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更新 用贤任贤


 新春更新 用贤任贤

——《吕氏春秋六论之开春论》品读

 

中条山客

 

    【题之意】《吕氏春秋六论之开春论》的主题比较分散,有四:一是新春伊始,万象更新,更新观念,更新行为,改弦更张,一切从新开始;二是考察、发现、辨别、使用贤能良善人士为大众服务。虚席以待,期待贤能人士的到来;三是看重生命:一切土地、物质财富、管理手段等都是为民众服务的而不是相反,所以一定要认真审察执政行为,爱护同类,为民谋利,去民之害;四是速度第一,快为上,思维敏捷,行动迅速。对执政者来说,施政方针政策贵在及时。

本论包含开春、察贤、期贤、审为、爱类、贵卒六篇分论。

   

1、开春

【原文】

开春始雷①,则蛰虫动矣②。时雨降,则草木育矣③。饮食居处适,则九窍百节千脉皆通利矣④。王者厚其德,积众善,而凤皇圣人皆来至矣。共伯和修其行⑤,好贤仁,而海内皆以来为稽矣⑥。周厉之难⑦,天子旷⑧绝,而天下皆来请矣⑨。以此言物之相应也,故曰行也成也⑩。善说者亦然。言尽理而得失利害定矣,岂为一人言哉!

【简注】

①开春:指农历二月。《仲春》:“日夜分,雷乃发生,始电,蛰虫咸动苏。”②动:指苏醒。③育:生。④九窍:九孔,指耳、目、鼻、口及大小便处。⑤共(ɡō)伯和:西周诸侯。公元前841—828年,共伯和代周天子行政,史称共和时期稽:停留,这里有归附的意思。。周厉之难(nàn):指周厉王末年的国内动乱。周厉,指周厉王,西周第十代国君,名胡,由于暴虐无道,被国人驱逐,逃亡在外十四年而死。旷:废缺。请:请谒,指把共伯和作为天子来朝见。成:成就,这里有结果的意思。

【今译】

开春刚刚响起雷声,蛰伏的动物就苏醒了。应时之雨降落下来,草木就滋生了。饮食居处适度,身体各种器官和骨节经脉就都通畅了。治理天下的人增加自己的美德,积累各种善行,凤凰和圣人就都到他身边来了。共伯和修养他的品行,喜好贤士仁人,海内就都因此来归附了。厉王之乱,王位废缺,天下诸侯就都来朝见共伯和了。这些事情说明事物是互相应和的,所以任何行为都有其相应的结果。善于说服别人的人也是这样。把道理说透,事情最终的得失利害就确定了,他们的议论哪里是为了某一个人随意而发呢!

【原文】

魏惠王死,葬有日矣①。天大雨雪,至于牛目。群臣多谏于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葬,民必甚疾之②,官费又恐不给③,请弛④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者,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葬,不义也。子勿复言。”群臣皆莫敢谏,而以告犀首⑤。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是其唯惠公乎⑥!请告惠公。”惠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历⑦葬于涡山之尾,水啮其墓⑧,见棺之前和⑨。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故使水见之。’于是出⑩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无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抚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不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葬日。”惠子不徒行说也,又令魏太子未葬其先君而因有说文王之义。说文王之义以示天下,岂小功也哉!

【简注】

①有日:不久就会到来,临近。②疾之:对此感到困苦。③给():充足。弛:延缓。犀首:即公孙衍,战国时魏人,纵横家,曾在魏、秦等国为相。惠公:指惠施,是对人的尊称。王季历:周文王之父,名季历,武王灭商后追尊为王季水:渗于地下而形成的水流。啮(niè):咬,这里指浸渍。见(xiàn):显现,露出。出:使动用法,指把季历的棺材挖出来。亟():急。黔首:百姓。意者:表示推测和估计,想来。有:通。说(yuè):喜欢。

