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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妇人》,交织了卢丽琳太多的苦闷、忧伤、期冀与挣扎,当这被压抑的情感因文学而得到承载和释放时,就如同滚滚洪流翻江倒海般地倾泄而来,汇聚凝结成了这样一本心血之作,使它不仅在新散文运动中因文本上的创新和思想上另类而被重视,而且在女性主义视野下的文本创新和思想表达上同样有其不朽的价值所在。
如今,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真正的消费时代,这一时代特征映射到两性关系中时,结果令人不寒而 栗, 2007年1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程郁的《纳妾——死而不僵的陋习》中,史学家程郁将这种曾经一度在中国消失如今又复古的社会现象重又分析了一番,认为二奶、情人一类女性的出现,是女性复归于妾身地位的翻版,充分说明了女性社会地位的急剧下降,因而,在两极分化,诸多矛盾存在,传统文化中糟粕阴魂不散的时代境况中,中国女性的命运与处境显得越来越糟糕,遭遇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尽管众多女性作家在中国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思想浪潮,但是西方女权主义的帽子仍然被她们所惧怕和拒绝,中国的女作家一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女性主义立场,即使是编辑出版《中国女性主义》这套被例为“十一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图书的负责人、中国女性主义研究领头人的荒林教授,也不得不经常遭遇尴尬,因而她在中国的女性主义前加了“微笑的”三个字,以获得更多人对女性主义的尊重和认可。如此迂回的策略,同样也是中国特色的产物,不能不说也是无奈的妥协的一种表现。因而,在中国的学术界思想界文学界面对女性生存困境的日趋暴露表现出回避与妥协时,卢丽琳《妇人》的出现,无疑是对这一沉寂的打破,我们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卢丽琳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第一个以女性思想者的面貌出现在中国文学界的女性,是敢于直面复杂社会的具有深切良知的女作家和女思想家,她为迷茫中的中国女性擎起了一杆思想的大旗,不仅明确地表达了女性对整个人类社会存在的诸多矛盾与危机的忧思,充分显示出女性作为知识分子同样所具有的社会责任感和双肩担大义的品质特征,也提出了当代女性作为人的根本需要与精神上的迷茫与困惑,尽管她并没有对当代女性在消费时代所遭遇的危难处境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但仅仅从她敢于以《妇人》一书面对大众,以深刻的思想为主要表达内容,以代表全体女性为思想情感的发源地,就足已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和价值了。
尽管卢丽琳本人并不具有一定的女性主义意识,但却不能不认定其具有强烈的人本意识的反叛性,尤为珍贵的是,她的反叛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反叛,而是两性混合体的共同反叛。中国的女性主义研究队伍里,不仅有女性在研究,更有男性同胞的积极参与和广泛支持,这是中国女性主义区别于西方女权主义的一个重要特征,这一特征,与中国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特别完备的等级制度、宗族制度、性别制度在当代社会中的渗透和影响有关,与中国的男性同样遭受这三重制度的过度影响与毒害有关。因而,中国的女性主义并不是因争取男女平等这样简单的目的而存在着,而是为分析解决人类历史进程中普遍存在的非公平非正义,最终实现全人类共同平等和谐自由生活与生存而存在的,它是人类社会存在的诸多现实矛盾的研究方法和途径之一,是真正“微笑着”的女性主义,是有着大情怀、大抱负、大胸襟的女性主义,卢丽琳的《妇人》,正是中国女性主义的思想价值在文学领域的最好的文本阐释,有着深刻的探索意义和保存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