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陕西记2


  第一学期刚做班主任时,班级里的部分学生就开始完全不把他这个班主任老师放在眼里,有个本地比较调皮的女学生刘英刚从北京那边的初中毕业,转回到固南一中读书。上课时在课堂上就开始当众顶撞王昭武,王昭武批评了她两句之后,她直接打电话让自己家长马上来学校,找年级组长要求转班。你说转班就转班吧,结果这女学生转班后在学校再碰到王昭武时还冲他做鬼脸,给他起外号,王昭武感到实在很郁闷。而且每天自己除了和学生及学生家长打交道之外,剩下的就是和学校领导接触了,他觉得生活一下子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了任何属于自己的个人生活和时间了,这样的生活也许并不是自己大学刚毕业时想要的生活状态,他想着是不是需要考虑换工作了。

  恰好后来有一天,王昭武在十九班课堂上语文课的时候,在课堂上有个北京来的学生朝他做鬼脸,他就用教案本打了一下这个学生的后背,结果这个学生课间休息的时候,直接去了学校教务主任办公室,向学校领导投诉他,说王昭武老师在课堂上体罚自己,教务主任就让王昭武先停课三个月,到学校教务处来上班。

  过了春节之后王昭武回到单位,在教务处空闲了两个月之后,他就正式向学校提出停薪留职,说自己想去专职复习考研。实际上王昭武私下打听到学校电教室一名叫周格斌的老师,年前已经辞职到北京利华大学学校机房工作了,他自己通过邮局向北京利华大学商学院人事处邮寄了一份自己的个人简历,应聘商学院的专职辅导员工作。过了两个星期,王昭武就接到电话通知过去面试大学辅导员,应聘的过程非常顺利,五月底他就收到北京利华大学的录用通知书。王昭武在原来的单位办理完手续,就带着自己所有的行李来到位于北京昌平区的利华大学商学院做辅导员工作了。

  回过头来看,这些陕西来的大学生在工作满一年之后,纷纷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任芳选择从固南二中初中部辞职离开了这个河北的小县城,回西京市长安区一中的高中部教书了,杨彩霞在这一年中非常积极追求进步,她边代课边复习继续考研,无奈成绩距离国家研究生录取分数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她在暑假里参加了陕西省西京市航天城区的公务员考试,并顺利被录用到区广播电台,成为了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在这个新的工作岗位上,她得以重新施展出个人的特长和优势,主持人工作被她干的风生水起。

  汪海燕因为没有一直被学校教务处安排代课工作,第二学期一开始,她的男朋友王晓阳就私下开始为俩人寻找新的工作单位。王昭武在大学毕业那一年差点签约去新疆石河子一中教书,因为家人的阻扰最终没有去成,但石河子一中校长的手机号码他一直保存着。趁着二月份全国各个中学又开始到高校人才招聘市场招聘老师的时候,王晓阳就在王昭武的牵线搭桥之下,和新疆石河子一中的校长电话联系上了,在电话里他把自己女朋友的情况具体说了一下,同时也把自己在这边的教学情况进行了汇报。

  最后,王晓阳竟然别出心裁的在电话里,给石河子一中负责招聘的校长进行了远程电话语音课程试讲,而且校长对他的试讲很满意,最终答应了他和女朋友汪海燕一起到新疆石河子一中任教,并承诺他们说,他们两人都会被安排上正常的教课任务。就这样,第一年教学工作结束之后,王晓阳和汪海燕双双从学校辞职,两人共赴新疆石河子教书去了。王晓阳私下给王昭武说,他老爹过年时在家里给他算过一卦,说他这辈子的事业和前途都在西边那个方位,所以往西边走去新疆发展应该是应验的。多年之后,王昭武再在上海见到王晓阳的时候,他作为全国五十位教育行业优秀骨干教师,来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参加行业骨干领导培训会议。这时的王晓阳已经成为石河子市下面一个中心校的校长了,他在石河子的教育战线上,工作干得有模有样。而且王昭武在石河子一中的百度贴吧里看到,王晓阳之前带过的学生们对他们这位曾经的历史老师评价都很高。

  赵晓东因为女朋友在陕西西京市大学里工作,在王昭武离开一中之后不久,他也辞职回到西京,在西京市一所民办的初中里教书,多年之后因为教学经验丰富,又非常爱岗敬业,最后去了西京市最知名的西工大附中任教,继续做老师了。陕西招聘过来的这一届大学生中,除了西北大学毕业的康华,因为后来娶了当地县城的姑娘继续留下来教书之外,其他人都离开了当初他们任教的这所中学,开始踏上了各自的不同人生之路。