【今译】

魏惠王死了,安葬的日期已经临近。正遇上下大雪,深得几乎埋住牛的眼睛。臣子们有很多人劝谏太子,说:“雪下得这样大还要举行葬礼,百姓们一定感到非常困苦,国家的费用也恐怕不够。请您把日期推迟,改日安葬。”太子说:“做子女的,如果因为百姓劳苦和国家费用不足的缘故就不举行先王的葬礼,这是不义的。你们不要再说了。”臣子们都不敢再劝谏,就把达件事告诉了犀首。犀首说:“我也没有办法去劝说,能做这件事的恐怕只有惠公吧,请让我告诉惠公。”惠公听了说:“好吧。”就坐着车来见太子,说:“安葬的日期临近了吗?”太子说:是的。惠公说:“从前王季历葬在涡山脚下,渗漏下来的水流浸坍了他的坟墓,露出了棺木的前脸。周文王说:‘啊,先王一定是想看一看臣下和百姓吧,所以才让漏水把棺木露出来。’于是就把棺木挖出,给它设置帷幕,举行朝会,百姓都来谒见,三天以后才改葬。这是文王的直呀!现在安葬的日期已经临近,但雪大得几乎埋住牛的眼睛,路难以行走,太子您为了赶上既定日期的缘故坚持要安葬,恐怕有想快点安葬了事之嫌吧?希望您改个日子。先王一定是想稍作停留以便安抚国家和百姓,所以才使雪下得这样大。据此推迟葬期另择日子,这样做正是文王的义啊!像目前这种情况还不改日安葬,想来是把效法文王当做羞耻了?”太子说:您说得太好了,我谨奉命缓期,另选安葬的日子。惠子不仅使自己的主张得以实行,又使魏太子由不葬先王进而喜好文王之义。喜好文王之义,并以此显示于天下,哪里是小功劳呢!

【原文】

韩氏城新城①,期②十五日而成。段乔③为司空,有一县后二日,段乔执④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⑤子高曰:“唯先生能活臣父之死,愿委⑥之先生。”封人子高曰:“诺。”乃见段乔。自扶⑦而上城。封人子高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矣,子必有厚赏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无有罪戮者,未尝有也。”封人子高出,段乔使人夜解其吏之束缚也而出之。故曰封人子高为之言也,而匿己之为而为也;段乔听而行之也,匿己之行而行也。说之行若此其精也,封人子高可谓善说矣。

叔向之弟羊舌虎善栾盈⑧。栾盈有罪于晋,晋诛羊舌虎,叔向为之奴而朡⑨。祈奚曰:“吾闻小人得位,不争⑩不祥;君子在忧,不救不祥。”乃往见范宣子而说也,曰:“闻善为国者,赏不过而刑不慢。赏过则惧及淫人,刑慢则惧及君子。与其不幸而过,宁过而赏淫人,毋过而刑君子。故尧之刑也殛鮌,于虞而用禹;周之刑也戮管、蔡,而相周公:不慢刑也。”宣子乃命吏出叔向。救人之患者,行危苦,不避烦辱,犹不能免;今祈奚论先王之德,而叔向得免焉。学岂可以已哉!类多若此。

【简注】

①城新城:修筑新城的城墙。第一个“城”字用如动词,修筑城墙。新城,地名,即阳翟(),故址在今河南禹县。高诱注:韩氏本都弘农宜阳,其后都颍川阳翟。因为阳翟是韩国的新都,所以称新城期:约定,规定。段乔:战国时韩国大臣。执:逮捕。封人:管理疆界的官。委:托付。扶:攀缘。叔向:春秋晋大夫,姓羊舌,名肸,字叔向,以贤能著称。羊舌虎:叔向异母弟,晋大夫。栾盈:晋大夫。朡(zōnɡ):系缚。争(zhènɡ):谏诤。范宣子:即范匄(ɡài),又名士匄,晋平公时为正卿,主持晋国军政,谥宣子。慢:懈怠,轻忽。淫:邪僻。与其:如其,如果。不幸:指由于偶然的因素无法避免灾祸或过错。鮌(ɡǔn):人名,大禹之父,为人刚愎凶顽,为尧时四凶之一,受命治水,九年不成,被诛于羽山。虞:指舜。舜为有虞氏,所以称虞舜,又简称为虞。类:事类。

【今译】

韩国修筑新城的城墙,规定十五天完成。段乔做司空,主管这件事,有一个县拖延了两天,段乔就逮捕了这个县的主管官员,把他囚禁起来。这个官员的儿子跑来告诉封人子高,说:“只有先生您才能把我父亲从死罪中拯救出来,我想把这件事托付给先生。”封人子高说:“好吧。”就去拜见段乔。子高自己攀登上城墙,向左右张望说:“这城墙修得真漂呀!真算得上一件大功了,您一定能得到重赏了。从古到今,功劳这样大又能不处罚杀戮一个人,这种人还没有过。封人子高离开以后,段乔就派人在夜里解开被囚禁的官员的绳索,释放了他。所以可以说,封人子高说服别人,说了又不让人看出是在说服他,段乔听从别人的意见并加以实行,做了又不让人看出是自己做的。说服别人的做法如此精妙,封人子高可算是善于说服别人了。

