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关月

                              文渺

    初夏暮色中的嘉峪关，骆驼草和百刺化入了苍茫的沙漠和苍茫的戈壁中，残留的沙枣和红柳朦胧成虚幻的影子，并不遥远的祁连山也是模模糊糊了。没有虫鸣鸟唱，连风也没有，只有死一样的寂静正在化去最后的一丝余光，燕子也没有在这里筑巢，空有那段雌燕刁石击墙唤夫的凄惨而美丽的传说1，……，它们笼罩着田野，笼罩着这宏伟的雄关，幻觉使人不由得进入兵戈相见的古战场：在墨黑的夜里，入侵者猫着腰，把吊绳抛上城垛勾牢，迅速地往上爬；睡梦中的人们突然被马蹄轰鸣声惊醒，大队的敌军飞驰而至，火光冲天直指雄关……夜色中，顿感到自己沉进历史的遥远中去了，于是蹬大了眼，警惕地注视着，突发现天边出现了晕辉，一轮明月升起来了，刹时，幽古的惊险被月光洗去，一望无垠的戈壁和沙漠在风清月白中显出了静谧的美丽。白扬、红柳、沙枣护卫的块块绿洲、村庄、市、镇一扫戈壁和沙漠的荒凉。那羌笛伴着的忧怨去哪里寻找，历史划下的界限所留下的这座雄关让人感受古代将士征战边塞的悲凉。

    古代毕竟去远了。月光下的雄关清清淡淡，纵横的楼阁、飞檐、井亭……飘散着和祥的恬静。有音乐自远方飘来，疑是月洒下的。

    独步轻轻漫游，内城、瓮城、罗城早已空空荡荡，只有这轮古今的月亮、它不屑人为的界限，来去从容，造化世间的生灵万物。

    月升高了，广阔的戈壁沙漠高峻起伏的祁连山显示出宇宙的无限宏大。在空荡荡的天地间，满月已显得瘦小了，嘉峪关亦是苍老而孤独，我迷惘了，彷徨了，在彷徨中却悟出了一些永恒的道理。

    冰峰、戈壁、沙漠……组成的古代悲壮的篇章，在温柔的月光下是无依无托了，使我再无法找到一点点根椐，使我只会感到大自然的真朴，既使古代的墓群，又引发我的思绪，也已只是一些残缺的断梦了，于是，我不知不觉地走进诗意的情绪中去，让浸透世俗的心灵在静静的雄关、戈壁、沙漠中净化、重返到我清丽纯洁的世界中去。

    月光如水，嘉峪关如舟，我是乘舟之人，随它载我泊向何方。反正，我已无思无虑无忧无愁了。

     1   传说嘉峪关内有一对燕子，早出晚归。一天雄燕回来迟了，城门已关，它无法进关，因想念雌燕而撞击城门而死。第二天城门开，被守关将士发现，可怜它，将它埋于关内城墙下，雌燕得知，叼石击墙问夫，墙内发出雄燕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