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党遂安
第二章 传家之宝
每年的三月二十日，是党府的忌日。这一天，党府在门店前支起一个油馍锅，四、五个师傅在炸油馍，油馍全免费，来客可免费吃，也可免费拿，一般每人一捆，一捆二斤。 这事赊店人都知道，戏称这一天为“油馍节”。
传送党家是大禹之后，党项羌人。祖上元朝时辗转到韩城，在泌水生根开花繁衍生息。清出到南阳附近做生意，后到赊店，因其诚信，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大。现有金货棚一个、饭店一个、粮行一个、脚力行一个、茶行一个。掌柜党义山，年约五十，继承祖业，有族上经商为人之风，为人忠厚老实，、急公好义、乐善好施、信誉为本。他是山西、陕西两省会馆之首，又被全镇十二家会馆十八家香火社公推为总会首。有称为党总会首的，也有称为党会首的，自家人都称掌柜，全镇各商户有事都爱去找他商量。
党府在赊店是数一数二大户。党府大院在码头北上岸，临街上下各十五间，坐北朝南，纵深为一进四格局，横向有正院侧院陪院三座院组成。大门上额浮刻“海阔纵鱼跃，天高任鸟飞”十个大字。以大门各五间为单元，向后延伸各成一相对独立的院落。中东二院东西两侧各间厢房六间，后街二层过厅楼，每个过厅内均有四扇透窗亮格的屏风显得庄重典雅严谨。院中砖铺甬道，花坛相对，给人一幽深肃穆之感。过庭前中东院有过道相通。经过厅到后院均为花格窗棂。最后是正厅，为明三暗五的三层砖木结构的高楼，出三尺余前檐，设楼柱花格门窗。前设月台花坛各植松树寓为富贵书香人家。西厢房南侧门与西院相通。西院为卸车大门，西侧有磨房三间，后院为一相对独立之小三合院，左右各有厢房三间，中设门楼，正房为五间二层楼房。大院向西当铺胡洞设一高大过车门洞，供过载行货车出入，左右各有耳房三间。
党府店前，一大早，就挤得人山人海，有坐下吃的、有拿走的，油馍锅前排起一字长队。卯时，党府掌柜出来一看，队排的有半里长，就招呼再架一锅，也开始炸油馍。看着第二锅已开始炸，党掌柜方回后院大厅，大厅内党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三位公子，大少奶奶都在那儿等着。党义山掌柜先净了一下手，来到祖宗灵位前点上香，双手合十举到额头，然后慢慢插到香炉里，跪下连磕三个头，站起来。下边党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三位公子，大少奶奶，，依次行礼磕头，三少爷小振星看到神位前摆一杆秤，觉得很好奇，就说：
“爹爹，再给我们讲讲，咱家这个传家宝的故事吧”
说着，党掌柜说：
“中“。
于是就抱起小振星，又开始开始对众人讲起一年一度总要讲的传家宝的故事：
很久以前你的曾祖爷来到赊店时，夫妻二人在街上赁了一间房子，开了一个油馍铺。这条街上另外还有一家姓黑的油馍铺，掌柜叫黑五，见有人争他的生意，心中很是不快，总是想挤兑你曾祖爷。
这天，你曾祖爷请来个修秤的要修一把秤。黑五一见，心里一转，晚上偷偷把修秤的叫到铺里，酒菜招待一番，然后稍稍的吩咐修秤的，让修一杆一斤涨三钱的秤给你曾祖爷，好让他生意亏赔做不下去。修秤的说：“这事我不干”。黑五好话说尽又许愿说，修成后多给十个赏钱，修秤的才勉强答应。
两天后，秤修好了，黑五悄悄试了试秤，果然是一斤涨三钱，就按秤价另加了十个赏钱如数付给修秤的，还一再嘱咐修秤的千万不可外传，按时把秤送给你曾祖爷。
自此以后，你曾祖爷就用这杆秤卖油馍。
黑五心里暗盘算着，一斤涨三钱，卖一百斤就能赔二斤油馍钱，日集月累，看你不赔光？。谁料你曾祖爷用上这秤后，不仅生意红火，钱也越赚越多。为此心里高兴精神十足。随着买油馍的人越来越多，你曾祖爷就扩大了门面，雇了两个小伙计。连带开起了饭铺，生意越做越做越大。
几年后，你曾祖爷积劳成疾，卧病在床，临终时将老婆叫到床前说：
“夫人哪，你知道咱家生意为啥越做越红火吗？”
“有个事儿，原先一直没给你说，怕你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你曾祖奶问：“啥事” ？
那一年不是咱打了一杆秤吗？黑五为了坑咱，叫修秤的给咱修了一杆一斤涨三钱的秤，自打用了这杆秤，咱的生意就好了。”你曾祖奶听了说：“我咋不知道”，“我还怕你知道不一哩”，才没告诉你。
“就是因为咱家的秤头足，人们才都愿上咱家买油馍，生意才越做越好哇！为妻临死前嘱咐你一句话，做生意千万不可赚昧心钱，一定要诚心待客呀！”你曾祖爷听后高兴的笑了笑。“这也算黑五成全了咱家，以后一定要把这杆秤传下去”
