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昏暗之夜


因为要去上海,索性去浙江一转。

预先让老顽买了一张杭州到上海的票,这样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南方,虽然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南方,喜欢的只是南方的概念而已。

在绍兴和几个同学和我的弟弟吃完午饭之后,就赶路去杭州。

当然是老顽,在我心目中,他大约可以算得上是杭州的人文地图,一个文人的坯子,即使“不幸从商”,腰缠一些贯,但是,还是喜欢那些墓地、碑刻、故居之类。

想起我们班的一个骚人,最具有思考力的一个,我知道他现在是一家财经杂志的主编,但是有一天在电台听到他和那个梁冬在下午主持一个经济谈话类的节目,多少有一些失落,但是,饱读诗书的特点不时会露出来,比如讨论正确的路径的重要性的时候,他居然引用培根的话。

老顽这次选择的是章太炎故居。在余杭县的仓前镇,一排杂乱的房子中的一间。

因为不断的堵车,我们到的时候已经4点45分,门已经关上了,好在管理员住在隔壁。

章家应该只是算一户比较富裕的地主,在三进的房子中,所陈列的物件,有文物价值的不多,房子也很破旧,以前被公家用做粮店(?)所以保存下来。

门口是一条浑浊的河,当然100年前不会是这样,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断跳进河里的那些日子。

 

当然也有一些花絮,在章太炎故居不远处,有一家店铺,原先是一家药店,据说是小白菜买砒霜的店,虽然这是一个冤案,但是大家却愿意相信小白菜买过砒霜。

 

在一个相当北方化的“大宅院”饭馆中,我们吃了一些羊肉和馒头之类的不知道什么风味的饭菜,只是人很多,热闹啊。

 

很高兴,一个走来走去的人,能够有“走来走去”作陪。

 

到了晚上11点,我就已经在上海了。

上海,我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讨厌,但是在昨天,我算是彻底的讨厌了。

 

傍晚,我们在城隍庙那里的一家据说有好几百年历史的老上海饭店吃饭。我就在想上海的历史到底有多长啊。饭菜不说,一个八宝鸭和九转肥肠,算是地道的传统菜品,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对上海还是好感略多一些。

但是。没想到这是悲惨的一晚上的开始。

我们要赶火车回北京,所以在大家还没吃完的时候就离席,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火车站。但是在路边找出租车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一个小时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因为我们碰上了无数的拒载,可能是火车站路难走,所以没人愿意去,但是到火车站我们才有打车的需要,否则,我们应该有很多的选择。

 

在被拒载了n次之后,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快步走到人民广场去坐地铁。好在城隍庙离人民广场不算很远,但是对于那些路我们完全陌生,几乎每100米我们都要问别人,看是否错了,这个时候我们的内心有一些慌乱,因为赶不上火车,虽不是世界末日,但也会造成一系列的麻烦。

 

总算,我们找到了一号地铁,也确信时间足够,在自己和别人的汗味混杂中,我们开始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地铁站上,张贴着许多关于世博会的宣传册,但这无穷的拒载,似乎证明上海人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过坐到火车上,我就绝望了,一个大胖子坐在我前面,我预感整个晚上将在雷声中度过。

果然,在我们还在整理行李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响亮的鼾声充斥着小小的空间。我采取了很多的办法,比如在耳朵里放上手纸和坐到走廊里,但是11点之后,我必须回到那个地方,只有声音,什么也没有,我昏沉中清醒着。半夜我翻身,看见他坐着,但是那个鼾声却从来没有停止。

 

我不时打开灯看书,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书是“放弃是另一种获得”,我很痛苦,不知如何才能获得安静,我看着阿仑特的《极权主义的起源》,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一个“暴民”,我将会如何对待他。

 

在今天清晨北京的寒风中,我回到家,我只有一个选择,睡觉。然后忘掉这一夜,忘记那些开出租打着空车却拒载的“小赤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