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兰州市的牛肉面价格还是每碗平均2元,入夏以后,牛肉面的价格逐步上涨为2.5元至3元。
一、政府限价的理由成立吗?
政府限价的理由之一:有人哄抬物价。物价局称:“西固(兰州市一个区)牛肉面经营者串通涨价,违反了价格法规,对这种哄抬价格行为,如不及时进行打击,保持对价格违法行为的高压态势,将会给乱涨价行为以可乘之机。”
经济学教科书讲垄断、外部性、公共物品、不完全信息导致市场失灵,促成了政府干预的理由。显然这里政府是认定了串谋是垄断下的串谋。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什么样的市场上才有串通行为呢?完全竞争的市场上是不可能的。卖主没有必要串通,随便涨价的结果是失去所有的潜在客户。在带有垄断性质的市场上,串谋才是可能。但是从博弈的角度看串谋的战略同盟也是不长久的。
现实世界中的牛肉面行业是不是垄断的呢?据调查,兰州城区四区共有将近800家牛肉面馆。该行业就有较强的分散性、竞争性、可替代性。以前在沈阳的大街上偶尔也能看到几家兰州牛肉面的影子,现在到了兰州遍地都是。我工作的学校附近就有好几家,学校的餐厅附近的商铺都换了好几家,这家干得不好,另一家又来了。牛肉面在时间紧张的情况下作为快餐可以,但是也不能连续吃,吃多了会腻。所以也只能作为替代品轮换着吃。牛肉面的品质基本都是一个样,服务也基本相同。类似于完全竞争所说的同质商品。
所以兰州牛肉面市场是一个接近于完全竞争的市场。
串通的基础上不存在,何来串通?
据了解,所谓有人“串通”后“哄抬价格”,有关部门并没有拿出真凭实据,至今也没有一家牛肉面馆因为涉嫌“哄抬价格”接受调查处理。
政府限价的理由之二:兰州牛肉面限价只因成为生活必需品。
生活必需品构成政府干预的理由吗?即使是涉及民生的生活必需品,也应该主要依靠市场自身调节。牛肉面贵了可以吃豆腐脑、喝豆浆、吃油条,可以有很多的替代品。有众多替代品的经济物品不应该是必需品。退一步讲能否成为生活必需品,是由每个人的偏好决定的,也不是政府说了算的。
政府限价的理由之三:每碗利润3毛就能保证生存。这次出台政府指导价是在牛肉面馆、店分等定级、优质优价的基础之上的,不是单纯的限价。兰州市工农业产品成本调查队对12家牛肉面馆、店普通牛肉面加工成本进行了调查,牛肉面加工成本为每大碗2.19元,每碗的利润在0.3元左右,能够保证其生存和发展。
从政府部门的解释中,我们似乎有一种回到了计划经济时代的感觉。试问,牛肉面成本的高低是政府部门该操心的吗?政府部门怎么能够清楚的知道牛肉面的成本呢?牛肉面利润的多少需要政府关心吗?经济的行为主体已经不再是国有企业,这些牛肉面的经营者都是个体经营。利润的多少决定着面馆老板的进入和退出该行业,牛肉面价格的高低要得到市场的认可,面馆老板才能生存下去。我们不禁要问在本该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决定的事情,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在这个时候伸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二、什么决定了价格的上涨?
推动价格上涨的压力是什么呢?按照牛肉面馆老板的说法:一袋面粉涨13元,一斤牛肉涨3元,清油从3.7元涨到5元,还有干红辣椒……”更让老板们无奈的是:今年1月1日起,税款从1047元涨到1620元/月,还有排污费、城建费,“凡是执法部门都可以对面馆收费”。显然成本的提高,推动了价格的上涨。
三、限价带来了什么后果?
教科书讲得很清楚,政府的最高限价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其一,生产者可能粗制滥造,降低产品的质量,形成变相涨价。有关报道称,近日,部分市民在进入一些牛肉面馆消费时,直观地发现部分牛肉面的分量有了变化。道理很简单,“限价”所让出的利,商家想通过减量来补回。市民们也已经感觉到:“一碗面吃不饱了”。这实际还是涨价,“限价令”后的两碗只算是原来的一碗。甚至有人疾呼:兰州牛肉面限价让人吃不到牛肉面了。
其二,寻租行为的发生。这次牛肉面限价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面馆进行分等定级,并对每个级别限定最高价格。那么这个等级越高,价格就可以定的高一点,每个面馆的老板都希望自己的等级高一点。对牛肉面进行评级,物价局等相关部门的市场权威就会增加,就获得了权力寻租的机会。据一位牛肉面面馆老板讲:“我们已经收到物价局的通知,明天(12日)就要去参加牛肉面的评级,还要交300块钱,据说是‘监测费’。”他用“走过场”来形容这次牛肉面的评级,因为他只是带着那300块钱去物价局,不需要带着本店的牛肉面或者做牛肉面的原材料,物价部门也没有派人到他们店里进行监测。
真实世界的故事活生生的阐释着经济学理论的丰富。
四、面馆老板如何反应?
限价令都颁布了好几天了,周围的同事都在纷纷传说着牛肉面涨价的事,就是很多面馆还是我行我素,价格依然没有降下来,普通牛肉面仍然是3元。听到这些话,我想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反映出了在这个领域政府进行干预的微观基础已经不存在了。试想在计划经济时代,都是国有的,政府一声令下,谁干不从。但是,这两天浏览网上有一则消息“兰州牛肉面限价仍在严格执行”,又有一些后怕。毕竟小腿拧不过大腿,政府手中的权力会使这些面馆老板付出沉重的代价。
五、政府的价格太贵了
由牛肉面限价,看兰州的经济发展。这几年总是看到政府在不停的招商引资。据说,近几年外商到此地考察的人数很多,但真正投资者并不多。这是要受需求定律约束的。价高则需求就少。什么是价格,价格是真实世界影响人的行为的种种因素的抽象,管制是价格、政府是价格、时间是价格、信息是价格、语言是价格、各种交易费用是价格。这里的价格是指政府,政府的管制。政府没有节约经济运行的成本,相反增加了经济运行的直接成本。更要命的是增加了经济活动的不确定性,不确定性的费用就是交易费用。谁知道哪天又会冒出一个什么样的限价政策呢。一个地方让人觉得从事经济活动的结果很难预期,交易费用深不可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自然被人视为昂贵、价高就少有人问津,被人视为畏途,自然少有人投资创业。少有人投资创业自然少有人就业,少有人就业自然少有收入,收入少自然少有购买,少购买自然GDP和经济难有增长。地处西北的兰州经济发展落后,也就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本文发表于,《经济学消息报》2007.08.17NO.7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