叔向的弟弟羊舌虎与栾盈友善,栾盈在晋国犯了罪,晋国杀了羊舌虎,叔向为此没入官府为奴,戴上了刑具。祈奚说:“我听说当小人得到官位时,不谏争是不善,当君子处于忧患时,不援救是不善。”于是就去拜见范宣子,劝他说:“我听说善于治国的人,行赏不过度,施刑不轻忽。行赏过度,恐怕会赏到奸人,施刑轻忽,恐怕会处罚到君子。如果不得已做得过分了,那么宁可行赏过度赏赐了奸人,也不要施刑过度处罚了君子。所以尧施刑罚杀死了鲧,而在舜的时候却仍起用了鲧的儿子禹,周施刑罚诛杀了管叔、蔡叔,而仍任用他们的弟兄周公。这都是施刑不轻忽啊!”于是范宣子命令官吏把叔向放了出来。解救别人危难的人,冒着危险和困苦,不怕麻烦和屈辱,有时仍然不能使人免于患难,如今祈奚论说先王的德政,叔向却因而得以免遭危难。由此看来,学习怎么能废止呢!很多事情都像这种情形一样。

    2察贤

【原文】

今有良医于此,治十人而起九人,所以求之万也。故贤者之致功名也,必乎良医,而君人者不知疾求,岂不过哉?今夫塞者,勇力、时日、卜筮、祷祠②无事焉,善者必胜。立功名亦然,要在得贤。魏文侯师卜子夏,友田子方,礼段干木,国治身逸。天下之贤主,岂必苦形愁③考虑哉?执其要而已矣。雪霜雨露时,则万物育矣,人民修矣,疾病妖厉去矣。故曰尧之容若委衣裘④,以言少事也。宓子贱治单父⑤,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⑥,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于宓子。宓子曰:“我之谓为任人,子之谓⑦任力。任力者故劳,任人者故逸。”宓子则君子矣,逸四肢,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以治义矣,任其数⑧而已矣。巫马期则不然,弊生事⑨使精,劳手足,烦教诏,虽治犹未至也。

【简注】

①察贤:发现、辨识贤士。本篇阐述的是阴阳家的学说。②塞:古代的一种玩的游戏,就像现在的斗牌、打扑克。时日:时与日的吉凶。祷祠:求神降福。③愁:再三考虑,苦心考虑。④容:仪表。委,委曲,下垂。委衣裘:衣裘下垂,说明手足不动,衣裘也下垂不掀起。⑤宓()子贱,与下面的巫马期都是孔子的弟子。单父:春秋鲁国的地名。居:停止。谓:通,治理。数:术,手段。事:通使,使用。

【今译】

如果这里有位良医,治疗十人而使九人的病有起色,那么求他治病的人就成千上万。所以,贤者为国君招致功名,比良医治病更有把握。但国君不知急于访求贤者,怎么不犯错误呢?如今那些玩棋戏的人,凭借勇力、时日及占筮、祭祷都无济于事,而精于棋艺的人终必获胜。建立功名也是这样,关键在于求得贤者。魏文侯拜卜子夏为师,以田子方为友,礼遇段干木,于是国家得到治理,自身得到安逸。天下的贤君,难道一定要形体劳累、苦思愁虑吗?只需抓住要领罢了。雪霜雨露适时,万物就能生长,人民就会休养生息,疾病和邪恶就会消除了。所以说,尧帝的仪容是那样悠闲自得,垂拱而治,这说明他政事很少。宓子贱治理单父县,只弹弹琴,自身不下殿堂而单父县就得到治理。巫马期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日夜不停,亲自处理政事,单父县也得到治理。巫马期向宓子贱请教其中原因。宓子贱说:“我是靠用人,你是靠用力,用力的人因之劳累,用人的人因之安逸。”宓子贱乃是个君子,他四肢安逸,耳目保全,心平气和,而百官治理得恰当,这只是运用了用人之术而已。巫马期就不是这样,他耗费生命,使用精神,劳累手脚,频发教令,虽然治理好了单父县,但并未达到最高境界。

