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文化G点》是一本2003年出版的文化类书籍,汇集的是岭南大学文化研究系第一届的10个毕业生,针对当时的10个文化亮点所做的10篇文化评论、探索、反思、批判文章。引用书评的原话:“正如坊间对引发女性性高潮的位置─'G 点'的迷思和不断寻找,每一篇都是对身边寻常、细微的事物作出不寻常的批判,搔其痒处以求达致另类的文化灼见。” 本文借“文化G点”这一词汇来说点文化事。
多年前看《金刚经》经常有灵魂触电般的共振感。一日读到某一段,瞬间灵犀顿开,创意天落,一个故事最高潮部分的场景历历在目。可谓灵种胤自天然,直坠吾心,感恩佛祖眷顾,吾亦将其视为对佛祖的承诺。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构思、创意,倒推着完成了前面的部分。也就是不久前刚拿到知识产权注册认证的《中土列仙传——隐者无敌》电影剧本。
一个颇欣赏我能力的雅友把我推荐给其好友——一个电影圈资深的剧本审购专家,两人兴冲冲地就剧本见面热聊起来。
我满怀希望地首先介绍起了《隐者无敌》,刚开了开头,专家便有些诧异地打断我:
—黄老师,您这是玄幻类的呀?
—是啊!怎么了?
—您不知道吗?上面前不久刚下的文,玄幻类一律枪毙。
得,最大的一个肥皂泡破灭了,尽心竭虑几多年,原指望一炮打响,没想到不但没干到“上面”的G点,却直接干到了“上面”的红线上,满腔佛心禅意、道韵儒思暂时泡汤了。
革命的道路充满艰难,文创的历程也艰难充满。没事!从第二个再来,我又信心满满、兴致勃勃地掏出一个青春立志、咸鱼翻身的电影剧本《天籁》,这可不是什么玄幻类的呦,而是现实类的。之前曾跟张肇达大师简单沟通过该剧本的梗概,当场把张大师感动得差点落泪,他极力鼓励我把此剧本完成。专家也饶有兴致地继续听我叙述,听到一半,又面露尴尬:
—黄老师,您这里面怎么还有穿越呀?
—是呀……这个也躺枪?!
—穿越现在也属雷区了呀!
—啊!?
轰,文创的炮没响,希望之梦又破了一个。
我仍旧不死心,再次搬出一个同样酝酿了几年的《古琴》剧本,这玩儿可真的是既现实又没有穿越了吧,而且还和主旋律搭上车——现在不是大力弘扬传统文化嘛。
幸福永远在梦中,不幸的事往往是连滚带爬地接连砸中现实的你,刚开个头就被告知又不幸壮烈了:
—黄老师,看来您真不了解大陆影视圈,您这里面怎么还有八国联军的事儿啊?
—啥?八国联军?不行吗?
我直接懵了。
—对呀,最近这十几年您看见过提八国联军的电影了吗?
这倒提醒我了,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剧本专家后来给了我一些什么不能写、什么又能大力写的题材范围,并热情鼓励我调整方向,不要以己为主、率性逆流,而应顺势而为,多创作一些政策范围内的精品剧本,这样你好我好他们好,大家都好。
诚恳辞谢了剧本专家,我悻悻地走在北京肥腻的街头,如同千年前杜甫落魄颠沛在一叶疾舟之上……
在大陆写剧本真不是简单的。先不说你的构思、故事、结构如何,最前提、最关键、最要命的是一上来就要确保摸准咱们电影文化的G点、同时避免雷区、红线。不过大陆的文化G点、雷区对某些人来说太容易、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又太难摸准了,而且还变来变去——一会儿在里子里,一会儿在面子上;一会儿在脑袋里,屁股决定脑袋时一会又在尻尾之上。
诚然,大陆影视界乌烟瘴气,文创人群自己鱼龙混杂,前一段时间抗日剧泛滥,穿越戏横流,玄幻类满眼,大多是让中国人自己都觉得烧脸的俗品,鲜有佳作。但你不能咔嚓一下子,把类型全关上吧?!作为一个文化监理人,我实在觉得我们把这种几十年前一刀切式的粗放型管理模式用在文化上,应该是既不文化也不文明,而且大大落后于当今量子纠缠、万物互联、微信横行的21世纪了,本身就应该被严肃地自我监理和优化了。我认为更文化、更文明、更睿智的管理方式是各级文化管理单位自己应有足够的能力和水平来CASE BY CASE 地判断具体哪个本子、哪部影视好,哪些质量不行,如果你没有这个管理能力和水平,那就干脆不要管,外包给有能力的专家或市场管。现在李克强总理不是正在大力倡导小政府大市场的新型社会管理模式吗《李克强:最大限度减少政府对市场活动的直接干预》(央广网,2018-06-28)?这种管理模式无疑更先进也更适合当今社会,更能配得上我们生产力日新月异的发展现状。中国目前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文化人”“创意人”,但创意的作品整体质量与“中国”这两个神圣的字眼相去甚远,在世界文化舞台上地位尴尬,我认为,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两方面都有原因,都应该好好总结、监理、优化。
