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独具慧眼发现了一件举世珍品,而且价格低得令人惊叹,这种心理上的满足要远大于经济上可能获得收益的成功。
艺术品的身份不像人的出生与血统可以鉴定出来,它承载的是艺术家及其所身处以及创作时的整个社会和历史。
一、为什么买?
在投资或是买进艺术品的时候,如何确定你所看中艺术品的真正价值,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它不仅表明你能够拥有的财产的价值,也表明你所买进的艺术价值。
然而,在艺术品的投资、交易和收藏领域,有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比价格要非常重要的问题,这就是,你所涉及的这件艺术品时真的属于艺术家所创作的吗?或它的艺术价值与这个艺术家的地位、思想、功力等相匹配吗?
很多时候,人们把这个问题所谓艺术品的真伪与鉴定相提并论。
作为商品,我想把它称之为艺术品身份会更为恰当。
而真或是伪,对于艺术品的交易和定价,只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所在。
许多不同的因素都会影响一幅画的价格,最主要的因素则就是这件艺术品为哪一个艺术家创作完成,以及这件作品之与艺术家创作的关联性。
即便是解决了艺术品真伪的判定,也不能完全反映某一件艺术品的真正的市场价格。
一个具有非凡眼光的艺术品投资人,还应当具有从艺术品的身份信息中发现艺术品的价值所在。
二、画家画什么-------内容决定价值
有一个故事,在英国国家肖像馆里有一幅画,那是肖像馆成立时所获得的第一件艺术品。所有的人都很确信,它出自一位不知名的画家之手,作品的状况很糟,大部分地方还进行了涂改、复绘,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是在画中人在世的时候画的。
然而,前面这些状况并不妨碍这幅画被评判具有1000万至2000万英镑的身价。
关键的问题在于:那是威廉•莎士比亚的肖像。
如果它是个无名小卒、一个身份无法确定的人的肖像,那么,运气好的话,在嘉士德拍卖行的小型拍卖会上,它或许能卖上600至800英镑。
安迪·沃霍影响中国当代年轻艺术家的,不仅仅是他的玛丽莲·梦露,也有毛泽东;而他的作品成交价格一涨再涨,还是同样的原因。
岳敏君以世界艺术史上的名作为题材“创作”的系列作品,如公主、教皇、希阿岛的屠杀等,由于其内容紧紧傍着名作画,市场交易基本上都在几千万元人民币。
同样的例子和体裁类型,不同的内容还有很多。中央美院的李琦所创作的领导人肖像系列,在十年前,某些单件作品的价格就高达500万元以上(比如毛主席在十三陵水库、我们的总设计师等)。现在的行情,可能难以估计了。但是,其中个别人物肖像的价格也许比十年前的还会低了许多(比如大将军彭德怀、朱总司令、时传祥、江总书记在上海市联欢会上等)。
这也引致了另一个问题,艺术品的内容固然重要;但是,不同时代和投资取向对于不同主题的关注程度对于艺术品价格是有很重要的影响的。
近十年以来,红色主题、文革主题等艺术品的交易价格一直不断上升,其主要原因是在于当前财富群体受到革命教育的影响,以及他们这个群体愿意和有财力为追寻属于他们的那一段的历史、教育、感受和记忆付出代价。
同时这也是产生象张晓刚、方立均、王广义等中国当代艺术大腕的主要原因,他们不断运用艺术手段解析当前中国政治景象和社会图谱,给出了他们这一群当代艺术对中国政治的表达,并且,首先是国际艺术收藏界发现、关注和热捧他们,这里首要的影响价格的还只是作品的内容。
政治及其意义是艺术品市场交易的定价标准吗?实际上这只是整个艺术品交易的冰山一角。
在将来的某个时期,这一类艺术品的价格走势会是相反的,而那时,人们会认为这种革命的内容除了历史意义之外,并不具有更高人文价值和精神含义的指向了。
