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子”是人类传统的智慧活动)
在古代,抬轿子是一项要付出艰辛体力的苦差;而今天,却演变成一种高智商的脑力活儿——说好听点,叫共创双赢;说难听点,就是互相做托。
“抬轿子”需要几个基本条件:一是双方有抬得起轿子的能力,而且智力和体力得基本相当,否则就变成“麻雀抬轿子——担当不起”了;二是双方要有共同的爱好和目标,否则会变成南辕北辙了;三是双方还要有差异性,能够互补。
对于人中精华的商人而言,“抬轿子”这种人类的传统智慧活动自然运用娴熟。不过,有些商人玩出了新意,更有些商人玩出了创意。
牛根生VS马云:高尚是高尚者的通行证
内蒙古蒙牛乳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牛根生和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马云,本来是俗语中所说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最终却成为一对“抬轿子”的完美组合。
在2005年年末“最聚人气企业家”颁奖晚会上,主持人假设有一个新公司,让牛根生和马云同台PK,竞争该公司的CEO。马云坚持“唯马首是瞻”,而牛根生则认为自古都是“牛头马尾”……台上绞尽脑汁、台下握手言欢,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身材并不伟岸的马云,一直有着成为伟人的强烈企图,于是牛根生告诉他八字秘诀:多喝牛奶、财散人聚。马云照办。几个月过去,马云发现自己的裤管明显变短了,因为“身高竟然长了2厘米”;几年过去了,阿里巴巴B2B业务在香港上市,公司市值近2000亿,成为中国第一大网络股。总结公司成功的最重要一条因素,就是牛根生所提倡的“财散人聚”——与其它上市公司创始人绝对控股相比,马云对上市公司的持股却惊人地少于5%,而公司平均每名员工持有9.05万股,造就了堪称中国最大的富翁群。有这种好老板,谁还不心甘情愿为马云卖命?
惊喜若狂之际,马云也乐颠颠地到处帮牛根生“抬轿子”,夸耀蒙牛“特仑苏”牛奶的奇特功效并传播牛根生的“伟大”商业思想。而牛根生也更加乐意为马云继续“抬轿子”,除了亲自担任阿里巴巴的独立董事以外,还逢人便夸:“马云所有的行为都让我感觉到他的务实能力,真可谓路遥知马力。”在很多会议和论坛上,这一牛一马的妙语连珠、互夸互捧,已经蔚然成为一道有趣的风景。
牛根生选择做蒙牛,6年时间贷款200多亿扶植百万奶农,壮大自己的同时也造福西部贫困人口;马云选择做阿里巴巴,助力中国上千万的中小企业迅速壮大。两人“抬轿子”坚持走的是高端路线,用道德的威力标榜和充实自己。
诗人北岛曾经悲叹道:“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但牛根生和马云显然不认同这句话。他俩竭力“抬轿”前行,就是为了证明:高尚也可以是高尚者的通行证!
段永基VS史玉柱:商业和道德不能放一起
在业内,四通公司董事长段永基和巨人网络董事长史玉柱,也是被公认的一对“抬轿子”的黄金搭档。
论能力,段永基横行中国企业界20余年,是中国民营企业家的标杆性人物,有“中关村村长”之誉,而史玉柱也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便凭借“巨人汉卡”崛起于商界,在跌倒后又于今年凭借网络游戏梅开二度,成功登陆美国纽交所;论共性,两人都算得上商界奇才,都有“隐忍”的性格特征,称得上资本市场上的两大“忍者”;论差异性,段永基老谋深算,有“老狐狸”之称,史玉柱更显张狂,有孤注一掷的冒险精神。