稍微谈开来,创意个例子,如果有位老红军的孙子是个创意天才,从小就有个电影的梦想,一直酝酿着一个非常棒的故事原型,一心要写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抗日题材的故事出来。最后还去美国的电影学院深造镀金,充分熟悉了世界语境。回来后根据素材真写出来了一个高质量的本子,不但领导会满意、人民会满意,而且经过他巧妙的设计编排,充分弘扬了人性情怀,居然也能为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世界之普世价值的认可!没准还真能得个奥斯卡什么的,请问如果真有这么好的“抗日”本子,您这咔嚓一刀切下去,那不是“文创自宫”吗?不能只图自个儿管理便利。
再打个比方,如果非洲某个部落发生了一起强奸案,强奸人是从后入式强奸受害者的。然后该部落酋长就临时颁布一项法令,明令该部落所有人和老婆老公啪啪啪时,一律严禁后入式。大家是否也觉得这种“管理文化”本身就有问题呢?
其实玄幻只是类型题材,穿越只是写作手法,“八国联军”只是历史事实,本身不是洪水猛兽、负能毒草。类型、手法既有可能创出好作品,也有可能产出文化垃圾。枪本身是无罪的,有罪的是扣扳机的人。真正最需要文化监理的,不是类型题材,也不是写作手法,而是那些佳作无有、尽产垃圾作品的不合格文化人、劣质文创人,真正需要文化优化的是那些导向的、有关系的、却质量低下的“作品”。
粗糙型的管理模式,只会让某些伪文化人、伪文创人钻了空子、赚了便宜,这些人成天不用关心自己的创意是否上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中国人(那些曾让中国文化傲视群夷的古圣先贤们)、下对得起那些未出生的中国人(那些日后有资格也可对我们评判的来人们),不会、更没有那个本事让自己的文化产品走出国门感动世界,让外国人买单,像美国的文创产业那样——“美国50%以上的文化产品,不是服务本土,而是出口全世界,甚至包括很多敌对的伊斯兰组织”。我们这些“成功文创人”既有智慧,又活在当下,一上手就能确保摸准、抓住那些意识形态的文化G点,仿佛那些G点是天生长在他们手上似的。而真正的创意天赋,面对这些是很难雄起文创激情的。
当然,社会是发展的,政策是变化的,也许过几年,我那些不幸躺枪触红的作品没准还大片反转、咸鱼翻身了也未可知。再说了,可以先走网游、动漫的市场嘛,而且网大也不错呀。反正我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我等文化人光荣的优良传统。不断调整、尝试、深入……我相信最后我一定能摸到这个比佛更难拜、比禅更难参的文化G点,然后把我积攒千年的文创天赋,集中火力,单点突破,“轰”的一声十月革命大炮响,杜甫说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把我的文创作品搞得天欲仙地欲死的,我也不罢休。
黄胤然:文化监理人、跨界创意师;首部文化监理书《文化监理、优化与创意》、《中土列仙传:隐者无敌》电影剧本作者;诗装®汉服国家专利发明人。
双章书法®、胤然体歌词、诗装®汉服、写意音乐剧,文化监理、文创监理&优化、文字监理&优化等文化概念首倡者。
时任苏州鹿山书院、臻谛书院®院长、《境界》杂志主编、媒体专栏作家,中国诗歌学会、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欧美同学会会员,惠风诗社首任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