三、真的或是假的
如果说,确定画中人是一位著名人物或伟人,或表现了特别的内容,能使画作的价格急剧飙升的话,同样,发现作品出自一位著名画家之手,也会收到同样的效果。
但是,这种种情形的发生,可以是艺术品市场价格尾数上迅速加上的零,也可能以同样快的速度被抹去。
曾经发生在苏富比的一件发人深省的事例,说明了上述情况。
1974年,伦敦古董交易商克里斯多弗•吉布斯买下了一幅画,是一位脖子很长的年轻人的侧面像,他的头向后垂下。画布上写有“亨利六世”(Henry 6)的字样。吉布斯当时花了2800英镑,从嘉士德购得。
曾担任英国国家肖像馆和维多利亚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 Albert Museum)负责人的罗伊•斯特朗爵士,撰写了数本关于英国艺术品的著作,也是吉布斯多年的好友。他有机会对这幅画进行了多年的研究。
今年3月,他的研究结果刊登在了《阿波罗》杂志上,他的结论是:这幅画是霍尔拜因(Holbein)的作品,画的是小托马斯•怀亚特(Thomas Wyatt)。
2007年7月5日,克里斯多弗•吉布斯将这幅重新被鉴定为霍尔拜因作品的画像,送到苏富比拍卖:其估价为200万至300万英镑。交易商和收藏家派来修复专家对此画进行检验,同时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宣传。然而,这幅“霍尔拜因”作品最终没卖出去。
没人相信——至少是不够相信——它是“霍尔拜因”的作品。
因而,不久前加到价格尾数上的几个零,又被抹去了。
(霍尔拜因是16世纪上半叶杰出的德国画家。他是美术史上最伟大的肖像画家之一。早年主要在瑞士的巴塞尔画肖像画,同时也画一些祭坛画和书籍插图。当巴塞尔刮起宗教改革的狂飙、艺术资助人减少时,霍尔拜因来到英国,在那里给当时一些最著名的人物画肖像。不久,其才能被亨利八世所赏识,成为得宠于国王的宫廷画家。霍尔拜因为亨利八世所画的作品,包括壁画乃至带扣及纽扣的设计,但最广为人知的是其为王室及宫廷所绘的肖像画,这些肖像画准确地捕捉了当时充满诱惑和阴谋的宫廷世界。关于霍尔拜因的个人生活和人品,人们几乎一无所知。)
在国内的艺术品市场,这样被弄错的事例并不多见,往往更多的是大量的造价作品。更为奇怪的事,这种明知的造假往往并不能够影响已知的作品的成交,而会影响其它作品的交易,受影响的也不是价格而是成交数量。
以前这样的故事集中于中国画题材的艺术品,现在当代艺术作品也有发生。
尽管科技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对于确认作品的创作及来源等已经有很多手段来解决,始终不能改变这一事实:艺术品身份判定归属的工作不是一门科学。
更确切地说,它是训练有素的推测的结果,专家们能够做的只是努力减少误差,并不能使人们仅仅根据专家的意见消除一件艺术品可能是假的给买家带来的困惑和恐惧。
我们的艺术市场里有这样的专家吗?
四、什么最重要?
艺术史专家、鉴定专家、名家子女及弟子往往通过判断艺术品的身份、来源等确立了自己在艺术品鉴定方面的名声。
很多艺术品买家、收藏家也许会发现,原以为是由某位他们对其特别感兴趣的艺术家画的一些画,其实并非出自他手;或是发现,其它一些原以为是其他艺术家的画,反而应该重新归为他的作品。但是,我们越来越困惑的事,专家们之间的结论往往并不相同。
你该相信谁呢?
艺术家作品的主体,是进行评估和分析的基础。
我们判断创作者的目的是为了确定作品来源和身份,坊间太多关于艺术品归属的故事可能会让人感到不安。
似乎我们又回到真伪这个与艺术品身份没有太大关联的问题上来了。
一件艺术品的作者是谁?这件作品是不是更好?这两个问题哪一个更重要?没有人能够保障一个艺术大家的每一件作品都是最棒的。
五、“谁画的”还是艺术交易中简单的价值判断
什么是艺术品归属?