  这一年的尧山村,因为中央下发了一号文件提出促进农民增收,并逐步降低农业税税率,并要求五年内全国范围内取消农业税。在各种国家政策的带动下,村里的各家各户都慢慢开始出现粮食增产、农民增收,农村经济稳定发展的大好局面。尧山村的土路,一直是大家内心的一件烦心事。晴天一身灰,雨天两腿泥,因为农村的路面没有硬化,孩子上学,村里人和车辆外出都十分不便。尧山煤矿的年轻矿长刘建飞配合蒲北县政府,主动捐资四十万元,进行通村道路的改造和建设。先后铺修通村水泥路五公里;硬化水泥巷道三公里;路修好之后,村里孩子上学,村民外出再也不用愁眉苦脸了。尧山村里的小学始建于1975年,30年风雨侵蚀,已变得破烂不堪。重建小学一直是尧山村人的梦想,也是刘建飞父亲刘宏江的未了夙愿,重学兴教更是刘建飞个人造福更多人幸福生活的理想和追求。刘建飞在尧山村全村的村民大会上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是农家子弟摆脱贫困的唯一途径。尧山村因教致贫,因贫不能受教。重建学校这件事,咱们村里的乡邻们已经望穿双眼。为老百姓造福,为政府分忧,是我们企业家的责任,也是树立企业形象的契机,这个硬骨头我来啃!”二十九岁的刘建飞一言九鼎。十月份尧山煤矿捐资二百二十万元,在原校址废旧房并破土动工修建新的教学楼。

  也是这一年,在陕西、河南、内蒙古等地相继发生特大矿难、空难等重大安全事故,安全生产形势异常严峻。十一月二十八日,陕西铜川矿务局陈家山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一百六十六名矿工遇难,这是四十四年来我国煤炭行业最大的一起安全事故。初中毕业的王大龙依然在尧山煤矿矿井上以贩煤混饭吃,他的哥哥王大虎部队复员回来之后,先在农村务农,后来孩子大了上学要交学费,家里生活开支大了,王大虎没办法只能去村里煤矿上下矿井挖煤,也是在十一月份底,王大虎正在挖煤的尧山煤矿的巷道突然发生倒塌,王大虎和几个外地人挖煤工人被压到土石堆里活活闷死了,尧山煤矿依法被省煤炭厅停业整顿。

  尧山村四组的张发财从县信用社退休回来之后,又在村里兴办了花炮厂。王万录的三儿子王占文,就在王昭武小时候山上放羊的那个石窟位置办起了石灰厂,石灰窑是带来了经济效益,但也对周边的农田和果林造成了一定的环境污染。而张发财投资办的花炮厂,以村委会二、三队集体土地征用作为入股股份,根据花炮厂的效益每年给队上和村里进行分红。王发录是二队队长,每年过年前可以拿到花炮厂免费给送的几个礼花花炮墩子就完事了。其他一些说不清的收益就通过非正常手段流到了大队书记贺顺民手上。贺顺民自己也买了一辆桑塔纳小轿车,但据说这车子的油费全部都是尧山煤矿上给负责报销了。

  作为大队书记,贺顺民也是个有“手段”的人,知道打拉结合,对硬一点的有点本事的村民采取小恩小惠的拉拢手段,性格软一点的直接打击即可。如此以来他也“团结”了大多数,没有几个人再愿意当“刺头”来出面挑战他的权威。贺顺民把自己初中毕业的儿子贺军杰的户口改名之后,迁移到宝南市铁路局的一个战友的名下,然后通过关系让贺军杰上了五年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毕业之后就在铁路部门端上了公家的饭碗,只是户口上的名字变成了张军锋,这也是贺顺民实在无奈的举措了,不然他就只能让自己的儿子贺军杰,在尧山村一辈子跟在牛屁股后面当农民了……

  王昭武在北京利华大学商学院做辅导员的工作倒是很轻松,学院里有很多老师都是大学刚毕业时间不长的大学生。院长袁大斌博士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之前是担任扬州大学商学院院长。副院长赵小华是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教务科的王月红也是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的。和王昭武住同一间教师单身宿舍的是北京广播学院毕业的程小平。