3、期贤

【原文】

三曰:今夫龠蝉者,务在乎明其火、振其树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树,何益?明火不独在乎火,在於暗。当今之时,世暗甚矣,人主有能明其德者,天下之士,其归之也,若蝉之走明火也。凡国不徒安,名不徒显,必得贤士。

【今译】

如今以火照蝉的人,要做的事只在于弄亮火光、摇动树木罢了。火光不明,即使摇动那些树木,又有什么用处?弄亮火光,不仅在于火光本身,还在于黑暗的映衬。现在这个时候,社会黑暗到极点了,国君中如有能昭明自己德行的,天下的士人归附他,就象蝉奔向明亮的火光那样。凡国家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安定,国君的名声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显赫,一定要得到贤士才行。

【原文】

赵简子昼居,喟然太息曰:“异哉!吾欲伐卫十年矣,而卫不伐。”侍者曰:“以赵之大而伐卫之细,君若不欲则可也;君若欲之,请令伐之。”简子曰:“不如而言也。卫有士十人於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义也,而我伐之,是我为不义也。”故简子之时,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殁简子之身。卫可谓知用人矣,游十士而国家得安。简子可谓好从谏矣,听十士而无侵小夺弱之名。

【今译】

赵简子白日闲坐,慨然长叹,说:“真是不寻常啊,我想伐卫已经有十年丁,可是卫国总是伐不成。”侍从的人说,“凭赵国这样的大国来伐卫国那样的小国,您要是不想伐它也就罢丁,您要是想这样做,只管立即动手就是丁。”赵简子说;“事情不象你说的那样啊,卫国有十位士人在我这里。我确实想伐卫,可是这十个人都说伐卫不义,如果我还硬去伐它,那我就是做不义的事了。”所以说,赵简子的时候,卫国用十个人就遏止了赵国的军队,直到简子去世。卫国可以算是懂得使用人才了。让十位士人出游赵国,国家就获得了安全。简子可以算是喜欢听从劝谏了,接受十位士人的意见,从而避免了侵夺弱小的坏名声。

【原文】

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其仆曰:“君胡为轼?”曰:“此非段干木之闾欤?段干木盖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己易寡人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光乎德,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其仆曰:“然则君何不相之?” 於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则君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於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谏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之。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尝闻君子之用兵,莫见其形,其功已成,其此之谓也。野人之用兵也,鼓声则似雷,号呼则动地,尘气充天,流矢如雨,扶伤舆死,履肠涉血,无罪之民,其死者量於泽矣,而国之存亡、主之死生犹不可知也。其离仁义亦远矣!

【今译】

魏文侯从段干木居住的里巷前经过,手扶车轼表示敬意。他的车夫说:“您为什么要挟轼致敬?”魏文侯;这不是段千木住的里巷吗?段干木是个贤者呀,我怎么敢不致敬?而且我听说,段干木把操守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拿我的君位同他的操守相交换,他也绝不会同意,我怎么敢对他骄慢无礼呢?段干木是在德行上显耀,而我只是在地位上显耀,段干木是在道义上富有,而我只是在财物上富有。他的车夫说。既然如此,那么您为什么不让他敞国相呢?”于是魏文侯就请段干木做国相,段干木不肯接受这个职位。文侯就给了他丰厚的俸禄,并且时常到家里去探望他。于是国人都很高兴,共同吟咏道;“我们国君喜欢廉正,把段干木来敬重,我们国君喜欢忠诚,把段干木来推崇。”过了没多久,秦国出兵,想去攻魏,司马唐劝谏秦君说:“段干木是个贤者,魏国礼敬他,天下没有谁不知道,恐怕不能对魏国动兵吧?”秦君认为司马唐说得很对,于是止住军队,不再攻魏。魏文侯可以说是善于用兵了。曾听说君子用兵,没有人看见军队的举动,大功却已告成,恐怕说的就是魏文侯这种情况。鄙陋无知的人用兵,则是鼓声如雷,喊声动地,烟尘满天,飞箭如雨,扶救伤兵,抬运死尸,踩着尸体,踏着血泊,使无辜百姓尸横遍野。尽管这样,国家的存亡、君主的生死仍然不可料定。这种做法离仁义实在是太远了。

