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写管理类的文章,走了一个从企业到江湖,然后又从江湖回到企业的过程。最初写的文章,专注于企业内部的管理,从组织,到文化,到战略,到创新,围绕的都是一般管理的各个方面。当时刚进入学术圈,对于西方的各种理论和观点有很大的兴趣,很乐意充当二道贩子的角色,把这些理念介绍到中国来。另一方面,因为我对人文历史类学问的兴趣,我也努力把管理学与中国的人文和历史结合起来,目的也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些理念,更好地让这些理念在中国的文化环境中落地。
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是一个转折点。做婴幼儿奶粉的企业,居然容忍在自家奶粉中加入做木地板的化工原材料,这是最有想象力的管理学者、商学院教授都无法...
作者文章归档:肖知兴

中国企业的出身问题
和很多人一样,今年春夏之交发生的那些事情让我们对80后、90后的幻想彻底破灭了。以前我总是想,这一代人不一样,吃麦当劳、看好莱坞长大的,对那些装模作样、陈腐不堪的东西应该天然地具有免疫能力。可事实无情地粉碎了这种幻想。看样子我是高估了面无表情的市场机制生产的麦当劳、好莱坞生产的这些垃圾食品的营养含量了。文化层面的营养,离开书本、学校、家庭、教堂等传统机制,试图穿透这重重竹幕(bamboo curtain)构成的迷宫而实现传承,注定是要落空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新一桩让爱国青年们“暴怒”的事件是杨元庆上周答记者问时提到的联想的“中国出身...
中国的类移民现象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当代中国有两种移民或者类移民的情况,非常耐人寻味。一种是有条件的人移民到国外。基本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靠能力,除了大学生靠申请奖学金自费留学之外,还包括前些年大家说得多的技术移民,走的人一般是学历较高,有一定专业能力的中产阶层,希望用移民这种方式换换生存环境,到外面世界去闯荡闯荡。第二类靠钱,也就是这些年大家说得多的投资移民。一番折腾后,身份换好了,“富二代”、“官二代”和“星二代”留在外面读书,自己则回到国内继续发展。第三类则靠胆子,通过偷渡和各种打擦边球的方式黑下来的非法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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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时代的“恶之花”
多年前,到西安某着名高校开会,学校安排车子送我去机场。大单位的司机中往往藏龙卧虎,有一些不凡之辈。途中司机对我打开了话匣子,讲起这些年他在单位里经历的种种不堪的丑陋之事,语气却颇为平静,难得的没有什么火气。后来,他告诉我,他信佛,每年冬天,他都要到终南山里的一个地方闭关修行一段时间。我感慨,这么一个龌龊的环境里,难得你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信佛。他回答说:到处都是淤泥,不正好养我这朵莲花吗?
好一句“到处都是淤泥,正好养我这朵莲花”!我不禁为之拍膝而叹。把恶劣的环境变成有利的条件,化淤泥为营养,化糟粕为精华,化苦难为财富,这个时代,做人是这样,做企业难道...
我们这个时代企业的使命(下)
企业的使命
观诸各国历史,专制权力最大的对手是资本。“财产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革命力量”(普鲁东)。然而,在中国,素来就敌强我弱,实力悬殊。专制权力最强大,资本的力量却又最孱弱。尤其是经过这一场兼及灵魂和肉体的“社会主义改造”后,资本弱小到什么地步,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甚至整整三十年,资本主义不仅在现实中不存在了,连书面的概念都只剩下污名。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等于是在“士农工商”四大系列之下,新开一个属于资本家的“贱民”系列。资本地位之低,绝对开创了一个人类历史之最。
野火...
我们这个时代企业的使命(中)
沉重的主义
晚清是历史送给中国资本主义的一个绝好机会。一方面有与尼德兰类似的民族矛盾的助力,另一方面,镇压太平天国的过程带来的国家权力下移和地方绅权的崛起(杨国强《太平天国的起落和清代国家权力下移》),形成了一个与中世纪的欧洲非常类似的群龙无首、各行其政的局面。如此庞大的帝国,在革命党人的几声乱枪中,居然像扑克牌屋一样悄无声息地倒下,张謇等人以一己之力,能够在辛亥革命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都与这个特殊的历史背景是分不开的。
然而,两千多年的传统岂能如此善罢甘休,很快它们就要还魂了。“明治维新一声炮响,在自由主义的表皮下送来军国主义;十月革命又一声炮响,...
我们这个时代企业的使命(上)
作为一个商业和管理的研究者,我看近年中国宏观社会政治经济体制的演变有两个节点。一个是2008年9月爆出的三聚氰胺事件,一个是三年后2011年7月的温州动车事件。前者代表盗商(亦盗亦商)势力已经在中国各个行业盘根错节,在地方权力的保护下,铤而走险,为了一己之私,明目张胆地草菅人命。后者则显示整个体系的持续恶化,尤其是标志着官商(亦官亦商)势力的逐渐成型,一些打着为民谋利的旗号的国有企业,通过劫持中央权力(如所谓“统治基础”论),正在逐渐蜕变成为一小部分人的禁脔,从为民谋利,到与民争利,最后到谋财害命。
三聚氰胺事件是船体上出现的一个大洞,温州动车事件则...
教授称中国社会上上下下弥漫弃船心理
作为一个商业和管理的研究者,我看近年中国宏观社会政治经济体制的演变有两个节点。一个是2008年9月爆出的三聚氰胺事件,一个是三年后2011年7月的温州动车事件。前者代表盗商(亦盗亦商)势力已经在中国各个行业盘根错节,在地方权力的保护下,铤而走险,为了一己之私,明目张胆地草菅人命。后者则显示整个体系的持续恶化,尤其是标志着官商(亦官亦商)势力的逐渐成型,一些打着为民谋利的旗号的国有企业,通过劫持中央权力(如所谓“统治基础”论),正在逐渐蜕变成为一小部分人的禁脔,从为民谋利,到与民争利,最后到谋财害命。
三聚氰胺事件是船体上出现的一个大洞,温州动车事件...
从拿来到主义
建构式创新首先是敢于“拿来”,对产品的个组成单元进行“混搭”、“杂拌”和“乱炖”式的组合,但“拿来”之后,也不能低估移植、改造和消化过程的难度,否则,光有“拿来”而没有“主义”,创新就不成其为创新,而成为“洋泾浜”式“东拼西凑”或者“十三不靠”了。《美第奇效应》里讲了一个建筑创新的例子。津巴布韦裔的伦敦建筑设计师Mick Pearce接到一份委托,...
吾道不行
如果说儒家的先天不足造成其在公共领域的误用、滥用,在企业管理这个私人领域,儒家却有可能发挥其潜力,成为中国企业家可以选择的价值钢筋系统之一。
国家的治理是公共领域,企业管理在原则上则属于私人领域,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这个问题,因为它实在是太重要了。我隐约意识到它也许是打开儒家与政治、儒家与管理、儒家在中国的最终命运等重大问题的一个总关卡。
一开始写这一组《论语笔记》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谈论孔子,儒家与管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一对组合,尤其是年轻人,对一些传统的东西往往有强烈的排斥情绪,根本没有说理和辩论的余地。为什么儒家会让这些人有这么强烈的排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