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下)


  “爱,距离自己多远,

  爱,是种无声语言,

  我只有一夜又一夜张开双眼,

  想自己在时光里有多少改变。

  爱也许就是种虚线,

  爱只连系在心里面。

  转眼之间,头发长了又要剪,

  转眼之间,离开的朋友后来又忽然出现。

  转眼之间,流行又转了一圈,

  转眼之间,朋友们换了新身份擒家带眷。

  生命像一个圆圈,

  但我的幸福呢,

  却渐行渐远……”

  新年了,Cindy依旧是个灰姑娘,智慧上没半点长进,心机上没半点考虑,没有计划,不想未来。Cindy比Cinderella少了后半段,Cindy有灰姑娘和辛得瑞拉前半生相似的灰色经历,却没有辛得瑞拉后半遇上王子的幸福生活。猪年第一天日晒三竿,睡得像猪,有陌生来电,是打错电话吧,挂了。过一会又响起,烦人,接了吧,原来是有女伴请吃饭。

  不用了吧,不是刚在你的婚宴酒席上吃过么。怎么是这么个电话号呀,我以为是谁呢?

  哦,我找了份兼职,地球村,你过来帮你也介绍这个工作呀。

  新鲜,那好,我过来看看你的新工作。

  此女伴Liz是Cindy三年前论文答辩时结识的,本是个漂亮姑娘,可惜后来得病,胖得厉害,足足重了三四十斤,有人说是追求完美落的抑郁症,也有人说是生来就落下的羊颠疯的病根发作,好在还算有福,岁末结了婚。虽然只一两面之缘,可她的婚礼,Cindy觉得自己一定要去捧场,不能太冷清了,她因病在家休假一年多她都没有去看望过她。婚礼的热闹却超乎了Cindy的想象,摆了三十多桌。“没想在这里看到你。”先是撞上了初中时三班的班长玉儿,考上了公务员,在市府的机关大院呆着了,和同样是政府部门的男友也快要请酒了。还有一班的班长Tone,房地产公司销售部经理,年收入少说也有十多万,和男方是朋友。十多年后,没想Liz的婚礼成全了初中三个班班长的相聚。没有闰土长大后喊鲁迅“老爷”的尴尬,空气却也有相类的气息。礼貌地寒暄一阵后,Tone问Cindy有男朋友了没,这好象是这个年纪例行程式的话题,Cindy苦笑着说还没,玉儿不失时机地说那还不快看看你们公司有没有青年才俊呀。有的勒。玉儿狡黠地又说旁边这位就是。害Cindy赶忙招架,你不抓紧赶快地,我就要喝上旁边这位的喜酒先了。他没有等到她开花,他来得太早了。他看望过她生病的妈妈,多次帮助过她不成器的弟弟,他送给她傅雷家书,他给她写过信,她也回,年代太久远,久远得模糊了。后来搞了一些活动使气氛轻松了许多。一把勺子转圈,四包烟和一瓶茅台,转到谁就归谁,一个小女孩启动这个仪式,第三包烟转到了Tone,然后Tone转,不偏不倚,正中红心。有人便对Cindy说,你穿红衣服运气特别旺哪,今年流行红色呢,看来今年你很走运。其实岂止是这一次,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创意活动中,Cindy一直运气不错,幸运星,随机抽奖,寝室姐妹花中抽签也能抽到一号当上老大。只是在人生关键点上屡屡错过良机,时运不济。

  大中华烟,我一女子拿来做什么呀,Tone,给你吧。

  不,拿回去孝敬你爸吧。你妈的手伤复合了吗?弟弟还好吗?

  剩下的茅台的归属,也是写小说那般巧合,风向标又由她转着指向了他。这多少叫玉儿和旁人吃惊

  ,还有Cindy本人。可勺子不是指南针,如果偶尔的方向指示合宜,那也是命运老顽童的捉弄,它可替代不了指南针永远不变地指示出命运的方向。

  互留了手机号散席。

  Liz看上去很幸福,130斤的重量、带来的是同等重量的福分。双下巴、肥嘟赌的身材倒也可爱。听另一个女伴Liu说,新郎有些老,Cindy见了也这样认为,可是这好象并不妨碍她幸福的感受。她娇嗔地说到自己的衣服都是他给她洗的,大声地喊着对他的爱,那架势还有一些大方的动作让坐在Cindy身边的Liu直呼肉麻,转而有些酸溜溜地说,你我可真是失败,青春的尾巴上摇摇欲坠的我俩竟然连牵手的感觉也没有尝过。婚宴后,Ciny住她那儿,好友的婚礼刺激大了吧,她一晚上都显得很兴奋,让Cindy看了她近两个小时的穿衣搭配模特秀,看她把衣橱里的衣物摆弄个遍,然后听她侃侃而谈她相亲的故事,好的大学的讲师年岁太大,许诺买POLO小汽车的太直接俗气,教国画四处游走采风的行当中意可不大爱搭理人,人也不高……。宽容不了缺点、患得患失、追寻完美之中伤害了他人也贻误了自己,Cindy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先前的自己,仗着青春任性挥霍,自以为是,就像以悲悯的眼光看待吃了药物发胖被人看成有病的Liz,自以为至少在她面前是找得着自信的,而值得悲悯的人是谁呢。

