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涛是我二姐的儿子,是老爷子孙子辈中蒲石村的老大,即是孙子辈的“娃娃头”。付涛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付涛的爸妈跟随付涛生活在咸阳。老爷子91岁生日在咸阳过,付涛是“主办方”。也就是那次,老爷子登上六层楼,去看付涛的新房。这对一个91岁的老人,多么不易!这是爷爷对孙子的一片情。为此,付涛很感激,一直铭记在心。在爷爷百岁生日来临之际,付涛以《爷爷上六楼》为题,回望既往浓浓的爷孙情:
我已过不惑之年,但在爷爷跟前,依然是个小孩!
小时候,我与妹妹随母亲生活在蒲石村。曾经是蒲石村爷爷孙子辈中的“娃娃头”。蒲石村是我生长的地方,也是为我插上梦想翅膀的地方!那时,整天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受到爷爷、奶奶的千般呵护,万般疼爱!我多么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小孩,一直无忧无虑,快乐的奔跑在爷爷和奶奶身边。
多年在外奔波,无休止打拼、奋斗 ,而最甜蜜、最温馨的回忆,始终定格 在20岁以前,定格在与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
在我的记忆里,爷爷的影像最深刻、最生动,也最亲切!有一天,在生产大队门前,刮着呼呼的北风,土搭戏台旁边的大杨树斜斜地,爷爷使劲把我暖在怀里。此刻,妈妈在送爸爸。爸爸要去华阴桃下火车站上班,已经坐上手扶拖拉机。我哇哇的哭闹,一边哭,一边向爸爸挥手告别!妈妈说,那一年我两岁。
我妈是爷爷的二女儿。1970年代中期,我们安家在蒲石生产大队第七生产队。爸妈、我和妹妹一家人住村西头的院子里,当时叫“西埝上”。爷爷奶奶与二舅住老院子,在村东头。村东头爷爷家是我呆的最多,也最喜欢呆的地方。在记忆里,爷爷逗我高兴,将我举得高高的,让我去摸门前大槐树的树杈。舅舅年轻力气大,喜欢扶着我上树。一看见我往树上爬,爷爷就大声喊叫:“小心!别把娃摔了!”大门边上有个可以伸进胳膊开门栓的洞洞,我胳膊不够长,伸进去勾不到门栓,却很喜欢将手伸进去勾。爷爷一看见伸进去的等小手,就知道我来了,会过来给我开门。一进门,亮间里有一架纺车,我时不时趁奶奶不注意来回下梭子,总弄断线。爷爷善于猜拳喝酒,不少时候见到爷爷脸红红地,频繁翻动手掌,嘴里就四个字:“魁五的手,魁五的手,魁五的手……”。
爷爷家附近,东沟边饲养室我上学前班的地方。每次上学前班时,我提着小凳子去。放学时,总是爷爷将小凳子拎回来。爷爷奶奶心疼孙子,蒸麦面馍给我吃,我却不爱吃这个,反而爱吃爷爷奶奶吃的那种包谷面做的:黄黄地,甜甜地……。
1981年我家将庄子拓宽,盖起来新房。因此,也欠下了30OO多元债务。那时,这笔债务数额也不小。为了加速还债,妈妈在这一年开始了教裁缝的生涯,一干就是十年。每年冬季农闲时,妈妈将我和妹妹放在村东头爷爷家,自己在蒲石附近的小村去开办裁缝学习班。妈妈在伏龙村开办裁缝学习期间,爸爸转至蒲石村旁的蒲城氮肥厂合成车间工作。一天夜里,爸爸上班,我与爷爷奶奶一起住。爷爷奶奶的土炕靠墙一边,有一个支起来的大箱子,我习惯睡在这大箱子底下,奶奶睡在靠我这一边,爷爷睡靠窗户的一边。农村的风厉害,经常穿透纸糊的格子窗。有时,将两扇黑漆的窗扇摇晃的嘎嘎作响,好害怕的!窄窄窗台上的煤油灯忽明忽亮,因为害怕,我会反复“命令”爷爷:“把灯弄亮,不准吹灯,不准吹灯!”爷爷穿着白色坎肩,疙瘩布扣子,露着两个膀子。爷爷翻个身,叮咛我:“赶紧睡!再不睡,老怪猫就来了!”
