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星球
杨恒均说,邓玉娇用一把修脚刀启蒙了他,我不由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被“启蒙”了。细一琢磨,似乎是一种类似“枪杆子出政权”的领悟。网络转一圈,竟然发现有类似启蒙者众多,其中不乏曾经是最温和理性,在政治上最保守的人士。但是,真正启蒙大家的不是邓玉娇,更不是修剪刀,而是官员对待抗暴烈女的方式,尽管三名歹徒未能成功对他实施强奸,但她却被警察有力地按倒在病床上牢牢绑住手脚——而我们则看到邓玉娇挣扎着嘶喊——“爸爸,他们打我”的揪心画面。这一幕表明,政府官员和警察,才是国民暴力情绪的真正启蒙者。
上个世纪,湘江青年毛泽东,胸怀民主自由理想,曾经既不想暴力,也不想革命,毕竟那是拿脑袋往腰间别的活儿,大家扪心自问,有几个敢冒这种险的?青年毛泽东也不例外,所以他曾经想搞乡村实验,想搞地方自治,想搞和平建设。然而,遗憾的是,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暴力启蒙,也许是一个木易佳,也许是一位邓育娇,也许是听到过某位官员类似“你们算个屁,我是北京来的!”一类话,让他有一天突然意识到: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一刻他就战神附体了,从一个穷乡僻壤拉起了一支农民队伍,南征北战,创造了中国军事史上的最大奇迹。伟岸潇洒风流倜傥的极右独裁者蒋介石当然看不起这个土农民,但是,毛泽东,这个社会弱势群体的代表,带着一帮被暴力启蒙的“泥腿子”和“傻工人”,竟然就敢和蒋委员长叫板,就在他最风光、最不可一世时,几百万国军保卫的独裁政权竟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土崩瓦解,正所谓金陵王气黯然收,不得不逃到小岛台湾,若不是韩战招来美军护卫,恐怕小命难保。
毛泽东,代表的就是弱者的反抗力量,被暴力启蒙的弱者,无论是正当防卫还是主动“讨说法”,都会激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就象木易佳,竟然手刃六警;就象弱女邓育娇,可以小剪刀屠暴。前者是犯法后者是护法,犯法与护法虽殊,昭示弱者的力量则一。
暴力启蒙,战神附体,绝对不是和平幸福的好事。既对他人带来伤害,也一样会扭曲自己的心灵,血腥对人性的摧残之力是不可思议的,即使伟大如毛泽东,戴上了魔戒化为战神,亦难免摧人残己,已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更何况普通小民,木易佳为讨说法、付出了生命代价,残害六条无辜性命,邓育娇虽然完全是正当防卫,但亲手结束一条人命,也难免留下心灵阴影。
今天的迂腐知识分子或权贵们、尤其极右派主流精英,回顾中国历史,喜欢把责任都往毛泽东身上推,或者对亿万跟着毛泽东闹革命的农民进行诅咒,试问,如果极右独裁的蒋介石政权不频频使用暗杀手段,如果社会上没有充斥着今天类似邓育娇的故事,如果能够及时进行改革、不错过民主宪政的时机,从而最终完成对全体国民的暴力启蒙,蒋右政权又怎么可能那么快灰飞烟灭?极左政权固然血腥,没有极右政权对政改时机的耽误和对国民的暴力启蒙,又哪来的极左政权?
然而,粗鄙官员们的习性今天更是变本加厉,从木易佳的案件审理方式,到今天巴东警员对邓育娇案玩的把戏,无不是公然对国民进行暴力启蒙,无不是在以最简易的方式向国民炫耀——强权即是正义。
三官员是要悍然强奸邓育娇,而巴东警员则是要公然强奸中国全体公民。作为力主温和改革的理性公民,我要向中国官员厉声疾呼,千万不要再对公民进行暴力启蒙!千万不要再延误政治改革的大好时机,延误政改,就无法有效遏制粗鄙官员对国民的暴力启蒙。不及时落实公民权利,就难以实现公民理性的启蒙,没有公民理性的启蒙,结局就是暴力启蒙。
这些故事引发我对毛泽东的再思考,现在很多民间百姓将他尊为神祗,我曾不以为然。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真是神明附体,古希腊诸神多种多样,如代表正义的是正义女神西斯多丽亚,爱情女神维纳斯,而战神则是正义与邪恶交集,毛泽东应该是一位战神,中国人民应该正式建立庙宇来祭祀他。但是,必须使用特殊的祭祀方式,那就是不能敬吃的喝的,只能敬迷香,让战神永远睡着不要醒来。
毛泽东是中国最后的帝王,毛的时代也应该是中国人生活在神魅阴影下的最后岁月,毛应当成为中国最后一位神祗。中国的神,非正即邪,非黑即白,唯独没有一尊正邪各半,真正反映人性本质的。神像的雕塑,我的建议是雕成半人半兽,半男半女,半阴半阳,半美半丑,半善半恶——两只眼睛的眼神不一样,手持代表战争与暴力的利剑……其它种种,大家想像。
而中国的官员与百姓,则要时时警醒,不要唤醒自己与他人心中的暴力,更不要让暴力泛滥成灾,直至唤醒战神毛泽东,届时,他就可能再次率领正义与邪恶交织之师,践踏于中华大地,所向披靡,摧枯拉朽,既让恶人遭报应,也让好人遭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