  在幻想中自认为聪明、优雅、高贵地活着的时候,Liz不动声色地成功走出抑郁,不是她的喜帖,还会一直以为至少还有个垫底靠靠背。Cindy同样蒙在鼓里的还有Liz说的兼职,实则是她投入了十来万元的股,与翻译协会的人合资拓展了外语培训的业务,规模还不是很大,但在十个月里已差不多收回了成本,明年眼见着可以盈利了。浙师大的老师、外教都由她开工资,按小时计费,招生由她负责,成人班、儿童班等的分类,另两个搭股的多在上海等各地跑业务,这里几乎由她全权负责,英语、日语、德语语种丰富,媒体广告打得不错,把她爸也招过来到自己公司楼下谋了份保安的差事。而这之前,Cindy从不知我们这里还有个什么翻译协会。Liz对Cindy说,这下,你明白我婚礼上为什么来客多了吧,还有很多人忙于人大代表换届选举送来红包人没来。

  Liz在元旦这天请Cindy过去玩,过去后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介绍朋友认识,她喜欢做这事,Cindy知道她给Liu介绍过她的卖笔记本电脑的高大帅气的表哥。Cindy不是很习惯她直白的风格,即便自己处境真是很糟,也不喜欢她老在耳边强调、唠叨。即便是Cindy容易引起好感的师大老师的身份,先前Liz和一学日语的学生家长约好去做面膜的,后来房产公司致电给她可以拿新房的钥匙了。Cindy提议要去看她的新房,生活大师有时就是喜欢戏谑人。Cindy又在那撞上了Tone,她买的是他公司的楼盘。Tone很热情,之后忙自己的销售去。

  明眼人都知道Cindy和Tone曾暗生过的情怀有过的交情,Liz不傻。她却总有意无意地老提起Tone,年收入的比较丰厚以及女友的漂亮。Cindy什么都知道,可还是掩饰不了淡淡惆怅的眼神透露的心事:“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就和Tone看到Cindy与陌生人交谈时的眼神一样。

  Cindy给Tone发新年祝福,在短信中能微笑着讨他的喜酒喝。Tone不直接回应,只祝福Cindy07更精彩,然后说Liz是个有心的姑娘。

  周星驰在大话西游中的那段“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的经典对白曾让Cindy对它无厘头嘻皮的表达有些不屑,如今回味起它来满是味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没有得到的更为诱人,“总是相信有更好的会在前方,就不顾一切地用尽一生寻找”,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些应该不能算是低俗,也不是人爱犯贱,这是人的普遍心理,这是人性,人的劣根性,所以惜福是人在生活中需要学会的。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有这样一句:“今天,之所以区别于昨天,恰恰是因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们心中。”时间如流水,一去不还,不能希冀它倒流,重新来过,也因此成就了它一维的线性特征,不可复制。有些生命的过客,它匆匆地来而后擦肩而过,短暂无缘或者有缘无分,都是不可忽略的存在。平淡的青春往事在Cindy心中若隐若现地浮泛。

  “凡事都会有个结果。”元旦晚上看的佟大为等人主演的《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大结局中的一句台词,像是敲在了Cindy的心头。是的,07新年,硕果累累值得纪念的日子。得知了许多桩美满的姻缘,虽然Cindy都不是主角,但都是曾经生命中重要的过客,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一如流星,于07元旦闪亮地划过心空,欢快地与Cindy挥手说再见。Cindy听着孙燕姿的“遇见”,却不敢去幻想歌里面的情节,Cindy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恒星何时会停留,她流着泪欣慰地笑着欢送作别自己的青春。

  尼采说永恒轮回的想法是最沉重的负担。

  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象,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复杂真切实在。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爱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

  生命像是一张草图,而且成不了画。

  Cindy脑海中翻月过自己零星的平淡如水的青春片段,很生活好象也还不乏诗意。Cindy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祈愿:猪年,快乐如猪!

  心中响着“今天你要嫁给我”这样的旋律:“昨天已是过去,明天更多回忆,今天你要嫁给我”。无处安放的青春哪,就只留在这儿吧:记下,放下;定格,凝滞……,为了忘却的纪念。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要可惜,今天好好珍惜!

  看着Cindy的青春轨迹,内心有所触动。人只有这一生,不管是长是短,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多少的青春不再,多少的心情也不再,伤痛会过去,美好也会成为过去。当云烟散去,我们还能留下些什么?惟有记忆!一个没有记忆的童年是无趣的,一个没有记忆的青春是苍白的,一个没有记忆的人生是空洞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记忆留下空白,为青春涂上色彩,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跳舞吧,像没有人欣赏一样;唱歌吧,像并不需要聆听一样;工作吧,像不是为赚钱一样;生活吧,像今天是青春的终结一样,这一切只为有一天我们可以无悔地缅怀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