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和江 金沙江的木棉


迷和江 文渺渺                        

    金沙江畔的巧家县河谷气候,哪怕腊月寒天,也还是暖融融的。何况是在这正月花繁的晴朗早晨呢。风带着特有的春生味,细细漫漫而来,江山的清爽陶冶着我的心,使我忘却了城市的喧嚣。

    自从去了远方的昆明,梦牵魂绕的就是故乡的这条江了。

    每每回故乡,总要到江边看看,坐几次颠簸的小木船。每次都会觉得得到了什么,又欠缺着什么。什么呢?总也搞不清楚,只好捧着江水痛饮一场。

    我漫步登上悬岩,见岩壁上几许的小花开得正旺。想是跳江者生前落的泪,伤的血长成,那确实是惨惨烈烈的。

    但你从容不迫的模样,已使死者的怨气、灵气、恋情……统统有了寄托。

    江水轻吟,几多的苍劲啊。

    我握不住自己的命运了,慢慢向悬岩边走去。突见一只木船正顺水而下,人很小,船也小,但是在追逐前方。对岸也有一只木船逆流而上,拉纤的人成了几个小黑点,并没有高昂的号子传来,也是在追逐前方。

    啊,探索和跋涉的路,多么艰难,怪不得淘尽多少英雄。

    你留下的悲壮,你留下的传说,完善了你,也完善了人生。

    金沙江,我好像又在你这里得到了什么,又欠缺着什么。什么呢?我还是不知道。

 

 

金沙江的木棉

文渺

 

    飞驶的旅程——

    在冬末编织的严寒中,使寻找者的那些亲切温柔,刹时就注进悲凉。

    梦幻般的青春被悠悠的岁月带走了,带不走的,是那永驻心中的金沙江畔的木棉。

    火红的木棉,飘舞的木棉,浓荫的木棉,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当年,曾站在你的身傍,从心里发出:“木棉、木棉,你照我走,也会照我归。”

如今,花开絮飞多少年了,是否一切的一切,都被严峻书写的历史所淹埋?

不堪回首呀,又偏是哪样地铬刻心中:

在高高的木棉树下,我们用欢乐的童音,唱哪些苦难的日子,用一串一串的木棉花,当灯笼挂在门前,挂在屋里,偷偷的把父亲采来换盐巴的木棉絮,一朵又一朵地带着小小的心放飞……

缕缕记忆中的温馨扑面而来。

啊,还是高山的白雪对着瘦瘦的金沙江,一棵又一棵的木棉进入视野。顿时相思同火红的木棉一起燃烧,天红了,地红了,江红了,一片红色占据了世界。

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无声地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离别的渡口——

我记不得是在那片沙滩,记不得是在那块礁石,只记得是在乍寒乍热的风中,木棉摇不去我深沉的忧愁,连奔腾的江水都已载不起我的誓言。于是,我才义无反顾的走了,然而,外面的世界,给的总是寂寞和孤独。我想啊:

在迷惑失意中想。

在灯红酒绿中想。

在风哼雨唱中想。

……但长长的思念总突不破有形和无形的阻拦。

在默然引发的深情里,我就会对着自制的故乡山川、花草树木模型发呆。多少时日,都是思绪带我回到故乡。当幻觉勾勒的笑被泪水惊醒,灯的芒刺就直戳滴血的心脏。那些恩恩怨怨,瞬间化为亲切的乡情。但那份乡情的温柔,不知给谁叙说。

如今,我在开得火红的木棉下,不知该怎样才好。

一个老乡慢慢走到我面前看了又看,突然拉着我的手,说:“是你呀!是你呀!曾家的大少爷回来了。”

我仔细辨认,终于认出是过去的世仇冤家。不知怎么地,我们竟老泪横流地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江岸的路——

    散发着恐惧的血腥,那被小路串起的山一家水一家的炊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人了。结伴而行的人们,常会听见似人非人的哭喊声,但山上江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木棉立于破败的屋门前,夜里,远一朵近一朵的鬼火跳动着集散着……传说那是受害者在寻找自己失散的亲人。

    江岸的路,总是书写荒芜,书写凄惨,书写凶险……

    目光和记忆一起搜索沉重的不幸历史,只见山依然,水依然,往昔的羊肠小路却变得是那样的宽宽大大了,缤纷山野里那山一家水一家的距离被棵棵木棉把感情联上。

    好长好长的愁丝和惊叹,被游春人们的欢笑驱散。

远处

    ——彩色的浪花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