4、审为

【原文】

身者,所为也①;天下者,所以为也②。审所以为③,而轻重得矣④。今有人于此,断首以易冠,杀身以易衣,世必惑之⑤。是何也?冠,所以饰首也,衣,所以饰身也,杀所饰要⑥所以饰,则不知所为矣。世之走利有似于此。危身伤生、刈颈断头以徇利,则亦不知所为也。太王亶父居邠⑦,狄人攻之。事以皮帛而不受,事以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所求者,地也。太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不忍为也。皆勉处矣⑧!为吾臣与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以养害所养⑨。”杖策而去⑩。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太王直父可谓能尊生矣。能尊生,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生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

【简注】

①所为(wèi):指行为动作的目的。所以为:指用以达到目的的凭借、手段。审所以为:这里只说所以为,实际包含了所为得:合适,恰当。惑之:认为他糊涂。要(yāo):求。太王亶父(dǎnfǔ):即古公亶父,周人祖先,文王祖父。自邠迁居岐山之下,领导周人开发周原,周部族势力从此日渐强盛。武王灭商后追尊为太王。邠(bīn):地名,在今陕西省栒邑县西。又作勉处(chǔ):好好住下去。所以养:指土地。所养:指民众。杖:动词,拄着。岐山:在今陕西省岐山县东北。重:用如意动,把……看得严重,舍不得。轻:用如意动,把……看得轻易,不在乎。

【今译】

自身的生命是目的,天下是用来保养生命的凭借。弄清哪个是目的,哪个是凭借,二者的轻重位置就能摆恰当了。假如有这样一个人,为了换帽子而砍掉头颅,为了换衣服而残杀身躯,世上的人一定认为他糊涂。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帽子是用来打扮头部的,衣服是用来打扮身体的,残杀要打扮的头颅、身躯以求得作打扮用的衣帽的完好,这就是不懂得自己的行动该以什么为目的了。世上的人趋向财利跟这种情形相似。他们危害身体,损伤生命,甚至不惜割断脖子、砍掉头颅来追求财利,这也是不懂得该以什么为目的。太王亶父居于邠地,北方狄人攻打他。太王亶父用皮毛丝帛侍奉他们,狄人不接受,用珍珠美玉侍奉他们,狄人不应允。狄人所要的是土地。而如果为此同狄人争战,一定会使很多年轻人战死。太王亶父说:“跟人家的哥哥在一起,却使他的弟弟被杀,跟人家的父亲在一起,却使他的儿子被杀,我不忍心这样做。你们都好好在这里住下去吧,给我做臣民和给狄人做臣民有什么不同呢?而且我听说,不为用以养育民众的土地危害所养育的民众。于是拄着手杖离开了邠。百姓们成群结队地跟着他,终于在岐山下又建起了国家。太王亶父可算是能够看重生命了。能够看重生命,即使富贵,也不因为供养丰足损害生命,即使贫贱,也不为了财利而拖累身体,假如人们继承了先人的官爵俸禄,一定舍不得失去。而生命的由来长久多了,人们却不把失去生命放在心上,这难道不是糊涂吗?

【原文】

韩、魏相与争侵地①。子华子见昭釐侯②,昭釐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③于君之前,书之曰:‘左手攫④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将攫之乎?亡其⑤不与?”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于天下也。身又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下远;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远。君固⑥愁身伤生以忧之,戚⑦不得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知轻重,故论不过。中山公子牟⑧谓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⑨,心居乎魏阙之下⑩,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也。”詹子曰:“不能自胜则纵之,神无恶乎!不能自胜而强不纵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

【简注】

①争侵地:争夺侵占来的土地。②昭釐()侯:韩昭釐侯,战国韩国君,谥昭釐。铭:书写或刻镂于器物之上用以记功、记事或自警的文字。攫(jué):抓取。亡()其:选择连词,还。固:通,反而。戚:近。中山公子牟:战国魏公子,名牟,封于中山,所以称为中山公子牟。又名魏牟。身在江海之上:指隐居江湖。心居乎魏阙之下:指向往荣华富贵。魏阙,宫门两侧高大的楼观,其下两旁为宣布法令的地方,因以为朝廷的代称。自胜:自我克制。神:精神。恶:害。强(qiǎnɡ):勉强。重(chónɡ)伤:再伤。不能自胜,神已伤;又强制不纵,神又伤。寿类:长寿的人。

