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卢丽琳的《妇人》 (1)


“女性主义视野下的山西女作家观察”系列之一

论卢丽琳和她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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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轫于20世纪90年代的新散文运动,是相对于中国白话文运动兴起后写作中存在的种种弊端而进行的一场革新,作为一种文体革命,无论路上有多少崎岖坎坷,有多少异声反诘,它都必然是载入文学史册的一笔,毋庸质疑。重建个人史,追溯历史真相,多角度多层次地观察和叙述,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这是新散文运动面对历史面对时代面对人类提出的新的文学观。在这一文学观的影响下,一批对历史对现实对人类社会怀有深切情感与良知的散文家们,在反叛与创新的阵痛中崛起,带着一股冲破樊笼的豪气,将如沉暮夕的散文格局支解破碎,搏杀与坚守在自己重建的既被文坛欣然相悦又广受争议与怀疑的独立王国中。在这个王国里,有人激烈、有人和缓、有人讥诮、有人沉重,祝勇用自己的方式重构历史瞬间、张锐锋对奇妙的科学世界兴致勃勃、周晓枫在动物的世界里发现真理、玄武则在中国古文化的精髓里吸取灵气。无论形式还是境界,他们都在努力地营造区别于前人的东西,想要开创一个时代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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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丽琳的《妇人》,面世之初即被纳入了新散文运动的序列,张锐锋先生在《妇人》的序言《一个人:反叛者的供词》中这样评价:她的散文创作已经成为新散文的重要一页,真正热爱文学的人们不会将这一页轻轻翻过。高度的评价,足以说明她的份量,她的反叛,因为寓言体和独语体,在新散文创作中独树一帜。她的女性身份,使个人体验在虚拟的神话世界里有了奇特的遭遇和想像,反叛的力度与深度被加大,甚至超越了一般人的理解范围, 闫文盛 认为她“对这世界,坚定和软弱都过多了 ,似是看出了零星的端倪,却又无法深入地探入其中, 大丫山的《虚无之海,精神之塔》里,更侧重于其与现实冲突的表达的评判,与文人心忧天下的抱负如出一辙,并没有多少新意,不过是将一个男人的胸怀赞美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从而认定此 乃卢丽琳的“可贵与成功之处”。  

卢丽琳的胸怀不可谓不大,在所有对卢丽琳作品的评价中,有人将“先知”的光环罩在了这部作品之上,这是对卢丽琳作为一个思想者的认可和评定,因为我们通常认为女性不会拥有这样的理性和智慧 我们总是为一个女人拥有男人的气魄、雄心、胆量与思辨能力而对其另眼相看,事实上,这种对女性智力水平的低标准要求恰恰与女性的弱势地位紧密相连,它的 惯性力量大大限制和削减了女性对世界万物思考的能动性与深入度,因而当《妇人》出现的时候,卢丽琳让人们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的存在与刺激,一种心灵被震动的惊讶与不解。《妇人》的确有其过人之处,但却并不因作者本身的弱势而得一时之众望,而是作品本身的生命力,这生命力是区别于男性思维领域所能涉及的关于人类命运的思想的结晶,是区别于中外女思想家、学者、文学家表达方式的异类总结,是堪与《呼啸山庄》《长恨歌》等一系列标柄史册的著作相媲美与平衡的,她的光芒如果今天不能得以辉灿,并不是它本身不具有发散的光源,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思辩力去读懂它,因而在这里,尽管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但仍然要说,《妇人》无论在中国的文学史上还是在思想史上,都将会有其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