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小城
文渺
小城总是长在青苔斑剥的大榕树下。
小城总是那样清晰明媚。
小城积存的感情幽深幽深,被小城人泡在茶壶里,一杯又一杯地合着清香给自己,也分给来来往往的客人享受。
小城人谈人生,谈古今,谈粗粗细细的事,都很特别——或为了友谊,或为了夸耀,或为了生意,或什么都不为。但他们都会如痴如醉,忘了家庭,忘了大事小事,忘了自己。
小城人容易动情,他们为那些遥远的人,为那些遥远的事,为那些遥远的传说,也会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甚至捶胸跺脚……
这时,千篇一律的和善面孔显出的喜怒哀乐,使旁人感到惊奇。
小城人的大千世界很简单,也很复杂。
小城人喜欢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小城人盼年年月月风调雨顺。
小城人的思维,在悠悠的环境中,不断走出自我,又走进一片自我的世界。
崖
文渺
幽深之谷收去无数心碎的日日夜夜,从不叙说,只让揪心的过去挂瘦苍劲的枝叶。
风过时,舞几蓬野草,舞几朵红花白花,洒几许石粒的泪,给殉道的人,给殉情人不安的灵魂,一个不能安慰的安慰,给后来的人许多悲欢离合的硬铮铮的启示。
于是,你成了生与死的风采,成了人世间产生惊心动魄的源泉,成了远方向往和期待的追求。
但你沉重的思绪,只凄迷地摇出哀伤的欲望。遥远到是你无言翘首的温馨,但是那远伸远伸闪闪烁烁的灯火,那断断断续续如叙如泣的音乐,那如痴似狂的温柔对你来说,永远也只是你朦朦胧胧的猜不透的谜,只会引你永远不可企及的相思。
月亮和太阳每天都来,但都只给你一个冷寞,只给你许多伤心的哭泣,只给你歇斯底里的狂呼乱叫……
人生苦多,只有你才敢横断海江。也只有你才敢刺破青天,展示一个又一个不幸的真实岁月,幸运的岁月。
于是,生生息息的期冀,似乎很近很近,伸手就能握住命运之舵了。
于是,每一个平平凡凡的昼夜,都会如美丽的梦一样——五彩缤纷。
崖,很高很高。
崖,很远很远。
滇之歌
文渺
晨风在压抑的云层下凝固,山陷塌又崛起刻着斑斑驳驳的苍白。湖泊江河干枯又漫漫,有多少心酸。探索的人没有走出去,也没有再回来。等待者在盼望中站成树,站成峰,站成一座座无望的荒冢。
马蹄哒哒,远来的庄乔(1)来了,于是,刚烈的膘悍和刚烈的乡愁同化,圆了多少残缺的岁月,催生了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
“五尺道”终于伸入古朴,伸入单纯的肌体,伸入山山水水,杏黄色的根,延长了几千年的历史。
先辈们穿云雾,过峡谷,去开拓一代一代积下的志愿,往往死无葬身之地。而那些用血写的悲壮,却鲜为人知,只有那些向往的歌,悲愤的歌,激昂的歌,一直流传着,流传着……
(1)庄乔,战国时代人,楚国的大将,是第一个进入云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