【今译】

韩、魏两国互相争夺侵占来的土地。子华子拜见韩昭釐侯,昭釐侯面有忧色。子华子说:“假使现在天下人在您面前写下铭文,这样写道:‘左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去右手,右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去左手,但是抓取了就一定占有天下。’您是抓取呢,还是不抓取呢?”昭釐侯说:我是不抓取的。子华子说:您说得很好。由此看来,两臂比天下重要。而身体又比两臂重要。韩国比天下次要得多,现在您争夺的土地又比韩国次要得多。您丢掉两臂占有天下尚且不愿去做,反倒要劳神伤生为得不到这些土地而忧虑,这恐怕是不得当的。昭釐侯说:好,教诲我的人已有很多了,但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子华子可说是知道轻重了。知道轻重,所以议论不犯错误。中公子牟对詹子说:“我身居江海之上,可是心却在朝廷之中,该怎么办?”詹子说:看重生命。看重生命就会轻视名利了。中山公子牟说:虽然知道这个道理,还是不能克制自己。詹子说:不能克制自己就放纵它,这样,精神就没什么伤害了吧,不能克制自己又硬不放纵,这叫做双重损伤,双重损伤的人没有长寿的。

5、爱类

【原文】

仁于他物,不仁于人,不得为仁。不仁于他物,独仁于人,犹若为仁。仁也者,仁乎其类者也。故仁人之于民也,可以便之,无不行也。《神农之教》②曰:“士有当年③而不耕者,则天下或受其饥矣;女有当年而不绩者,则天下或受其寒矣。”故身亲耕,妻亲绩④,所以见致民利也。贤人之不远海内之路,而时往来乎王公之朝,非以要⑤利也,以民为务故也。人主有能以民为务者,则天下归之矣。王也者,非必坚甲、利兵、选卒、练士也,非必隳⑥人之城郭、杀人之士民也。上世之王者众矣,而事皆不同。其当世之急、忧民之利、除民之害同。

【简注】

①爱类:本篇是惠施流派的学说。爱类,就是同类相爱的意思。②《神农之教》:神农学派的典籍,已经失传。③当年:就是丁年,成年。④绩:辑麻,把麻搓成线。⑤要:追求。⑥隳(huī):毁。

【今译】

对其他事物仁慈,对人却不爱惜,这不是仁爱;对其他事物不爱惜,只是对人爱惜,还可以说是仁爱。仁爱的做法就是要爱惜自己的同类。所以,有仁义的人对于百姓,只要是令百姓方便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去做的。《神农之教》上面说:“男子在壮年的时候,如果不去进行农业生产,那么天下就会有人因为这样而挨饥;女子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不去织布纺线,那么天下就会有人因为这样受冻了。”所以神农自己亲自在田地里耕种,他的妻子亲自进行纺织采麻,这样做是表示要为百姓谋取利益。贤德的人不嫌海内的道路遥远,经常在王公的朝廷上往来,不是要索取个人的私利,是为了百姓的事务而奔走。君主中有能够把百姓的事看成是自己的事务的话,那么天下就将会属于这样的一位君主。成为天下的王者,不是一定要有坚固的盔甲、锋利的武器、精选的将士、受过训练的士兵,不是一定要摧毁别人的城墙、杀死别人的士兵和民众。上一代成为天子的人很多,每个人的事迹都不相同。但他们在位的时候去完成当时社会上最急迫的要去做的事、关心百姓的利益、为百姓消除祸害这些是相同的。

【原文】

公输般①为云梯②,欲以攻宋。墨子③闻之,自鲁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于郢④,见荆王⑤曰:“臣北方之鄙人也,闻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亡其⑥不得宋且不义犹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且有⑦不义,则曷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输般,天下之巧工也,已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请令公输般试攻之,臣请试守之。”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公输般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辍⑧不攻宋。故曰墨子能以术御荆、免宋之难者,此之谓也。

【简注】

①公输般:姓公输,名般,又叫鲁班,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建筑工匠。②云梯:一种用来登城的长梯子,详细形制如今已经失传。③墨子:就是墨翟,春秋战国思想家。④郢(yǐnɡ):春秋战国时候楚国的国都。荆王:楚王,指楚惠王。亡其:或者,还是。亡,无。有:通辍:停止,中止。

