年的榕树下地道得多。
我是网络文学的豪壮派，不间断地在网上混了十年。收获不大，却认识了一帮文友，经常为文友新作问世高兴。感谢马季这本书，使我仿佛回到当年，心里充满对网络文学的喜爱和信心。我相信，文学终究要全面步入网络时代。网络文学将是文学活动的最大场所。文学在网络中重生和发展是必然的趋势。我很高兴看到许多人在为此努力。
（2008年2月26日三峡问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