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牛市中的救市


本周A股在政府多部委以协同作战方式的救助之下,开始出现了转势的迹象。众多股民已经有理由相信下周一大盘仍然能够延续本周四和周五的走势。如果股市真如股民所望,不再下跌,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指望全社会股民都能够解套,可能性或许并不大的。在对于后市走势将如何演绎的思索中,笔者却意外地联想到了一些如果。虽说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事,就是纠结在各种“如果”之中,但在深入的联想后,还是觉得这些个如果,还真有其独特的意义。

如果A股市场不允许融资融券,那么,这次A股大概不会有4月和5月的疯涨,甚至连4000点都冲不过,市场上也就不会出现大量数百上千倍市盈率的高泡沫股票,做空者根本就找不到大肆做空的机会,政府自然不用要在周末召开紧急会议,调集巨资来救市了。

如果虽允许市场有融资融券,但规定一个总量控制,并且通过融资形成的杠杆资金只能用于买卖大蓝筹,那么,在政府推出降杠杆措施后,就不会出现杠杆资金在小市值股票上要争相出逃,导致踩踏事件,引发大规模恐慌情绪。如此政府大概也不用要在周末召开紧急会议,调集巨资来救市了。

如果在发现股市变得如同疯牛的初期,市场融资总额还较小的情况下,不是只用官方媒体发发文章来警示众股民,希望他们收敛冒险行为,而是立即推出具体措施来限制融资总额的进一步扩大,那么,刚露头的疯牛就会变为慢牛,估计政府也不用要在周末召开紧急会议,调集巨资来救市了。

如果在疯牛开始出现失控的苗头时,监管部门下令暂停所有指数期货的交易,同时严查裸卖空,那么,开始狂奔的疯牛就会被强行拉住,即使牛鼻子会因此而鲜血淋漓,奇痛无比,毕竟只是痛在牛鼻子,还不至于最后逼得政府要在周末召开紧急会议,调集巨资来救市了。

在本轮A股上涨的过程中,本来在意识到股市因全民投入,股市的泡沫在不断迅速聚积膨胀之时,政府都可以出手干预,或防范于未然,或中途踩刹车,那么,后来也就不会出现连降准降息,停止新股发行这样的重大利好,都不起作用,止不住股市的连续下跌,政府被迫要用真金白银到市场上购买股票,来防止股市崩盘事件的发生。

在整个世界的金融市场上,股市大跌时的政府干预,多被视为政府救市行为,尽管救市不被持自由市场观念的人士所赞同,但对经济的挽救效果最终都还是为公众所接受的。可在股市大涨的过程中,政府采取对市场的降温行为,却总会被视为是对自由市场的直接干预,而遭到大众的普遍反对。然而,对政府的作用而言,是在市场大跌时出手救市重要,还是在市场泡沫形成过程中主动出手去抑制来得好处大,结论显然不言自明的。可就是少有能这样做的政府,和少有能这样认识的民众。

大家都知道扁鹊对自家兄弟三人医术的评价。在扁鹊看来,大哥能够在人的病未起之时,用药将其调理好,医术为最高;二哥能够在人的疾病初起之时,用药将之治好,医术为第二;而自己在人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之时,能下虎狼之药、使之起死回生,虽如此获得神医之名,但从高层次的眼光看,医术是不如能够未雨绸缪,化疾病于未成或初起之时的大哥,二哥的。

如以扁鹊评价医术高低的准则来指导股市的监管,那么政府就该在牛市中出手,抑制泡沫,而不是等到泡沫已经吹得很大了,甚至接近破裂时才下重手救市。

诚然,要像扁鹊大哥般的以治未病的方式来监管股市,又是何其之难。不仅有制度规则上的限制,更多的是认识上的障碍。

因此,如何做到能在牛市中出手,或可称之为“牛市中的救市”,真应该成为监管部门的一个重要课题,加以研究。

 

笔者在年初就撰文呼吁。在金融市场上推出了多项金融创新后,金融方面将存在巨大的风险,金融的监管必须同步推进(见博文:“金融监管必须和金融创新同步推进”)。只是没有想到市况的演变会如此迅速就展露了所述的金融风险。

时至今日,尽管金融创新仍不会因此次股灾而被否定,但笔者所持的观念依旧未变。金融创新必须严格制约和监管,因为所有的金融创新都会被利用于投机而促成发生危机。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金融创新虽然可以带来理想中的种种好处,但其副作用却是可以极其巨大,随时都可能将金融市场搅得天下大乱,且不易收场。因此,更需要通过严格的监管来防止事态发展到接近失控的地步。

这次A股股灾,是否能够对金融创新抱有过分乐观情绪的人士,成为一剂清醒药,或许可以适度期盼。

这次股灾对大多数股民来说自然不幸,但这次股灾,对于未经历过股灾的新股民却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课。

这次股灾,对于全社会或可以增强以下的一些认识:

国家经济的发展不能寄托在吹大股市泡沫上;

在金融市场上,宁可保守,也绝不可冒险,金融监管只有不足而不会过分;

政府的监管应该力争做到未雨绸缪,注意力要放在牛市中挤压泡沫,而不是在意识到市场快接近失控阶段了,才用重药和猛药治理;

所有金融创新措施的推出,都必须注意总量控制问题。量变会到质变,这个哲学道理,说起来朗朗上口,用于具体问题上,结论也并不复杂。

 

在政府救市尚未打完三大战役之时,却来说用治未病方式来管控金融市场,似乎扯得太远,但因为当下是认识金融创新的巨大危害的最好时机,也是认识金融监管必须随之同步推进的大好时机,所以不嫌旧话重提,再撰文啰嗦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