【今译】

公输班制造云梯,想要用来攻打宋国。墨子听说了这件事,从鲁国开始出发,撕裂了衣服裹脚,日夜不停地赶路,赶了十天十夜来到了楚国,拜见楚王说:“我是北方的一个普通人,听说大王将要攻打宋国,真有这回事吗?”大王说:“对。”墨子说:“是一定可以夺得宋国才去攻打它吧?或者是没有获胜的把握加之这又是不正义的战争,但还是去攻打它呢?”大王说:“如果一定拿不下宋国,而且又没有正当的原因,那为什么去攻打它呢?”墨子说:“十分对。我认为攻打宋国一定不可能成功。”大王说:“公输班,是天下的巧匠,已经在为我制造攻打宋国的工具了。”墨子说:“我想请公输班试一下攻打,我请求来进行防守。”于是公输班就设置攻打宋国的器械,墨子设置守卫宋国的防备。公输班进攻了九次,墨子九次把他的进攻打退,使他不能够进入,所以楚国停止了攻打宋国的计划。所以说,墨子能够利用战术方法来抵御楚国的进攻,避免了宋国的灾难,说的就是这件事。

【原文】

圣王通士不出于利民者无有。昔上古龙门①未开,吕梁②未发,河出孟门③,大溢逆流,无有丘陵、沃衍、平原、高阜,尽皆灭之,名曰鸿水④。禹于是疏河决江,为彭蠡⑤之障,干东土,所活者千八百国,此禹之功也。勤劳为民,无苦乎禹者矣。

【简注】

①龙门:龙门山。在今山西省河津县西北。②吕梁:山名,在山西省的西部,黄河与汾水之间。③孟门:山名,在山西吉县西。④鸿水:就是洪水。⑤彭蠡():古泽名,在今江苏扬州以南一带。

【今译】

圣明的帝王和通达的士人,言行没有不是为百姓谋取利益的。古代龙门山还没有开凿,吕梁山还没有开发,黄河的水从孟门山流出后,泛滥横流,无论是丘陵、沃野、平原、高地,全都被淹没,人们把它叫做洪水。大禹因此而去疏通河道、导引江流,建起彭蠡的堤防,使东方的地方重新变干,救活了一千八百个国家的人民,这都是大禹的功劳。为百姓勤劳工作,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大禹了。

【原文】

匡章①谓惠子②曰:“齐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击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惠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匡章曰:“公之学去争,今又王齐王,何其到③也?”惠子曰:“今有人于此,欲必击其爱子之头,石可以代之。公取之代乎,其不与?”匡章曰:“施④取代之。子头所重也,石所轻也。击其所轻以免其所重,岂不可哉?”惠子曰:“今可以王齐王而寿黔首⑤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爱子头也,何为不为?”民寒则欲火,暑则欲冰,燥则欲湿,湿则欲燥。寒、暑、燥、湿相反,其于利民一也。利民岂一道哉?当其时而已矣。

【简注】

①匡章:战国时候的齐国大将。②惠子:就是惠施,名家的代表人物。③到:同“倒”,颠倒,自相矛盾。④施:发语词。⑤黔首:先秦时候对百姓的称谓。

【今译】

匡章对惠子说:“齐王不停地使用军队,没有止境地攻击别人,原因是什么呢?”惠子说:“最大的原因是可以成为天下的大王,其次的原因是可以在诸侯中称霸。”匡章说:“先生的学说是要舍弃争斗,但现在你又侍奉齐王为自己的大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惠子说:“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在这里,将一定要敲碎他所爱的儿子的头颅,但可以用石头代替他儿子的头颅。先生是用石头去代替还是不用石头去代替呢?”匡章说:“当然用石头去代替。儿子的头颅是贵重的东西,石头是轻贱之物。敲击轻贱之物来免除自己所认为贵重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吗?”惠子说:“如今我可以帮助齐王当国君,从而使百姓的生命保住,免除了黎民的死亡,这就是用石头代替爱子头颅的做法,有什么不可以做呢?”百姓在寒冷的时候就想生火,暑热的时候就想用冰块消暑,干燥的时候就想可以潮湿一点,潮湿的时候就盼望干燥。寒冷、暑热、干燥、潮湿的性质正好相反,但它们对人民有利的一面都相同。对人民有利的途径难道只有一种吗?只要当时适合百姓就已经行了。