在爷爷家后院,有两棵大枣树。爷爷家孙子多,每年不等枣子上色,孙子们就早早打青枣吃。尽管这青枣没甜味,甚至不好吃,还是趁爷爷不注意去打枣。我特别爱打枣吃,奶奶会重点防我打青枣。记得有一年,我趁爷爷不注意去打青枣,被奶奶发现了,奶奶就撵我,赶我,我跑得快,奶奶追不着。过一会,我又去打枣,爷爷奶奶没治。我一会儿在东头,一会儿在西头,一会儿爷爷看见了,一会儿爷爷又看不见,总是晃来晃去的,爷爷说给我起了一个外号:“晃杆子!”
爷爷喜好吸烟,曾经是旱烟、水烟、纸烟换着吸。爷爷吸的旱烟很呛,有一股刺鼻的气味。最有意思的是,爷爷吸水烟,吸起来“呼噜噜、呼噜噜……,声音有节奏,挺好听。孙子们都爱看爷爷抽水烟,有时趁着爷爷不注意,拿着爷爷的水烟袋,学着爷爷的样子抽水烟。我也学过几次,没有学会,反而把烟袋里的水吸到嘴里,忒苦涩,忒难受!
还没有学会吸水烟,我就上了初中,再上高中,离家十里,再到三十里,越来越远。但每次到周末,还是要回到爸妈身边,也常到爷爷跟前晃悠。爷爷见我回来,总是要叮咛我好好学习,将来要考上大学!可惜,第一次高考我失败了。像所有落榜生一样,我的心里沮丧到极点。一天,下着大雨,我跑去洛河滩,一呆就是大半天。大雨将我浑身浇透,发烧后才回家。等我刚一进门,爷爷和拐杖也跟进了门。我听到了爷爷的拐拐声,也听到了爷爷的骂声:“你个哈怂,跑那去了?”我看见爷爷在骂我的同时,眼睛里滚动着泪水!这时,我才明白,什么是爱之愈深,恨之愈切。爷爷是为我担心,不知道我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爷爷去哪儿找了我?
第二次高考获得成功,上大学后,回家次数也就越来越少。每次回家看父母,看爷爷。爷爷年岁大了,我和爷爷说的话越来越少。每次去看爷爷,爷爷总是笑盈盈,话不多,心里高兴。我大学毕业后,工作落脚在咸阳。2007年,在爷爷91岁生日来临之际,爸妈把爷爷接到了咸阳,我争取做了一回爷爷生日的“主办方”。那一年,我还住着没有电梯的楼房,而且“高高在上”,住在六楼,是顶层了。“来了,爷就得看看!”爷爷坚持徒步上六楼,一睹孙子所安的家!这不是“人情世故”,而是爷爷对孙子的坚守,爷爷对孙子的期恳。就凭这91岁的爷爷登上六楼看孙子,我也会永远记住爷爷的好!
去年爷爷过寿之后,子孙们即着手准备今年的100岁寿庆!妈妈是个孝顺的女儿,自去年爷爷寿庆以来,一直呆在蒲石村,重新住在村西头的屋子。这样,就可以天天守望爷爷,伺候爷爷。我大舅是爷爷跟前的“首席孝子”,也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孝子”。大舅无微不至照顾爷爷,其孝心孝行感化着我们。爷爷腿部微肿、手臂挥动不灵、肺部感染发烧,多亏大舅细心观察,发现及时,赢得了最佳治疗时机,使爷爷生命更长更健康!听三舅说,姨妈、妈妈、二舅、三舅、四舅深受大舅孝行感动,姊妹们正在酝酿,要隆重表彰“首席孝子”、“大孝子”!爷爷的子孙爱爷爷,不是因为爷爷不骂我们,而是因为骂里所包含的爱。爷爷向来爱我们,我们也一直爱爷爷,这是爱的传递,也是爱的回馈!
就在爷爷即将过百岁生日的前三天,爷爷生病住院的消息突如其来,这是一声炸雷,令人惊愕万分!我们虔诚祈祷爷爷一如既往,逢凶化吉,早日恢复健康!我们衷心祝愿爷爷永远健康,永远快乐!
爷爷徒步上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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