两人有着10多年的“抬轿子”经历。1997年,风光无限的史玉柱被巨人大厦拖跨,当很多人对这位“中国首负”避之不及时,段永基却始终对史玉柱照顾有加,不但常常对他进行安慰和劝导,还继续带他出席那些顶尖企业家的聚会,为了介绍各种人脉资源和商业良机;2001年前后,史玉柱已经凭借脑白金成功翻身,此时的段永基却处境不妙,于是史玉柱毫不迟疑出资1亿元,参股新成立的四通巨光高新技术发展控股有限公司,帮他度过难关;当史玉柱通过上海华馨入主原青岛国货现健特生物时,段永基更是出任该公司的独立董事,积极为史玉柱出谋划策、提供智力支持;2004年8月,段永基干脆以11.71亿港元买下了史玉柱旗下的脑白金和黄金搭档两项保健品的所有无形资产75%的权益,史玉柱出任四通控股有限公司CEO。此事一举两得——既为主业不明、盈利欠佳的四通找到了一个强劲的盈利项目,又暗地里帮史玉柱完成事业转型……
关于两人“抬轿子”最精彩的桥段,发生在段永基、史玉柱与盛大网络董事长陈天桥三者之间。因为碍于段永基的情面,陈天桥让他带着史玉柱一起去盛大参观。谁知道史玉柱此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陈天桥做了一回冤大头。没过多久,陈天桥惊讶地发现,市场上迅速崛起一支网络游戏劲旅——征途(巨人网络游戏的前身),更要命的是,征途网络游戏的研发团队,正是盛大公司集体跳槽的原《英雄年代》的研发团队。陈天桥的心情用两个字可以形容——对段永基的“怨”和对史玉柱的“恨”。
“轿子”过处,非议众生,但段永基和史玉柱已经到达“胜利的彼岸”——段永基不久前从中关村功成身退,到非洲开矿掘金去了;而史玉柱更是凭借巨人网络在美国纽交所上市,成为拥有数百亿身价的巨富。
成王败寇是商界铁律,史玉柱据此驳斥外界的指责:什么叫违反商业道德,商业和道德能放在一起吗?
任志强VS潘石屹:菜农和二道贩子的“死杠”
有人质疑,象潘石屹和任志强成天“抬扛”、互相对骂,还算得上“抬轿子”吗?其实不然。“抬扛”有时是“抬轿子”的一种另类表现形式。
解放前,北京城里有专开“棚铺”者,专门帮人张罗“红白喜事”。有钱人家的“白喜事”,一般需要用三十二杠大轿。抬杠时,谁也不能中途“撂肩”,否则其它的人会全部趴架。后来,老北京人就把争论不休的人称之为“死抬杠”。而潘石屹和任志强就是这样一对“死抬杠”的房地产商人。
在任志强嘴里,潘石屹恐怕是他最瞧不起的人之一。当年潘石屹开发现代城,任志强溜了一圈后,大骂这是“垃圾产品”。2004年初,潘石屹高喊“房价要涨”,任志强冷言讽刺道:“要涨也只是小潘的房价涨。”任志强见潘石屹喜欢穿中式衣服,便嘲笑他:“看,小潘又来表演了。”
而小潘同志脸厚心猾。开会论到他发言时,他会对任志强说:“任总,演出开始了。”在做完SOHU现代城后,潘石屹面临断炊的危险,于是天天缠着任志强,让他把刚建好的尚都卖给自己。但两人的价格相差每平方米3000多元,事情陷入僵局。潘石屹于是做了个局:在一次会议上,潘石屹、任志强先到,其后刘晓光也来了。刘拉住潘说:“小潘,那件事就这么定了。”任志强显然误会了,一听脸色大变,潘瞧在眼里喜在心头。此后,潘石屹顺利拿下了尚都。
两人骂归骂,但“轿子”抬得顺风顺水,从刚开始的新世界、到后来的尚都、再到不久前的北京公馆和民源大厦,任志强和潘石屹俨然成为一对分工明确的合作伙伴——一个负责拿地和开发,一个负责包装和销售。两人被称为“菜农”和“二道贩子”。有意思的是,每次“鸡蛋换粮票”后,任志强都会一脸无奈地大呼:“又吃亏了!”而小潘同志也永远是一付洋洋得意的笑面。
占了便宜自然要卖乖。不久前,潘石屹在自己博客上写了一篇为任志强“抬轿子”的文章:“近两年来,任志强似乎越来越成了千夫所指的‘坏人’,甚至位列‘全中国最该挨打的人’第三位。其实,他只是坦率得有点不成熟而已,在他的品质中有许多值得赞赏的地方,比如正直、坦诚、透明、有责任心、坚持对真理的追求等等……”
——此文发表于2008年1月《英才》杂志“财经酷评”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