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见到老沈
2018-8-14,昆明
就要离开昆明了,很想见见老沈。
前些天与老陈在一起,说起老沈。老陈说他很孤单。
他怎么会孤单呢?他是那么聪明,幽默,身边总有打桥牌的同事,有游泳的朋友,有讨教的学生。可老陈的口气很肯定。
于是更加想见见他。要是不见,回去后会挂念的。
约在北市区的一家伊斯兰餐厅会面。我们到的时候,老沈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窝在沙发里,耳朵里塞着耳机。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安静的小猫,或者是个老和尚。他的头发大多白了。前些年我还妒忌他的年轻和俊朗,这两年,可能因为照顾生病的妻子,一下苍老了很多。
才一年没见。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也在这个餐厅,也在这个位子,从中午十一点吃到下午五点。其实吃的不多,喝的也不多,而是说得多。说的最多的,当然是老陈的诗。
感觉有些些生分,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老沈一向是敏捷而善于机锋的,这两年似乎锋芒钝了一些。我担心会伤害他,刻意小心避开一些话题。比如,我很想知道他夫人的情况,但他似乎不愿说。我们之间有些默契,会努力避免不快和伤害。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中,我期待着老陈的出现,期待更多的话题。这些年,我与老陈的交流要多一些,交流要畅快一些。
老陈终于来了。这次他没有带诗集,而是带了几袋老茶。
又点了一桌子菜。老沈充分考虑了我们每个人的偏好,再加上共同的爱好,菜就多了。我们几个人胃口都不大,那分量至少有我们食量的两倍。
老陈的谈兴似乎不浓,有些心不在焉。一探问才知,原来为新房装修的事情在跟画家闹别扭。老陈是坦荡的人,憋不住,有想法就要说出来。不过,抱怨老婆是很容易传染的。还是打住,说点别的吧。
于是我说起我的新疆之旅,建水之行,又说起我最近去过的宝华寺,曹溪寺。于是扯到了宗教。我不太愿意在饭桌上谈论宗教。在言语的层面上讲论宗教,我一向不以为然;我见过太多的言不符实和言不由衷,不是因为理解,而是因为实践。言语的形式的宗教与实践的心灵的信仰,实在是大相径庭的两回事儿。
转而谈论老陈的诗。前些天我跟老陈已经比较深入地讨论过了。我对老陈诗歌的认同,主要在三个方面:一是创作的热情和良好的趣味;二是画面感和想象力;三是禅意。老陈对自己的每一首诗,都能记诵并解读。
在我们的交往中,总是能相互体贴,能避免伤害。但我的一句话可能还是伤害了老陈。说到喝酒的时候,老沈夸我懂酒,这让我有些膨胀。随后老陈说低度的松子酒好喝时,我抢白了一句,“这说明你是真的不懂酒。”我这话让老陈一愣。我说话从来不会这样直来直去不给人留余地的。老陈一时无语,有些不太自然。我们几十年的交往中,一直保持着很深的默契,很深的尊重。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些粗鲁,有些装。
还好,小小涟漪很快就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