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这玩意,我一年能玩儿上两次,一是春节家人相聚时,二是单位春游时,纯属打哈哈取乐子。但仅此就使我对它忘不了,其中奥妙太多了。
打麻将必须讲团结。从张罗局儿来看,大部分是熟人。三缺一时会把人急得团团转。若一人有事其他三人会齐心协力作其工作,办法之多,效果之好,远比一些单位总结的职工思想工作经验管用。人凑齐了开始磋商,统一思想。时间、地点要定好,香烟、水果、零钱要备好。这同机关开会前的准备工作类似。当哗哗牌响时才算“现在开始……”
打麻将必须讲层次。一般人还玩儿不一起去。如局中有个生人或新手,那个慢劲,大家都烦,常用三七疙瘩话敲打你。洗牌码牌要快,“两六一个五”;抓牌要顺,开门数罗,“七五一十二,抓把剩一串”等口诀要烂记于心;发牌要响,“啪”的一声,牌放桌上迅速把手抽回……那洗牌的磕碰声,就如同山涧的泉水哗哗响,很悦耳的。特别是洗牌的动作和姿势,上身微微摇晃起来,就像打太极拳。麻坛老手洗牌时的神态更像开会时个别领导的沉思。那条饼万、中发白、东西南北四面来风,多象我们转轨时期的社会问题啊。在大脑中泛起,分散开,聚扰来,多么需要领导分析综合、归纳推理、决策拍板啊。
打麻将必须讲规矩。搞企业三角债多,打麻将可是很少有赊帐的,一把一搂。“头把不算、二把不欠”已成为人们共知又必须遵守的。局中也不能瞎喊,说岔就要岔,说吃就要吃,说和就要和,都推倒了没和那叫“炸和”,“炸和”要赔庄的。现在看来,麻坛上的规矩并不多,但执行得好。你可以把麻风与行风与社会风气与其它什么风气比一下,会很有启示的。
打麻将必须讲手段。东西南北一调风,便知上下家。这个方法即简单又管用,麻坛上可从来不是由秘书处安排坐次。讲到手段一般说看住下家、不点炮都是手段了。特别是有“飘”的时候,打牌更要慎重,因为筹码较大,社会影响也较大,不能不认真应付。“照顾”上家,“盯住”对家,“看住”下家;同时还要记住牌道。地上有啥,别人打啥,下家要啥,自己和啥等等都要了然于目。心计的角斗隐藏在嘻嘻哈哈的笑声里,在阴阳交合之中表露无余。
打麻将还要讲运气。八圈下来各自心中有数。手气壮的,俗话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连坐几庄,又自搂,再搂宝,那还有着儿。点儿背的,就是不开和,不是缺门就是断幺,一着急又点炮,再连点几炮则更惨了。这牌运就同官运,财运、桃花运,你不信?有很多人信的。
打麻将还必须有伺候局儿的,不然不热闹。有一帮人围着看围着转,有端茶倒水的,有点烟跑腿的,还有支招动嘴的。当然这属娱乐性,要真赌则没有这一说的。
胡适将麻将列为鸦片、八股、小脚之外的第四害。是中国的“国戏”。他那个年代就算了一笔帐:“麻将平均每四圈费时约两点钟。少说一点全国每日只有一百万桌麻将,每桌只打八圈,就得费时四百万个钟点,就是损失 16、7万日的光阴,金钱的输赢,经历的消磨,都还在外。”
有些人从麻坛上去体味人生。说打牌的风格透露着人的品格,对待输赢的态度就是对待荣辱的态度。那牌中运气也蕴藏着很多人生奥妙并体现着领导艺术和工作内容。说洗牌是分析,抓牌是调研,码牌是综合,发牌是决策……
对麻将这个东西,有人编书论述并指教人怎样玩儿得好,有很多地方搞比赛,还听说有人要搞什么麻将学,说不准谁还要提议把它纳入体育比赛或编个麻将歌什么的……
麻将这个东西真是令人无奈。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上瘾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