  程小平说自己老家在江西农村,因为大学临毕业的时候,没有还清上大学时欠银行的助学贷款,所以暂时拿不到学位证书,只有毕业证,等后续还完学校助学贷款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学位证书。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工商企业管理专业的辅导员有北京化工大学毕业的刘丽艳,还有西北政法学院毕业的管美娟,吉林大学毕业的赵青青。每天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四点半吃饭期间,校园内的广播里都会播放响彻校园的校歌“我的梦想是为了自由飞翔,我的努力是把握自己的航向……”

  做辅导员工作时,王昭武平时对两个班级的管理工作内容,主要是学生上课到课率、班级卫生常规检查、配合学院及学校组织的各项活动,还有国考(国家学历文凭考试)报名等几个重要环节和工作内容,每周日下午,他会准时到两个班级召开班会,传达学院的相关制度及注意事项。平时每天上课时间,他也会轮换到各个班级巡课,班里的学生都会随学院安排的统一课表上大课,他要求自己管理的班级学生尽可能坐在一起,这样他好清楚的掌握哪些学生临时逃课了,到课率是学院考核辅导员的一个重要指标。新生刚到学校还是比较容易管理的,王昭武开班会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学生,如果有同学旷课而且他还电话联系不到的话,他会第一时间通知学生的家长,学生还是比较认这一套的,因为家长负责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经常不上课,学生家长还是会很配合学校老师的工作了。

  因为做辅导员的工作比较轻松,手里有了大把的时间,王昭武开始沉迷于风靡一时的QQ上网聊天交友。他从网上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叫王红,当时两个人也是在网上认识并持续聊了一个多月。有一天下午下班后,两个人在网上聊天聊到深夜,王昭武是在自己的教师单身宿舍,王红在单位加班彻夜没有回家,聊到情深处,王昭武禁不住打通了王红的电话,电话里两个人又是一番升级话题的热聊。那个星期五下午,王昭武坐上学校每周五下午发往市区的班车,这些班车主要是送代课老师进城的,王昭武搭上学校的班车去王红的单位找她。

  王红在北京朝阳区的朝外大街CBD上班,王昭武在楼下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和王红的初次见面。王红中等个,长发及肩,身体微胖,穿一身职业套裙从电梯上下来。俩人见面之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坐出租车到王红租住的小区附近吃了顿便饭,饭后俩人一起到了王红住的地方歇息下来,王红是和房东合租在一起。房东一家住两个房间,剩下一个房间租给王红,每月一千二百元的房租几乎要花去了王红近一半的工资收入。王红不是很情愿的把王昭武留了下来。

  晚上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几乎是和衣而眠,王红去卫生间换上了睡衣,王昭武也只是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穿着毛衣和毛裤挨着王红躺了下来。王红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高中毕业后来北京闯荡的艰辛,包括期间曾经和北京理工大学的一个在校大学生谈恋爱,也曾落魄到自己私下卖血来供男朋友维持日常生活,只是后来还是被那个男生无情的抛弃了。分手之后,王红开始到现在这家文化传媒公司做客户总监,工作内容就是向客户推荐自己公司的营销策划解决方案,总监只是个名号和头衔而已。和前男友分手之后,王红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叫王菲。所以王昭武算是王红在QQ上认识的第二个男人,两个人就这样一夜无眠一直聊到天亮。最后隔着衣服互相拥抱在床上,一直腻歪到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星期六下午,王昭武才和王红难分难舍的告别之后,回到自己昌平郊区的单位住处。

  第二个周末的晚上,王红带着自己的睡衣从市区来到王昭武郊区的单位找他,之前一起住的另一位辅导员程小平已经辞职离开了,房间里只有王昭武一个人住。王红洗完澡,换好睡衣之后就和王昭武睡在了一起。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穿好衣服的王红打算和他一起下去吃饭,可当穿着一身背带裤衣服的王红,仰头深情的看着王昭武的时候,又被王昭武再次抱在怀里,两个年轻人禁不住身体的冲动,又是一次巫山云雨。王红离开王昭武的住处之后,下午回到市区便买了紧急避孕的药物口服了下去,她也害怕万一怀孕了,毕竟两个人刚刚交往不久,虽然在QQ上聊天认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但她还不是很确信这个男人,更不愿意轻易怀上他的孩子。王红的老家在河北霸州,她的父亲早已病逝,哥哥也已经娶妻生子,但没有和自己的母亲住在一起。王红的母亲一人独居,所以王红也在接下来两人彼此的聊天中,商量着以后两个人可以在霸州买套房子一起生活,顺便把在农村居住的母亲接过来一起生活。王昭武没有提任何反对意见,他想着反正自己刚大学毕业还没满两年,未来具体做什么他还没完全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