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25）：宅基地风波·黄老大讲的故事

2017-7-31

黄家老大年轻时候可是一表人才，他能歌善舞，能言善辩，还是摔跤能手。他曾经当过几年的民兵连长，当过几年的团支书。作为村里老领导的聋子大叔说，凭借黄老大的能力，早就可以当村子主要领导的，但是他这人不够诚实，为了利益经常扯谎，这样就得不到党支部的信任。在我印象里，黄老大是颇有些黑老大范儿的，他有时候很讲理，有时候很蛮横，有时候很豪爽，有时候很狡猾。他很难让人把握，却又很容易让人恐惧。

今晚黄老大进屋的时候，我没认出他。毕竟三十多年没见了，而且他的变化很大很大。我看到的是一个拄着木棍的老头，摇摇晃晃的样子。也许是晚上又喝酒不少的缘故吧，看起来好像路也走不稳。我随后给他递烟，他认出了我，要他儿子叫我“大叔”。从他的大口呼吸中，我嗅到一股浓浓的白酒气味儿。

在我姑姑和小花的故事讲完之后，事情似乎已经很清楚，那块三角地的归属没有问题了。但问题没这么简单。聋子大叔今天下午提醒过我，黄老大很狡猾，口才很好。他不会轻易认输的。不过，聋子大叔有先见之明地说，他最有可能狡辩的是，生产队期间对三角地做过调整，这时我作为老领导会出来作证，生产队对宅基地从来就没有做过调整。

小花的故事讲完之后，黄老大清了清嗓子，表示他要发言了。

“我弟弟黄老二现在准备盖房子的这个地方，有一半在我原来的石棉瓦房旧址上，有一半在石埂下面。石埂上面那块地，与我老房子宅基地一样，是我祖上从当时村子里买的，那块地原来也是公地。听老人讲，我们家当时使用大烟来买的。石埂下面那块地，原来是赵家的，这个我们承认。我们两家的这两块地，都是村子当时为了交兵款卖出来的。”黄老大说话慢条斯理的，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以引起注意。

“但是，原来属于赵家的那块地，后来生产队调整给了我们家。”

这时姑父站起来说：“不存在调整的事。我是历届生产队干部，我清清楚楚记得，从来没有调整过哪家的宅基地。”

黄老大这时有些急躁，有些不耐烦，他以很不客气的口吻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我们黄家和赵家在讲事情，跟你王家什么关系？”

姑父被呛得噎住了。一时无言。这时我小弟站起来，厉声喝到：

“黄大哥，你什么意思？我姑父是村里老领导，他有权利讲他知道的事情；而且，他是我姑父，也有权利为我们辩护。你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姑父说话。”小弟有着关公般红润的脸庞和关公般英武的气势，他大嗓门说话的时候现场有些震颤。

气氛一时尴尬。这时村长阿建起来打圆场：“一个一个说，好好说。老黄接着说。”

“我记得还在我小时候，生产队里说，村里年轻人缺乏一个打球娱乐的场所，决定修个操场。要占用我家的草房，就商量将赵家那块地调整给我们家。在座年岁五十左右的都应该还记得，后来的操场北边，原来就是我家的那所关牲口的草房。”

这时小花插话说：“黄大哥，你说生产队里将我们家的宅基地调整给你，我们家怎么不知道？再说，调整出去一块地，也应该调整一块回来补偿，怎么没有补偿？”

“这是生产队的事情，跟我无关。”

讨论陷入了僵局，大家都看着在座的几位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