说罢合上了双眼。
后来 “我爷辈时，家底厚了，生意大了，转到做别的生意，但从不敢忘祖宗的嘱咐，把这杆一斤涨三钱的秤定为传家之宝，将每年三月二十日你曾祖爷的亡日作为忌日纪念。这一天咱们重操旧业，店门前炸油馍，免费供四乡八邻食用，以感谢众位乡邻！”
说罢。小振星就急着要看那个“传家宝”。老妇人从小心翼翼的取下秤来，大家又是看、又是试。
试罢，老掌柜说：
“走，咱们都去帮众位伙计炸油馍去！”带着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三个少爷及大少奶奶，都到店门外，有帮炸油馍的，有帮拿油馍的。油馍锅前的众位乡邻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队排有一里多长。有的拿了油馍就又到店里买这拿那，比平日生意好几成。党会首正忙碌着，突然一伙计跑来悄声对党会首嘀咕了一阵，党会首说：
“走，咱们去看看！”
就同伙计一块离开。
党会首来到粮店，看见众位伙计正在装粮，到柜上里屋一看，一捆麻已解开，内边有两个银元宝。这里的帐房先生说：
“那日我叫孙六去方家店买了一捆麻，准备装粮打包扎口用，今天解开一看，发现有两个银元宝，我叫孙六喊你，这事咋办？”
党会首拿起银元宝看了一看说：
“这事好办，银元宝不是咱们的，咱们不要，还退给人家方家！”
账房先生说：
“咱卖一船粮也赚不几个钱，不要太可惜了！”
党会首说：
“咱做生意为人要诚实，不是咱的银子，咱不要，没什么可惜！”
说着派孙六拿着两个银元宝退还给方家。
方家方掌柜一会儿同孙六一块来，说什么要留下五两银子，做为感谢费，。方掌柜说：
“我父亲回山西老家之时，留下五十捆麻，吩咐我们卖麻时，一定拆开卖，我们也不知其意，昨天孙六来买麻，说要一捆，就给了他一捆，不想里边有两个银元宝，贵号掌柜讲诚信，退给我们，为表示感谢，这点银子你们拿去买茶喝吧！” 党会首说什么不要，方掌柜不依，推让了一阵子。党会首说：“既然这样，银子留下，以后生意上有什么可帮的尽管说”。”
方掌柜回去心想，既然党家买麻内有两锭银子，看看余下的有没有银子？拆开一看麻捆内也有两锭银子，他们一连拆了余下的十捆，个个捆内都有两锭银子。后来他们回老家问老掌柜，老掌柜说：“我做一辈子生意临老就赚下这一百锭银子留给你们，一怕你们不成材，胡动不知心疼，二怕是时局混乱遭抢遭劫，放在麻捆内，让你们拆开卖，一是可细水长流，二是可避免遭抢遭劫。谁知你们不听话，竟整捆买卖。要不是遇到党掌柜，你们竟然还不知道内有银子，真是气死我也！回去后，要万事依靠党掌柜，你才方能在赊店站着脚。切记切记！”
从此，党方两家结成生意伙伴，互相帮助，那家需银两周转，另一家就提供。两家生意越做越大，方掌柜也被选为山陕会馆会首，成为党总会首的得力助手，这是后话不提。
党总会首送走方掌柜后，正在后面说话，管家派人来说，福建宋老板来见。党总会首说：
“已几年没来，今年来可是贵客！”
忙回去。
宋老板叫宋明发，福建南坪人是茶商，与党家已三代通谊。宋老板的爷爷曾在赊店是茶商，经营茶行。不想老父在福建南坪被土匪打伤，伤重在家无人侍奉，只好匆匆回家，临行前把店托付给党老掌柜。回去三年未归，党老掌柜一直精心经营，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为赊店茶行较大的店。四年后党掌柜到云南进茶，无意碰到宋老板，二人相见，党掌柜说起茶行店，力邀宋老板到赊店，送还几年茶店的盈利及茶店。宋老板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宋老板只同意收下当时茶店的本金，党掌柜没有办法，只好留下五百两银子。从此茶店归党家所有，两家自此结好。世事变迁，福建宋家生意有衰到盛又到衰，到宋明发时，一历三代，仍是锦昌茶行，专做代收茶叶交易生意，现在生意不怎么好！
党总会首回家见到宋老板，双方寒暄一番，约定明年春季到福建去收茶，请他们代收。二人谈着谈着，谈到了匪患。宋老板说：
“如今长毛贼势大，已占领广西湖南江西浙江湖北安徽一部，还建都南京。福建虽未占领，但从江西不断有小股土匪去骚扰，南坪就有土匪去过，官家还不断征粮征税征丁，手中有茶卖不出，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
二人唏嘘良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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