6、贵卒

【原文】

力贵突①,智贵卒②。得之同则速为上,胜之同则湿③为下。所为贵骥者,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④,与驽骀⑤同。所为贵镞矢者⑥,为其应声而至;终日而至,则与无至同。吴起谓荆王⑦曰:“荆所有余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余,臣不得而为也。”于是令贵人往实⑧广虚之地。皆甚苦之。荆王死,贵人皆来。尸在堂上,贵人相与射吴起。吴起号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插矢而疾言曰:“群臣乱王!”吴起死矣,且荆国之法,丽⑨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逮三族⑩。吴起之智可谓捷矣。齐襄公即位,憎公孙无知,收其禄。无知不说,杀襄公。公子纠走鲁,公子小白奔莒。既而国杀无知,未有君,公子纠与公子小白皆归,俱至,争先入公家。管仲扜弓射公子小白,中钩。鲍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为小白死,告公子纠曰:“安之,公子小白已死矣!”鲍叔因疾驱先入,故公子小白得以为君。鲍叔之智应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其智若镞矢也。

【简注】

①突:突然,出其不意。②卒():通。迅疾,敏捷。湿:迟滞。取:通趣(。趋向。驽()骀(tái):都是劣马。镞()矢:一种用金属做箭头,较为小巧轻便的箭。荆王:指楚悼王,战国楚国君,名熊疑,公元前401381年在位。实:充实。丽:附着。三族:说法不一,一般认为指父族、母族、妻族。齐襄公:春秋齐国君,名诸儿,公元前697686年在位。公孙无知:齐庄公之孙,僖公之侄,与襄公为堂兄弟。僖公在位时宠爱无知,使其衣服礼遇与太子诸儿同等,所以襄公厌恶他。莒():春秋国名,与齐国为邻。公家:指朝廷。扜():把弓拉满。钩:衣带钩。御:使。安:从容。

【今译】

用力贵在突发,用智贵在敏捷。同样获得一物,速度快的为优,同样战胜对手,拖延久的为劣。人们看重骐骥,是因为它能日行千里,如果走上十天才能到达,就与劣马相同了。人们看重利箭,是因为它能应声而至;如果整整一天才能到达,就跟没有达到目标结果相同了。吴起对楚王说:“楚国有余的是土地,不足的是百姓。现在您想用本就不足的百姓作战来增加本就有余的土地,我是无法办到的。”于是下令显贵们迁居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显贵们都深以为苦。楚王死了,显贵们都回到京城。楚王尸体停在堂上,显贵们共同射吴起。吴起高喊着说:“我让你们看看我怎样用兵!”拔下箭跑到堂上,趴在楚王尸体上,一面把箭插于王尸,一面大声说道:“臣子们作乱射王尸!”吴起虽说死了,而楚国的法律,武器碰到君王身体的都要处以重罪,连及三族。吴起用智可算是敏捷。齐襄公即位,厌恶公孙无知,收回了他的禄位。无知很不高兴,杀死了襄公。公子纠投奔到鲁国,公子小白出逃到莒国。不久国内杀死了无知,齐国没有君主。公子纠与公子小白都动身回国,二人同时到达国内,争先入主朝廷。管仲开弓射公子小白,射中了衣带钩。鲍叔牙让公子小白仰面倒下去。管仲以为小白死了,告诉公子纠说:“从从容容地走吧,公子小白已经死了。”鲍叔牙乘机赶车快跑,首先进入朝廷,所以公子小白得以做国君。鲍叔牙机智地对付管仲射来的箭让公子小白仰面倒下,他用起智来像箭一样快啊!

【原文】

周武君使人刺伶悝①于东周。伶悝僵,令其子速哭曰:“以②谁刺我父也?”刺者闻,以为死也。周以为不信③,因厚罪之。赵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鴪④,衣铁甲操铁杖以战,而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也。几至将所而后死⑤。

【简注】

①伶悝(kuī):东周之臣。以:此。信:言语诚实。吾丘鴪():姓吾丘,名鴪,据文意当为中山国力士。几至将所而后死:这是说吾丘鴪虽多力仍不免于死,从反面说明上文力贵突的道理。

【今译】

周武君派人到东周刺杀伶悝。伶悝仰面倒下,让他的儿子赶快装哭,边哭边说:“这是谁刺杀了我的父亲啊?”行刺的人听到哭声,以为伶悝已经死了。周武君认为刺客的话不诚实,于是重重地治了他的罪。赵国进攻中山。中山国有个力士叫吾丘鴪,穿着铁甲,拿着铁杖作战。打到什么,什么就被打碎,冲向哪里,哪里就被冲垮。举起车来投击敌方的战车,举起人来投击敌方的将士。尽管几乎打到赵军主帅所在之处,也还是被杀死了。

 

202439日星期六,陕州上阳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