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
[陈嘉珉12月4日]繁星,“非常遐想”的最后一篇即第三十篇以及《结语》全部看了。整个序列对内心活动的描写占了大半篇幅,写得真实感人,耐人寻味,没有一点娇气造作之感。你在最后一篇中简要总结了“非典”隔离期间那段特殊的生活感受。“刚开始时,害怕孤独,希望有人陪伴,后来有人陪伴了,感到快乐了,反倒留恋起孤独的日子来。”你这个感受是一种人的真实,俗话说人是奇怪的“不离好”的动物,其实也包括了这样的自相矛盾。从这句话的特殊性看,你是不是对孤独、忧郁有一种本能的依恋情结,这是否也是你常常不快乐的原因之一,即性格上的原因,我这样猜测。
“非常遐想”《结语》的副题是“写给远在南方尚未谋面的老朋友——陈嘉珉”,你是一个懂得感激的人啊,哈哈。你感激我,我也很受感动。我相信正如你所说,是受了我的鼓励,你才有勇气把这个系列搬到网上的,而且在我及时回帖评论的催促中,你终于把这个序列发完了,全部被北京论坛评为“精品”。而且你做完这一切,是在一种不甚愉快的心情下进行的。就我自己而言,在人际关系中,没有一件事情比给人鼓励更令我高兴了。鼓励是使人自信,自信是人生最重要的精神和心里素质。人只有在自信的基础上,才能持之以恒地去做好一件事情,而且也是要在自信的基础上,一个人才会有真正的快乐。
繁星,你写的文章,我是发自内心喜欢阅读的,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发言权了,长达三年的阅读不仅是你的文章具有吸引力,而且也是我的自信,我自信对你的鼓励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你的文章最大的特点,是非常感性的个性描写和其中动人的悲剧色彩。看了你的文章,我就知道,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是不会有的。你的散文多是袖珍精品,像一盘盘山珍海味,不够一个大汉狼吞虎咽,但有心地细细咀嚼,却是非常可口、快感、舒心的,而且启迪心智。
有一句口号说,必须首先是民族的,然后才能是世界的。其实民族性是具有时代变动性的一个知识概念,是个体人无法把握和追求的。不管这个人有多么伟大,比如旷世天才曹雪芹,若是他当年追求所谓“民族性”,那就非常可笑可怕了,那一部《红楼梦》可能就化为乌有了。一个具体的人,只有他自己才是他可能把握的,因此确切地说,一个作品必须首先是自己的,然后才可能是世界的。一个作品必须抒发自己,才可能是有欣赏价值的。有的作品自负天下国家大任,悲天悯人,知识偏狭,缺乏个体认识价值和轻松、幽默感,不会欣赏生活,最终必然会被读者和历史所抛弃。看到有个被炒作的知名作家,他在那里收集历史掌故,无知地操心欧洲文明的衰落,在狭隘的知识中大发感叹,真是愚昧与可笑至极啊。
繁星,最后我想说:经历爱情的不幸是写作的大幸,因为只有故事中人才能告诉人们那感人深思的生命体验,真正的不幸,是一种循环在爱的牢狱中而在知识高墙外没有目标和追去的状态。爱的喜悦和痛苦都是对爱的拥有,不要以为只有失去的爱才是过去的拥有,世界上所有的得到都是过去的拥有,唯有过去的拥有经过大脑发酵变成文字等可被身外之人感知的“符号系统”,才会产生未来的拥有。所以我说人生的精彩全在可以留住过去的表达中,像我们那些邮件,你不认为那是非常精彩的一种拥有吗?
[繁星12月4日]亲爱的陈先生,感谢你的长篇邮件,十分感动。你的诠释很准确,很深刻,“爱的喜悦和痛苦都是对爱的拥有,不要以为只有失去的爱才是过去的拥有,世界上所有的得到都是过去的拥有。”这段话说的太精深啦!
对于感情,我不想多说了。正如您邮件里所说的,这是03年的最后一个月,希望能好好调整自己,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在11月底时,我在想:我现在的工作,现在的学习,现在的感情经营的很差。我想好好调节一下自己,让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不管是得到的,还是失去的。重新开始一切。
今年我的日记写的很多,半年的时间,一个新的日记本将要写完了。我决定将这段日子里的记录,命名为《随风而逝》,希望这本日记结束的时候,希望年底的时候,我能彻底走出生活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其实,我希望随风而逝的不止是过去的生活,更希望是我所有的眼泪。
在邮件里,你说要送我一件礼物,非常感谢啊,但我实在负担不起,请原谅。希望你理解,一直以来我是一个独立的女人,我喜欢自己以自己的方式生存和生活,我不想在我们的交往中有物质金钱的成份,那样是庸俗而可悲的。在我看来,在我最不开心的时候,能得到我最亲爱的陈先生一句问候、一句安慰就足矣!您那句简单而真诚的“你今天过得快乐吗?”就足够令我感激一生的。另外,您在写作上给我的鼓励和支持远远大于给予我任何所有的礼物,或者说那才是我最喜欢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