从事历史肖像画买卖的菲利普•莫尔德(Philip Mould),是个有名的艺术品“侦探”,同时,对于往往令人头疼的艺术品归属问题(译者注:指将艺术品的作者、地域或时代归属为特定人物、地点和时间),他有着丰富的第一手经验。
“任何人都可以购买并欣赏一幅画。在谈到归属及重新确定归属的问题时,所有的重点只能是:你是否能从艺术品上收回投资、甚至从中赚钱呢?”他表示,“否则就毫无意义可言。除非你只是在谈论道德和美学问题。”
对于归属问题在购买艺术品作为投资时扮演的角色,莫尔德是个很好的鉴定人。最近他辩称,伊丽莎白一世12岁时的公主肖像画,并非像长期以来人们所认为的那样,是后来的仿制品,而是一幅真品。他给予的这种归属,显然令买家确信不疑,因为这幅定价为80万美元的作品,于6月份在 Grosvenor House参展时很快卖了出去。
在2007年10月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将推出中国当代艺术专长,共有274件作品。其中蔡国强的《为外星人而作的计划第十号--延长万里长城一万米》,系用炸药爆破为媒介完成的一幅3×20米的巨作,估价在1200-1800万港币。
岳敏君被称作为当代玩世现实主义的代表,他解构同名世界名画《希阿岛的屠杀》估价在800-1200万,源自Diego Velazquez 《宫娥图》的作品《公主》估价为180-250万美元。而他的另一幅作品《教皇》则于2007年6月在伦敦以421万美元成交。
张晓刚的《创世篇---一个共和国的诞生》估价为150-250美元。
陈逸飞的《大提琴手》估计为80-100万美元。
在这些图景的背后,一件艺术品作者是谁很重要。就像张晓刚自己说过,我画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签名。
那么,是什么在决定艺术品的价格?
是画家的声望主导买家的交易决定吗?买家不再考虑作品的艺术和价值?或者是名家艺术品的市场稀缺造成了交易跟风和价格暴涨?
有一点不用怀疑,艺术品的身份很重要,对于价位更加重要。
六、买来的身份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年轻鉴定者表示,为专家观点付费的做法,可能会造成令人烦恼的后果。“当你出具一项重要的归属意见时,你能挣到很多钱。”
这类情况也许会使潜在买家感到紧张。
专家之间的意见也有相左的时候。很多时候,卖家会向专家付费换取关于艺术品真伪的鉴定结论。
当代艺术家向批评家付费换取艺术批评文章已经是一个行业惯例,不同地位、不同影响力的艺术批评家的酬劳也不相同;
艺术策展人在艺术家展览中收取报酬,不仅要组织到有分量的艺术展言,展览开幕邀请的嘉宾阵容也很重要;
艺术家为了表明自己的艺术地位,通常自己付费在艺术类杂志上刊登建立、评论、作品图片。这已经是绝大多数艺术类杂志的赢利之道;杂志的编务人员往往还能够获得艺术家交换来的作品。
拍卖会上艺术家与拍卖公司串谋,艺术家向拍卖公司支付费用后自己举牌来达到作品成交价格上涨的局势;
上述的情形还有很多,他们所指向的不仅仅是价格,更多是期望借此提高艺术家自己的身份。这就使得艺术品交易变得非常复杂和混乱。
七、身份判断的路径
有一点可以肯定,艺术作品以及艺术家的身份确实很重要,关键是如何做到你抓住的是一条大鱼。
或者是,你如何才能抓住大鱼?
第一,睁大自己的眼睛,观察,反复的观察。
第二,听从你信任的人,获得真实的信息和判断意见;
第三,你该明白,购买艺术品和购买股票是一样的。
当然,你可以永远只购买不存在身份和归属瑕疵或低价值的问题艺术品。但是那时你所想要的艺术品和艺术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